第39章 赐死绝韩望,收网动雷霆
作品:《操控祖宗:从长平之战到千年世家》 烈酒入喉,如火烧心。
他没有再看李斯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牢房顶端那唯一的天窗。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夜。
而在咸阳,相府的书房内,樊夫将棋盘上的一枚黑子,缓缓拿起,放入了棋盒。
“韩非,死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
韩非之死,如同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新郑冰冷的宫闱之内。
然而,当这消息插上翅膀,越过山川,飞入咸阳时,它却掀起了一场远比刀兵更具威势的风暴。
消息是罗网用最快的渠道送达的。一碗毒酒,一匹白绫,寥寥数字,却重如泰山。
相府书房内,樊夫将那张写着死讯的密报,平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王上,韩王安,已经替我们,走完了最关键的一步。”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
嬴政的目光,从那张薄薄的帛书上移开,落在了樊夫的脸上。这位年轻的君主,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冷酷与些许敬畏的复杂光芒。
他亲眼见证了,樊夫是如何仅仅凭借一则谣言,一把无形的刀,便让一个国家自断臂膀,诛杀其国内最顶尖的智者。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手段,比战场上的任何一次胜利,都更令他感到震撼。
“丞相之谋,鬼神莫测。”嬴政由衷地感叹,“韩非一死,韩国便如一栋朽木,只待我大秦轻轻一推了。”
“王上,推,亦有推的法门。”樊夫缓缓摇头,“若此刻便大举伐韩,天下人只会说,我大秦逼死了韩非,又趁其国乱而攻之,虽胜,亦是霸道,失了人心。”
“那依丞相之见?”
“伐其国,先收其心。韩非之死,于我大秦而言,是千载难逢的‘义’。”樊夫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沉稳的韵律,“我等不仅要推倒韩国这栋朽木,更要在这片废墟之上,为大秦,立起一座收揽天下士子人心的丰碑。”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臣请王上,即刻下达三道王令。”
“丞相请讲!”嬴政精神一振,他知道,真正的收网时刻,到了。
“其一,”樊夫伸出一根手指,“以秦王之名,为韩非发丧!追封其为‘文信君’,言其乃法家之集大成者,天下之大才。痛斥韩王安昏聩无能,妒贤嫉能,残害忠良,以致天怒人怨。此诏,须明发天下,令六国皆知!”
嬴政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一招,是釜底抽薪,诛心至极!
秦国,为被韩国君主赐死的韩国臣子发丧、追封!这等于是在向全天下宣告:你们不要的贤才,我秦国要!你们的君主昏庸,我秦王圣明!你们的国家留不住人才,我大秦的怀抱,向天下所有才俊敞开!
这不仅仅是对韩王安的羞辱,更是对六国所有怀才不遇的士子们,一次最直接、最猛烈的招揽。
“妙!此为‘伐心’之策!”嬴政拊掌赞道。
“其二,”樊夫继续说道,“立刻派人,秘密接触被囚于新郑大牢的李斯。告知他韩非死讯,并许以重诺,设法营救其出狱。李斯乃韩非同窗,又身陷囹圄,对韩王安早已恨之入骨。此刻救他,他必将对我大秦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此人虽在才学上稍逊韩非,却更懂变通,更知君王之心,将来必为王上手中一柄利器。”
“此为‘收才’之策!”嬴政点头,目光愈发深邃。一个韩非倒下了,却能换来一个李斯,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其三,”樊夫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伐之气,“命南阳大营,桓齮将军,尽起大军,陈兵边境!同时,再派一使,前往新郑。不过这一次,不是去议和,而是去问罪!”
“问罪?”
“然也!”樊夫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嬴政,“使臣需当着韩国满朝文武之面,质问韩王安三罪!”
“一问,无故囚我使臣,慢待上国,是为无礼!”
“二问,不辨忠奸,自毁长城,赐死国之栋梁韩非,是为不智!”
“三问,德不配位,致使韩国民怨沸腾,士子离心,宗庙将倾,是为不君!”
“三罪并罚,我大秦,替天行道,为天下士子申冤,为韩国百姓除此昏君!我军此行,非为灭国,实为吊民伐罪!”
一番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
原本一场赤裸裸的侵略之战,在樊夫的谋划之下,竟被包装成了一场占据了道德、人心、法理制高点的正义之师。
出兵的理由,从“使臣被囚”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升格为了“为天下才俊申冤”“为万民除害”这种无可辩驳的“大义”。
如此一来,秦军所到之处,遭遇的抵抗将会降到最低。甚至,那些对韩王安早已失望透顶的韩国官吏与百姓,说不定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好!好一个吊民伐罪!”嬴政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勃然而发,他走到樊夫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丞相在,寡人何愁天下不定!”
他再无一丝犹豫,当即喝道:“传令!拟诏!就按丞相之策,即刻执行!寡人要让天下人都看看,逆我大秦,逆天下大势者,是何下场!”
随着秦王的一声令下,整个咸阳,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一道为敌国臣子发丧的王诏,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天下,在六国士林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队精锐的罗网刺客,带着秦王的承诺,悄然潜向了新郑的廷尉大牢。
而南阳大营之内,尘封的战鼓被重新擦亮,十万秦军将士,开始披甲执锐,冰冷的兵锋,直指东方那座已经风雨飘摇的都城。
一场精心策划的收网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樊夫站在章台宫地廊下,望着东方天际。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片天空,就将彻底被大秦的玄色旗帜所覆盖。
韩非用自己的死,为韩国的灭亡,奏响了最后的挽歌。
而他樊夫,则要借着这曲挽歌的余音,为大秦,谱写一曲一天下的开篇序曲。
风,更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