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罗网初织时,杀机藏庙堂
作品:《操控祖宗:从长平之战到千年世家》 樊夫从石渠阁出来时,已是黄昏。
樊夫没有回丞相府,而是乘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穿过咸阳繁华的街市,一路向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仓储区。
这里是官府存放桐油、麻布等军用物资的地方,气味刺鼻,人迹罕至。
马车在一座巨大的仓库前停下,门口的守卫看到来车,并未盘问,而是默默地打开了沉重的木门。
仓库之内,别有洞天。
数百名身着黑衣的男女,正分列两侧,静立于阴影之中,鸦雀无声。
他们之中,有面容稚嫩的少年,有身形佝偻的老者,有体魄强健的武夫,也有看似柔弱的女子。
他们是樊夫在过去一年中,通过各种渠道秘密招揽的人。
有的是在战场上被灭国的孤儿,有的是背负血海深仇的死士,有的是触犯了秦律、本该被处死的囚徒。
樊夫给了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代价是抹去自己的过去,献上自己的未来。
在仓库的最深处,两道身影侍立在黑暗里。
一人身形修长,佩戴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流水纹,整个人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这是他为自己挑选的代号“惊鲵”;他将负责罗网的刺杀与行动。
另一人则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面容模糊,气息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融入阴影之中,他的代号是“掩日”;他将负责罗网的情报搜集与渗透。
樊夫走到众人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玄铁令牌。
“此乃王令。”
“自今日起,尔等再无姓名,再无过往。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罗网。你们的使命,也只有一个:为王上,网罗天下!”
“罗网之内,只有任务,没有对错。只有服从,没有疑问。你们将成为王上最锋利的剑,最深邃的眼,去斩断敌人的咽喉,去洞悉敌人的心魄。你们将行走于黑暗,守护着光明。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惊鲵,掩日。”
“在。”二人同时单膝跪地。
“罗网,自今日起,交由你二人统管!”
三日后,深夜,章台宫偏殿。
嬴政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坐在昏黄的灯火下。
殿门被轻轻推开,樊夫领着两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王上,他们来了。”
嬴政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那两张冰冷的面具。
“抬起头来。”嬴政命令道。
惊鲵与掩日缓缓抬头,透过面具的孔洞,迎上了少年君主的目光。
“丞相说,你们将是寡人的剑与眼。”嬴政缓缓开口,“但寡人如何知道,这把剑,不会反伤己身?这双眼,不会被沙尘蒙蔽?”
樊夫静立一旁,并不言语。
这是嬴政自己的考验,他必须亲自完成。
惊鲵沉默片刻,用一种毫无波动的声音答道:“剑无主,不伤人,罗网之主,唯有王上。”
掩日则用沙哑的声音补充:“眼所见,皆呈于王上,真伪虚实,自有王上圣断。”
嬴政点了点头,从案几上拿起两卷竹简,扔到他们面前。
“这是寡人亲手为你们定下的名字。从今往后,你们便以此为号,为寡人效力。”
二人捡起竹简。
樊夫为他们挑选了代号,但嬴政亲手“赐名”,这便将他们从丞相的属下,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王臣”。
“谢王上赐名!”二人再度跪拜。
嬴政看向樊夫,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丞相,罗网已成,这第一张网,该撒向何处?”
樊夫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密报,呈了上去。
“王上,臣以为,当在韩国,新郑。”
“韩国国相,张平,为人持重,素有贤名,深得韩王信任,有他在,韩国虽弱,却尚能维持不倒。若张平去位,韩国内部必生大乱。”
嬴政展开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张平的生平、喜好、政敌,乃至其府邸的布局。
“丞相欲杀之?”嬴政问道。
“杀之,乃是下策。”樊夫摇了摇头,“一国之相被刺,只会激起韩国同仇敌忾之心,亦会令列国警惕。上策,是让他身败名裂,死于韩王自己的猜忌之中。”
他指向密报中的一个名字:“此人,乃魏国大夫,素与张平有旧。臣已命人备好一份伪造的书信,信中将以张平的口吻,向魏国许诺,愿为内应,共谋秦国。同时,再备一份厚礼,以魏国使节的名义,秘密送入张相国府。”
“届时,只需将‘张平通魏’的消息,不经意间透露给韩王的宠臣,或是张平的政敌。人证、物证俱全,韩王生性多疑,焉能不信?”
嬴政听得心头一凛。
这套计策,环环相扣,阴狠毒辣,杀人于无形。
它所需要的,不是千军万马,而仅仅是一封信,一份礼,以及几句恰到好处的谣言。
他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丞相,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上兵伐谋”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战争,远在兵戎相见之前,便已在庙堂之上,在人心之中,决出了胜负。
“好一个‘借刀杀人’。”嬴政合上密报,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冷酷的光芒。他看向惊鲵与掩日,下达了作为“罗网之主”的第一道命令。
“就依丞相之策。寡人,要在一月之内,听到张平倒台的消息。”
“诺!”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偏殿之内,又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嬴政长身而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良久,他轻声说道:“丞相,寡人今日方知,治国如烹小鲜,而灭国,则如解牛。需找到其筋骨脉络,以无厚入有间,方能游刃有余。”
樊夫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这位少年君主,已经彻底领悟了帝王权术的精髓。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老师引导的孩子,而是一个已经可以独立思考、并做出冷酷决断的,真正的王!
“王上圣明。”樊夫深深一拜,“这天下,便是那头牛;而王上,便是那位庖丁,臣,愿为王上,磨好手中之刀。”
夜色深沉,杀机已然起程。一场针对韩国的,不见血的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