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石渠阁传道,黑冰台换主
作品:《操控祖宗:从长平之战到千年世家》 咸阳城门上悬挂的锦帛与千金,一夜之间被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取而代之的,是新颁布的秦律条文,字迹用黑漆写就,在晨光下显得冰冷而肃杀。
百姓们敬畏地看着那些条文,对前几日的喧嚣与热闹,绝口不提。
文信侯府的大门,彻底紧闭了。
偶有仆役出入,也是行色匆匆,低头垂目。
据说,吕不韦大病一场,终日闭门谢客,不再过问任何朝政。
秦王政二年,春。
冰雪消融,渭水解冻。
大秦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内部检修与调试之后。
这一日,樊夫并未在丞相府处理政务,而是应召,来到了宫城深处的石渠阁。
这里是大秦的国家图书馆,也是帝国的思想心脏。
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数以万计的竹简。
这里有列国的史书,有百家的经典,有秦国历代先王的实录,更有无数关于农田、水利、军械、地理的图册档案。
空气中弥漫着竹简与墨迹的清香,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流云拂过的声音。
年仅十四岁的嬴政,并未身着王袍,而是一袭寻常的黑色深衣,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
这幅地图比蓝田大营的那一幅更为详尽,山川、河流、城邑、关隘,乃至各国的兵力部署、物产人口,都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得一清二楚。
“丞相,‘安内’已毕,当‘攘外’,寡人这几日夜观此图,却不知,这第一刀,该落向何处?”
嬴政比一年前更加沉稳了。
他也是樊夫一手扶起来的,但樊夫清楚,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自己太过于参与,
樊夫走到他的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地图之上,山东六国如虎狼环伺,其中又以赵、楚最为强大。
“王上心中,可有属意之处?”樊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赵国。”嬴政的手指,点在了“邯郸”二字上,“赵国兵强马壮,乃我大秦心腹大患,若能一举破赵,则六国震怖,天下可定。”
少年君主的声音里,带着帝王的雄心。
樊夫静静地听着,并未反驳。直到嬴政说完,他才缓缓开口:“王上之志,亦是臣之所愿。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国战,非匹夫之怒,不可只凭意气。”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位于版图中央,被秦、魏、楚、赵四国包围的韩国,圈了进去。
“王上请看,此乃韩国。”
“韩国积弱,早已不足为虑。”嬴政微微皱眉。
“正是因为它弱,才是我等的第一刀。”樊夫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王上试想,若天下是一块朽木,韩国,便是这朽木最中心的那一道裂痕。我大秦的兵锋,便是一柄楔子。将楔子从最薄弱的裂痕打入,再发力猛击,则整块朽木,便会应声而裂。”
“若强攻赵国,赵国必拼死抵抗,其余五国亦会因唇亡齿寒而合纵来援。届时,我大秦将陷入四面受敌之境,战事迁延,国力空耗,正中彼辈下怀。”
“反之,若攻韩,则如温水煮蛙。韩国弱小,列国习以为常,未必会全力来救。我军可从容部署,步步为营,今日取一城,明日占一地。待列国反应过来之时,韩国已是我大秦的囊中之物。届时,我大秦便占据中原腹心,可西胁强魏,南窥大楚,北望强赵,进退自如,尽占地利。此所谓‘得韩而众国惧’。”
嬴政沉默了。他盯着地图上那小小的韩国,樊夫的话,仿佛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幅全新的棋局。他看到的不再是仇恨与荣耀,而是冰冷的线条、致命的节点,以及一步步走向胜利的精密计算。
“寡人,明白了。”良久,他缓缓点头,“先剪其羽翼,再攻其心腹。先弱后强,疲敌扰敌,此方为万全之策。”
樊夫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教给嬴政的,从来都不是具体的答案,而是思考问题的方式。
“王上圣明。”樊夫躬身道,“攻韩,也并非只有兵戈一道。”
嬴政目光一凝:“丞相所指何事?”
“臣请王上,将‘黑冰台’交予臣。”
这是秦国最神秘,也是最令人畏惧的机构。
自孝公时期设立,由历代秦王单线掌控,负责刺探、离间、暗杀,是潜藏在帝国阴影之下的利爪与獠牙。
庄襄王在位时,此机构一度被吕不韦所渗透,但在樊夫“安内”的过程中,早已被清洗一空,如今只剩下一些老臣维持,处于半停滞状态。
将黑冰台交给一个臣子,这在秦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嬴政深深地看着樊夫,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对大秦帝国的绝对忠诚。
“丞相想要怎么用呢?”
“臣想将其扩建,更名为‘罗网’。”樊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天罗地网,无所不包,臣将派遣数千名死士,伪装成商人、学者、游侠、伶人……渗透进六国的每一座城池,每一个角落。他们将为王上的大军,绘制最精确的地图,收买最高层的将领,离间最亲密的君臣,散播最致命的谣言。”
“当王上的铁骑踏过函谷关时,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早已从内部腐朽、混乱、崩溃的敌人。如此,方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此网,只为王上一人而张。网罗天下,献于王上。待天下归一之日,便是此网消散之时。臣,绝不使其成为威胁王权的隐患。”
嬴政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咸阳铺开,要将整个天下都笼罩其中。
而手握这张大网丝线的,正是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丞相。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了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令牌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道冰冷的刻痕。
这是调动黑冰台的唯一信物。
他将令牌,亲手放在了樊夫的手中。
“准奏。”
“寡人,静候佳音。”
樊夫接过令牌,嘴角微微上扬!
“樊夫,为王上贺,大争之世,由此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