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灼
作品:《误认太子为兄长》 梅月儿连日赶路,为了安全不敢打扮,此刻荆钗布裙,又低着头,像只灰扑扑的小鸟。
她偷看男人腿边卧着的那头雪豹。豹子懒懒地趴着,一双湛蓝的眼珠盯着她,凶悍又美丽。
“你叫什么?”玄衣男人问她。
梅月儿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一旁齐骤随之回答:“她叫梅月儿。”
“观静,我没有问你。”男人指了指手旁,“你退到一边去。”
齐骤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回头看了她几眼,听从对方的话,走到一侧。
男人垂手抚摸雪豹的脊背,大猫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他问:“太子殿下为什么大张旗鼓地找你?他竟然宁愿封锁青州、延迟回京,将京中六百里急递丢在一旁……这样的事,薛怀瑾可从来都没有做过。”
梅月儿垂着头,半晌才说:“可能是想、想找我算账吧。”
“你怎么他了?”男人继续问。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但湿漉漉的仿佛浸在水里,像某种极为潮湿的动物。
“我得罪他了。”梅月儿道,“我以为他是我……我认错人了。”
对方沉默了少顷,忽道:“抬头。”
梅月儿瞥了齐骤一眼,不情不愿地把头抬起来。
她虽没打扮,但朴素的衣着也遮挡不住一张清透艳丽的脸。梅月儿趁此机会,也抬眼看向对方。
这人有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细细的内双,眼睫下垂。鼻梁挺直,唇如含朱,五官俊美得几乎有些女相——但很难把他认成女人。
他的眼角过于锋利,唇形也太冷、太薄,神情露出一股令人不适的杀意,跟怀瑾哥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并不相同。
他勾唇一笑,说:“你还挺好看的。你认错人?你把他当什么人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还不如留在怀瑾哥身边呢。梅月儿吸了口气,没力气地说:“当成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对方盯着她不说话。
过了半晌,男人突然道:“你哥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梅月儿无精打采道:“我五岁被拐子拐走,家在北方,走了两千里地卖到一个乐坊里,我在里头学了十一年的琵琶。”
“为什么觉得薛怀瑾是你兄长?”他又问。
不知道为什么,梅月儿总觉得他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更急切。她犹豫了一下,说:“因为我记得,我兄长胸口有一道桃花胎记,是胭脂色的。之前他受刺落水,我在水下看见他也有一个。”
“不过……他既然是太子。”梅月儿叹了口气,“自然不可能是我哥哥。”
呼啦。
锁着雪豹的链子猛然震颤起来,梅月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座位上的男人却蓦地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你你……”梅月儿吓得结巴了一下。
“桃花胎记。”男人的呼吸潮湿又阴冷,靠近她的面庞,“你记得哥哥叫什么吗?”
她不敢动,摇头。
男人沉默几息,随后说:“观静,你先下去。”
齐骤迟疑了一刻,随后道:“公子,她不是薛怀瑾的人。”
“下去。”他声音沉了沉,“我不会伤害她。”
齐骤看着他紧握梅月儿的手腕,漆黑的眼睛像鬼一样盯了片刻,悄然无声地退去了。
梅月儿心里正没安全感,也不知道他突然抓着自己干什么,她连忙道:“我虽然跟他待在一起,但什么机密也不知道,我不识字的!”
男人不语,抬手解开自己的外袍。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呀!
梅月儿咽了一下唾液,道:“你还是考虑、考虑一下吧,我风尘仆仆的赶路,像个村姑……”
他骨节分明的手脱掉外袍,解开暗色银边的内衫。
梅月儿喃喃道:“你什么口味啊?你这人——啊!”
内衫扣子松开,她的手腕被拉过去,梅月儿下意识地闭上眼扭过头,不看他的身体。但她的手指已经碰到对方的胸口,一下下沉稳缓慢的心跳传过指尖。
梅月儿毛骨悚然,出了一背的冷汗。她几乎忘了呼吸,好一会儿,才感觉手心上的触感不太一样。
在一片平整的肌肤上,有一点微微粗糙、跟周围不同的皮肤,像是花瓣的形状。她忽地睁眼,见到对方胸口上胭脂色的印记。
桃花胎记。
这一眼不亚于五雷轰顶。
她呆在那儿好半晌,低低道:“你怎么……”
“我叫周灼。”男人仍握着她的手腕,“字曜云。”
周灼低头逼近她的脸,他那双丹凤眼微垂下来,他说:“我是永光六年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状元。此后出任光禄少卿,永光八年,升京兆尹,兼绣衣御史。”
“但在此之前,”他的声音更低,“我只是个流离失所的乞丐,没有父母的孤儿。”
梅月儿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她一时还没办法彻底相信,这声“哥哥”停在喉咙里,没发出声音。
“为什么没有父母,”周灼说,“因为皇帝篡位的那一年,铁蹄践踏乌衣巷,杀穿了公侯所居的那两条街。那一日玉京兵祸大乱……爹娘没了,也走丢了你。”
“爹和娘……都没了?”她下意识地重复一遍重要的字迹,脑袋里嗡嗡作响,“哥……”
周灼猛然抱住她,他的手臂像铁索一样箍住她的腰,呼吸潮湿而沉重地在她耳畔吞吐。他太用力了,梅月儿浑身都在痛,她被死死地按着脊背,连呼吸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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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水中,像同处一片会将人溺死的海水。梅月儿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周灼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没有理智地抓着她。
“……哥,”她又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哑,“疼、疼……喘不上气……”
周灼迟迟地松了一下手臂,他很不想松开,她感觉到了。
“梅月儿。”他咀嚼这个名字,说,“月儿,你跟我回去,很多事,我会慢慢告诉你。”
-
就如周曜云所说,薛琅将京中的六百里急递当做废纸。
他仍保存着月儿折下枝头、送给他的梅花。几日过去,红梅已经凋残枯败,花瓣在他的目光中渐渐卷了边儿。
薛琅执迷不悟地等她,他数个日夜没有合眼,守着她送的梅花,守着她扔掉的一切。
金银首饰,产业宅院。
那把惊世绝伦的琵琶。
她的衣裳、乐谱,还有做到一半儿的针线活儿。
自然,还有他。
梅月儿什么都没要。
薛琅枯坐等候的第三日,京中又发了一次八百里急递,送信的驿差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扯着干哑的嗓子哭道:“求殿下回宫!否则小的人头落地是小,陛下要杀三朝老臣事大!”
薛琅望着天际。
琴鹤山冰雪如故,掌上红梅却已经枯萎。除了梅花外,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宝刀,上面嵌着各色的宝石装饰。薛琅从刀鞘抽出半寸,刀刃折射出刺目的雪光。
“父皇要杀谁。”他淡淡地问。
驿差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额头溅血:“陛下派周御史巡盐,众所皆知,周御史就是陛下的一把快刀,这把刀现下悬在户部头上,而户部尚书就是——”
他不敢说下去。
因为旁边就是王彻。户部尚书,是王彻的祖父,一位侍奉过三朝的鸿儒。
“我知道了……”薛琅对着刀光闭上眼,他道,“我会回京的。不过,我会将东宫卫留在这里,连同地方官员一同搜寻,每三日传书一次给我,无论她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
“殿下,”关悦上前半步,问,“要是找到梅姑娘,治她什么罪?”
“把人抓回来。”薛琅道,“带到东宫。”
关悦低头称是,又问:“要是……一直找不到梅姑娘,那……”
“那就一直找。”他说,“这个骗子,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薛琅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下达过命令。他似乎恨她,每一个字都咬着牙,像一棵被啄透了的树,树干里是她叽叽喳喳雕琢出的空洞,一块又一块,空空荡荡,残缺着,渗着血。
可是他似乎又爱她,提起论罪,薛琅从没想过治她什么罪。
他只想让她回来,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