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飞鸿

作品:《误认太子为兄长

    “要是……”梅月儿思索着缓缓摇头,“不让你担负责任呢?如果我想到一个让他怪不了你的办法,你能不能帮我?”


    关悦的笑意渐渐收敛,她道:“凭这句话,我该立刻去禀告殿下。”


    梅月儿拉住她的手,软声道:“好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他,也不是故意玩弄他的感情的!”


    关悦又想笑了,但这次她忍住,紧绷着表情,正色道:“梅姑娘,这是怎么说?”


    她知道梅月儿亲口说要跟在殿下身边的,做不了假。


    “实在是说来话长。”梅月儿叹气道,“这一言难尽呐。”


    关悦也不深问,只道:“除了你跟殿下在一块儿的时候,按理,我都该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你还能从他的眼皮底下跑了不成?”


    梅月儿思索片刻,说:“这个先不说。姐姐,要是我想走,有没有办法不让他抓到?”


    “殿下身边的暗卫、还有东宫骁骑,一夜行三百里。”关悦道,“要是决心寻你,天罗地网一般,你要如何逃走?难道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那要是……”梅月儿试探道,“走水路呢?玉京在北,北方的骁骑悍将,就算无所不能,也不擅长在水路行船追捕吧?”


    关悦一怔。


    她陡然正襟危坐,面色一肃,单手扶住腰间剑鞘:“你真的要逃?……月儿,如果我放任你离开,有违我对殿下尽忠的职责。”


    “我不用姐姐通融!”梅月儿双手捧住她的脸,轻声道,“好姐姐,你告诉我走水路怎么能逃得更远就好了,我自己去办!想来他公务缠身,马上就要回京复命,只要我跑了一阵子,他当朝太子,怎么顾得上寻我?”


    关悦心中道,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殿下了。然而彼此对视,四目交织,她望着梅月儿水淋淋的、一片恳切的眼睛,终究松口:“这……好吧。”


    她一身劲装,从窄袖的袖口内侧取出一张舆图,展开放在小案上,低声讲解。


    梅月儿尽力扫空自己脑海中细碎纷繁的情绪,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聆听。


    -


    细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当夜,又是戌时一刻,平常该前来读书、旁听两人讨论政事的梅月儿却不见踪影。


    薛琅心神不宁。


    他握着一串白玉珠手持,温润的玉珠一下下滚过指腹。他的心却无法安静,时不时望着敞开的门扉微微出神。


    忽然间,薛琅起身道:“子同,你先自行归置整理,待我回来再看。”


    几次下来,王彻已经意料到他要去做什么了,并未过问。


    薛琅没有让侍从跟随,独自前往。抵达时,内里悄然静谧,隔着一道梨花绣屏,能隐约望见梅月儿斜倚在小榻上看书的侧影。


    他怦然狂跳的心也渐渐沉入腹中。


    ……她还在的。


    月儿只是要想一下,这是终身大事,她想多久都不为过……怎么会这样按捺不住,这么焦心呢?


    灯烛晃出他靠近的身影,但梅月儿似乎在认真地看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


    薛琅解开沾了雨丝的披风,绕过绣屏,挑亮了烛火。


    光华骤亮,梅月儿忽地抬眸,见到他放下铜挑,一身淡淡的雨水气息。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开口:“哥……”


    中途咽了下口水,微顿,“殿下。”


    薛琅的手滞了一下,低声道:“你还照以前称呼我就是。”


    他靠近过来,在榻边侧坐。梅月儿平常觉得没有什么的举动,这一刻都让她耳根微热,口干舌燥——她连忙倒了茶,猛喝了几口,假装成平常的样子:“外面还下雨呢,我犯懒,不愿意走过去嘛,你怎么还跑过来?”


    薛琅道:“我答应过你,每天都见面。”


    梅月儿愣了一下。


    她刚咽下去的茶水,明明是温的,却好似带着火一样滚落了下去,烫着她的五脏六腑。


    梅月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缺氧。她的眼底又是一酸,低头忍住了。


    人怎么会这样容易立下诺言?他信守承诺,偏偏从前的一切,都不能算数。


    薛琅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在旁边坐着。好像只是如此,他便能感到安宁。


    想要离开,就不能优柔寡断。梅月儿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此刻已经整理好心情,她抽出手环上他的脖颈,扬眉笑道:“我想好了,我跟你回去。”


    薛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月儿……”


    “不过,也不用那么急就走。还有两日就是七月初七,我们在齐郡把七夕过了,好不好?”


    她冲着他眨眨眼。


    薛琅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喉结微动,情难自禁地抬手抚上她的脸,从两弯柳叶黛眉,到一双多情含波的桃花眼。


    他的指尖也像带着火焰,让梅月儿眼角、心口,都滚烫滚烫。随后,薛琅回答:“好。”


    “就我们两个。”她强调。


    薛琅依旧点头,他忍不住再凑近些,两人的呼吸彼此依偎着。


    月儿身上淡淡的花香翩跹着向他涌来,他扣住她的腰,低首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我的天。”梅月儿小声惊呼了一下,心快要跳出来。她靠在薛琅肩上缩了一下,声音紧张干涩,“不不不……别……你干什么……”


    薛琅自悔情动,偏头向另一侧看了看,又低声道:“对不起,可是,你喝醉时我都让你亲了的。”


    梅月儿大惊:“什么?”


    薛琅道:“你抱着我不放,要亲我。”


    梅月儿道:“绝无此事!我怎么是这种人!”


    薛琅不说话了。


    她即刻反省自己,那日醉得过头,记忆全无,她要是真的干了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儿,薛琅怎么好意思说?


    不多时,梅月儿又压低声音,探问道:“真的吗?我亲你哪里了?”


    薛琅唇角微扬。


    其实她那日只是抱着他叫哥哥,不肯松手而已。他抬手指了指脸颊,在梅月儿刚松一口气的眼神中,又指了指唇角。


    梅月儿:“……”


    做了大孽了。


    算了!反正她也还要再作孽的。


    梅月儿莫名鼓起一阵勇气,已经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地步。她道:“好吧,那你……那我不跟你计较了!”


    薛琅微微一笑。她心虚、底气不足,还硬说“不跟他计较”,仿佛没有理亏。他故意又靠近,作势要触碰她的唇角。


    梅月儿果然如临大敌,慌乱道:“薛怀瑾!”


    “嗯。”他应答,随后停住,把她按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月儿。”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一条水波和缓、却能溺死人的河流。她原本慌乱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侧首看向薛琅。


    烛火映着他丰神俊秀的眉宇,这会儿,梅月儿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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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发觉两个人根本不像。


    他不是哥哥。


    两人各有各的路,只是因一个错误才纠缠在一起,是时候拨乱反正,回到正轨了。


    -


    两日后,七月初七。


    这一日夕阳甚美,霞光漫天。到了天刚刚擦黑之时,东市就有不少商贩出摊,张灯结彩,行人如织。


    两侧的绣楼上坐着共拜织女的年轻姑娘,街头巷尾有许多年轻夫妇出行。


    梅月儿坐在马车上,一直撩开车帘向外看,等到了灯火辉煌、最为繁华之地,便提裙下车,轻巧地跳了下来。


    她一身赤色罗裙,金钗玉饰,漂亮娇贵极了。


    薛琅伸手牵住她。两人游逛街市,看坊间的艺人表演,楼宇上有人争做辞赋,与乐姬诗词唱和。


    渐渐地,他的指节微曲,一点点漫入她的指缝,如水流般无声无息地交叩住她的手,紧紧地锁在一起。


    忽然,一阵琵琶的乐声响起。


    梅月儿驻足楼下,仰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齐郡当地的一个乐坊。她看了好一会儿,问薛琅道:


    “哥哥,你答应我的那把琵琶,做好了没有?”


    薛琅沉默了一刹,在这电光石火的眨眼瞬间里,他动摇的情感占据了上风,他说:“还没有,等我们到玉京,或许就能完工了。”


    梅月儿轻轻叹息,说:“好可惜,不然,我还能为你再奏一曲《折杨柳》。”


    《折杨柳》是送别曲,乐府昔日收录的是横吹曲,以鼓角为主,随后有圣手将之改为琵琶曲。


    薛琅眉峰微锁,他正要开口,月儿却扭头笑着跟他说:“哥哥,我要去给你买礼物!”


    七夕佳节,有情人正该互表衷情。薛琅想说的话都被这句冲淡了,就像一个天大的、甜蜜的诺言,猛然砸在他的心头,让人毫无抵抗之力


    他面露笑意:“好,我陪你——”


    “不行。”梅月儿马上打断,“你要是知道我要买什么,那还算什么礼物?你不许偷偷跟着我。”


    薛琅微笑道:“听你的。”


    她说完,左右环顾四周,狐疑道:“你没有让别人跟着吧,这是我跟你的秘密。”


    薛琅道:“没有,只有我们两个。”


    梅月儿这才满意,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又回首,不确定地问他:“你真的在这儿等我回来?”


    他轻轻颔首:“我等你。”


    月儿不动了,静静地看他眼睛。蓦地,她扑上来抱住薛琅,在两人骤然拉近距离的刹那,梅月儿仰首,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


    好坏,一只轻轻啄人的珍珠鸟。


    薛琅怔在那里。


    他哄她的,月儿并没趁着酒醉做什么。但此刻,四周尽是游人,星月朗朗,天地共鉴,她却吻他。


    他方寸大乱,只看见梅月儿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是因为羞,她的眼尾有一点红红的。她再次说:“你要在这儿等我啊,怀瑾哥哥。”


    除了一个“好”字,薛琅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点点头,目光始终追随在她身上。


    梅月儿说:“你不要看我,不然被你猜出来要买什么了。”


    他于是又答应,好半晌才止住不看她,说:“月儿,别让我等太久。”


    她却不答,只是抽出手。


    两人牢牢交握的十指寸寸抽离,她柔软的指尖滑过薛琅的掌心,如一抹随风而去的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