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拂堤杨柳醉春烟。


    牛毛细雨斜斜地落在青石板上,风悠悠地掀着行人的衣角,将那点儿雨丝猫舔似的笼在肩头,凉津津的,却不惹人厌。


    西湖边上,画舫凌波,笙歌隐约。靠近断桥的一只小舟旁,水波微漾,一青一白两道纤影自水下悄然探望,人间的繁华便毫无保留地落进这粼粼的河底,碎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撑船的船夫浑然不觉,一桨捣过,水底的影子倏然散开,浮上水面的只有两三泡沫,旋即化入涟漪,再无痕迹。


    谁也不知,这西湖底下,有两个蛇妖正在低声说话。


    青色那个似乎耐心差些,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发梢,对另一只没好气道:“姐姐,已找了多日,还是不见踪影,该不是那厮信口胡诌,专为戏弄我姐妹二人罢?”


    话虽如此,她仍是信子一吐,一道暗含妖力的水波自唇边荡出,层层推开,如探针般向四方漫去——游到哪里,便寻到哪里。


    白素贞伸指,轻轻点了点小青的眉心,笑道:


    “沉住气。不止是咱们,近日城里庙中的和尚、观里的道士也多了不少,可见确有‘东西’落在此处,大家都在寻它。”


    “那又如何?”小青撇撇嘴,“总归不能比唐朝时那个叫玄奘的更谗人了。怪我们没赶上好时辰,那时节若能捡着他点洗澡水喝,怕不都能白得百年修为?”


    她说着,又吐了吐信子。虽说不信那怪人口中的“宝贝”能贵重如唐僧肉——从前那些想吃唐僧的妖怪,哪个落了好下场?不是被那成佛的猴子一棒打死,便是被天上神仙收了去。可小青心底却另有一番计较:倘若只要些边角碎末,少贪一点,或许……也不至那般结局。


    她二人本是自在修行的蛇妖,几日前偶经城隍庙,被庙前一个烧饼摊勾住了魂。也不知那饼是用了什么秘法,香气竟能穿透市井浑浊,直钻心窍,惹得城中道行浅些的小妖都几乎现形来尝。


    摊前游人排成长龙,个个吃了都赞不绝口,满面红光。


    她俩忍不住也去排队,可轮到她们时,饼竟一个不剩。央求半晌,摊主才慢悠悠地说:“罢了,给你俩现做两个。”


    那饼在炉中渐渐鼓胀,金黄酥脆,芝麻沾着油光,香气几乎凝成实质。小青接过来,一口吞下,连滋味都未及细品,只觉一股暖流自喉入腹,通体舒泰,连修为似乎都隐隐跃动。待想起未付钱,那摊主却摆手笑道:“钱便不必了。只是这饼不能白吃,替我找个人。否则……这饼你们怕是消化不起。”


    白素贞心道不好,自己千年道行,竟也一时被这口腹之欲所迷,可见修行仍未圆融。当下暗提真气,欲逼出饼中异样,却觉那暖流已渗入经脉,融为一体再也逼不出来。


    她面色一寒,手里起势:“阁下何人?这饼中下了什么咒?”


    一阵轻风拂过,那摊主身形一晃,竟化作一个身穿青衫、面貌清癯的书生模样,呵呵笑道:“姑娘好大的火气。不过是块饼,怎就对主人家喊打喊杀?旁人吃了无事,是因他们只是凡人。你二人既非凡俗,吃了我的饼,自然要帮我做事。”


    他笑容可掬,可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二位得去找个人。此人天命贵重,福缘深厚,一时不慎坠入此界。如今寻她的也不止我一个,所以得多找些帮手抢在前面才好。你们若先找着,便将她藏好。找不着他本人,也可从身边人入手。她身边有一妖与你们本是同宗,不过是条又黑又长的大蛇。若遇见,便以蛇语通晓,诱他来找。”


    “饼中虽无毒,却也不是易消化的,一日见不着人,每逢月华最盛时,你二人便会妖气外泄,修为滞涩,再难寸进。久而久之,恐连人形也难维持。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言罢,不待二妖反应,他身形已如烟散去。


    自此,素贞小青两姐妹便落入这杂事之中。


    月圆之夜果然如那怪人所言,无论怎样运功收敛,皆只能化回数丈蛇身,蜷于湖底淤泥之中。更让蛇担心的若长久寻人无果,只怕数百年修为真要付诸东流。


    姐妹二人只好日夜在城内城外细细搜寻。


    墙角、草根、桥洞、井沿,处处不放过,却总无收获。直至城中僧道如怪人口中日渐增多,她们才知此事果然非同小可。


    这些和尚道士并非全是庸碌之辈,其中有个叫法海的尤为厉害,几次险些察觉她们踪迹,城中不少小妖已被他收服。姐妹二人不得不更加谨慎,既要寻人,又要躲避探查,活得憋屈。


    小青性情纯稚,压不住事,一日里长吁短叹四五回,悔不该贪那口饼。


    这日细雨飘洒,二人正躲在离小船不远处的水下说话,忽见一人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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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断桥,似在观景。雨丝渐密,那人未带伞,被困在桥心,衣衫半湿。白素贞凝望片刻,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牵动。她化出人形,执一柄油纸伞,盈盈走上桥去。


    “公子,雨势渐急,可要到船中暂避?”


    那书生回头,见一白衣女子婷婷而立,目若秋水,不由一怔,随即拱手道:“多谢姑娘。”


    二人共伞下桥,登上小船。


    素贞自称“白素贞”,那书生则说姓许名仙,是城中保和堂的药铺伙计。船缓缓向岸边荡去——实则是小青在船底暗中助推。许仙温文知礼,言谈间说起一桩奇事:几日前药铺掌柜从湖中救起一人,昏迷不醒,灌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身上唯有一枚玉佩似非凡品。掌柜心善,仍留在后院将息。


    “说来也怪,”许仙道,“那人形貌颇为奇特,与常人不同,倒教人不敢久视。”


    白素贞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与他轻声细语,相谈甚欢。靠岸后,二人别过,白素贞与小青重返湖中。


    正愁今日又是一无所获,湖心却忽然无风起浪。一道浓黑的长影在深水处缓缓游弋,其形庞大,妖气深沉如古潭。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心惊——这西湖底下,她们居了数百年,从未感知到如此古老而强横的同族气息。


    那黑影渐近,竟是一条鳞甲幽暗、眼如青灯的巨蛇。它探首在她二人周身嗅闻一番,信子吞吐间,妖力如潮水般压迫而来。周身乌光一闪,化作一个黑袍长身、面容冷峻的男子,开口时声音低沉如磨铁:


    “今日,你们见过何人?”


    小青心头火起,暗道这同族好生无礼,抢白道:“你又是谁?这湖中从未见过你。既是同族,不先通姓名,倒像拿审犯人一般!”


    黑蛇根本不睬她,青光碧眸盯着千年道行的白素贞,冷然道:“说。”那架势大有交代不好就咬起来的意思。


    泼皮无赖,好生野蛮也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不通一点礼数。小青皱了皱鼻子暗骂道,连日的不快让她此时心情更加烦闷。


    白素贞按住小青的手,缓声道:“今日确遇见一位药铺的许姓伙计,可是阁下故人?”


    “在何处遇见?带我前去。”


    说完这句小青与素贞悄然交换眼神,怪人所言“黑色大蛇”,怕正是眼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