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末世种田文》 楚禾醒了。
一块绿纱在她眼前拂来拂去,既朦胧,又轻柔,就像是童年夏天里,午睡时眼前飘动的蚊帐。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原来是窗外有风,遮天蔽日的树冠被刮开了缝隙,透出了光。
楚禾盯着窗户看了半天,然后收回视线,扫过头顶的天花板、飘窗上的骨灰盒。
楚禾撑坐起来,行军床嘎吱作响,幸好现在是夏天,被子都很轻薄,如果换做冬天,稍微一动,被子都能堆到地上去。
又是新的一天,楚禾在脚下扒拉一会儿,找到两只拖鞋,揉着眼睛洗漱去了。
自从发现还有干净的自来水可用,楚禾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不少,除了生存方面的需求,日常清洁也是很重要的。
拥有了洗漱的条件,就好像重新拾得做人的尊严,楚禾终于不必再当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人了。
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楚禾吐掉牙膏沫,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首先要做的,就是查看昨天放置的三个花盆。
隔着一段距离,楚禾已经看到了花盆上方的植物枝桠,一时间又惊喜又期待,竟然真的长出来了吗?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走到近处,楚禾的笑容凝固了。
三个花盆之中,以中间花盆里的植物长势最好、长得最高,昂然伫立,生机勃勃,真是好一条挺拔的、茁壮的、蓬勃的,狗尾巴草。
……好吧,再看看旁边。
左边的花盆里只萌出了一个小芽,一个非常标准的,教科书式的植物嫩芽。
楚禾大学时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参加户外活动,常常上山下地,也因此学到了一些关于野生植物的知识。
但这些知识也十分局限,只限于分辨植物能不能吃,有没有毒,此时此刻,楚禾面对这株幼苗,完全是一头雾水。
……好吧,再看看右边。
右边花盆里是一条……一棵小树?小小的,瘦瘦的,看着像一根扭曲且干巴的树枝,但仔细看看上面的纹理、花纹,这确实是一棵树没错,只是袖珍了一点。
这棵小树还没有长出叶片,也没有更多别的特征,所以楚禾同样无法辨认它是什么。
不过,楚禾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这三个花盆,多半不是别人扔在这里的,而是小时候的自己留下的。
毕竟,应该不会有哪个大人愿意去培育一棵狗尾巴草,而楚禾小时候又确实很喜欢狗尾巴草。
楚禾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很多,她拥有的东西也很多,在很久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好像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缺憾。
楚禾蹲在这三个花盆面前,思考了一会儿,她觉得有必要开辟出一块土地,把它们移植出来。
狗尾巴草和那株幼苗暂且不提,这棵小树显然是不能长久待在花盆里的,它需要更多的土壤,更多的空间。
楚禾站起来,叉着腰,颇有气势地打量眼前的庭院。
怎么说呢,真是一个荒草丛生的院子啊。
院子里空间挺大的,四四方方的小楼外是一圈四四方方的空地,空地的总面积和建筑占地面积差不多,如果好好规划一下,应该是挺漂亮的。
当然了,楚禾现在完全不关心它漂亮与否,她只在乎如何更大化利用这里的土地。
楚禾虽然叫做楚禾,有这样一个充满乡土意义的名字,但她和土地的联系并不紧密,她很早就离开了故乡,远离了土壤,她是真的不会种地啊。
只是,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楚禾打算先清除部分杂草,不仅仅是要为翻地犁地做准备,更紧要的目的是,她要先找点柴火。
以后不能再烧书了,那本书陈老师还要看呢。
此外,既然花盆里没有长出菜来,那么她今天的食谱依然是蘑菇汤,煮汤需要长时间的高温,她不得不多准备点柴。
楚禾先去确认了一下蘑菇的长势——很好,还是那样密密麻麻,看来楚禾的消耗速度还跟不上它的繁衍速度。
楚禾拿着昨天找出来的美工刀开始割草,效率很低,但比徒手硬拔要稍微好一点。
只可惜,现拔的杂草都是湿润的,不能立刻就用,楚禾环视四周,她想找到更多的干柴,比如落叶、枯枝之类的东西。
楚禾又想起回家路上看到的草垛和坟堆,不知道它们现在还在不在原地。
如果院子里也有草垛就好了,想到这里,楚禾直起身来,往院子后面走去。
在楚禾的童年记忆里,房子后面的区域有一条水沟,夏天有很多飞虫,一不留神就会被叮咬,所以她总是远远绕开,轻易不会往那边去。
负面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对那片区域都是敬而远之,这还是楚禾回老家以来,第一次往房子后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楚禾的错觉,以红砖小楼为分界线,后面院子和前面院子比起来,更加潮湿,更加原始。
这里野草更多、更繁盛,有些杂草甚至长到了楚禾的腰部位置,楚禾穿着长裤和运动鞋,完全包裹住腿部皮肤,她没有往草丛深处走,小心避开了大部分植物,即使这样,裤脚处也是湿漉漉的。
楚禾停在一个白色箱体面前,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有点像变电箱。
凑近了才发现,里面有很轻缓的流水声,楚禾绕着它观察一圈,发现两端有管道接入,又跟着管道走了一段路,确认了那是自来水管道。
原来,这是一个独立安装的家庭自来水过滤装置。
看着这个装置,楚禾也想起了更多的,关于记忆里那条水沟的事情。
楚禾的爸爸年轻时候是个帅哥,样貌好,口才好,为人热情大方,慷慨仗义,和谁都能聊得来,无论谁遇到难事他都会尽力帮忙,因此他在村里的人缘极佳、口碑极好。
楚禾家里盖新房子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来帮忙,无论是安窗户,还是打家具、挖排水沟,又或者安装各种各样的新潮玩意儿,比如自来水过滤器、抽油烟机、智能马桶……每桩每件,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许多人来帮忙。
那段时间,爸爸妈妈都很忙,常常在县城办事,具体忙些什么,楚禾倒是不知道。
周末的早晨,楚禾还在睡懒觉,模模糊糊听见许多人和爸爸妈妈在门外聊天,那些人都说,楚老板现在发了大财,在外面搞投资赚了大钱,可不能忘了乡亲们,要是有机会的话,带着大家一起发财该多好,我们都会很感谢你的。
楚禾爸爸的声音很沉稳,很温和,一听就非常值得信赖,他笑着说,那当然,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自家老乡,只是现在名额不够了,大家再等一等,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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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级请示一下,有了投资名额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门外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楚禾又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个月,楚禾一家人搬进了新家,家里的客人还是那么多,爸爸妈妈变得更忙碌。
由于天气转凉了,房子后面那条挖了一半的排水沟暂时停工,打算等到来年春天再挖。
春天还没到,楚禾的爸爸妈妈忽然失去了踪迹。
许多人来到楚禾家,问她,你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一部分人在恐慌,这夫妻俩拿走了我们那么多人的钱,现在忽然消失,什么意思呢,该不会是卷钱跑了吧?
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宽慰其他人,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才盖了新房子,搬了新家,肯定是赚了大钱,怎么会吞我们的钱。
就算房子不要了,这不还有孩子吗?你看,楚禾还这么小,一个人怎么生活?难道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足足半年后,电视里有新闻通报,某某民间集资诈骗团伙潜逃海外,警方正全力追捕,打击犯罪,刻不容缓云云,村里的受害者才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积攒半辈子的钱,再也回不来了。
楚禾也模模糊糊地意识到,爸爸妈妈好像是不会回来了。
该说这夫妻俩还算有点良心吗?他们在自己村里诈骗的金额不算多,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在外面骗得更多。
越来越多的外乡人也赶到了这里,一群群受害人聚集在一起,甚至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恐惧,这么多人,这么多钱,他们甚至不敢想象,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愤怒的人群堵在楚禾家门外,他们想要一个说法,想得到一份补偿,但这里一分钱都没有,一个能挨打的沙包都没有,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们无计可施,冲进房子里一通哄抢,搬走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有好几个人盯着楚禾,恶狠狠地瞪着她,小孩子也值钱啊,如果可以把她卖掉就好了。
最终还是村里的人赶走了外乡人,他们也是受害者,但他们毕竟看着楚禾长大,做不出更绝情的事。
这大概也是楚禾爸爸妈妈的想法,把一个小孩子留下来当人质,当幌子,拖延时间,降低警惕,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楚禾独自在空房子里住了几天,地板很硬,天花板惨白,她什么都不明白,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很害怕,刮风时害怕,下雨时害怕,到了夜里最害怕。
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新房子,现在更不喜欢,太大了,太空了,楼梯太长了,她下楼梯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怕再一次滚下去,这一次不会有人再照顾她。
好在,很快就开学了,楚禾搬去了学校。
乡村小学没有宿舍,她只好搬去了老师的家里,在好几个老师家里辗转。
时间一长,老师们也各有各的顾虑,只有陈老师什么也没说,楚禾不想走,既然没有人赶她,她就一直住了下来。
直到她逐渐长大,可以自己去别的寄宿学校,她的父母还是杳无音讯。
那条排水沟一直没有修好,水流堵在半路,漫溢出去,下雨天总会有很多积水,引来很多飞虫。
时至今日,楚禾再看眼前,野草疯长,盖住了所有空地,她已经找不到记忆里截断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