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诱惑在耳边低语(四)

作品:《吸血鬼她不讲道理

    塞米尔开始了他的部落生活。


    起初的几天,他多少还有些拘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教部落的孩子们识字、讲最基本的法语,还有简单的数学。孩子们一开始怯生生围着他,后面熟了越来越放开,叽叽喳喳地跟着读,每个单词都带着稚嫩的强调,让塞米尔忍不住笑出声。


    课余时,他自己跟着西伯学习当地祖鲁语。发音生涩难懂,舌头一拧就打结,但他一遍遍重复,孩子们在一旁嘲笑他,他只是无奈笑笑。


    这里生活条件极差,每日的食物多是玉米粥、野菜和少量的肉。他吃得很简单,却从不抱怨。对他来说,这比繁复的宴席更接近信仰中的朴素与节制。


    炎热、蚊虫、贫瘠,这些曾经足以让他心生不耐的东西,在此刻却像是另一种试炼。他用祷告迎接日出,也用祷告送走黄昏。


    渐渐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心竟有了久违的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宁了。


    何为博爱,何为众生,此刻,在这片看似荒凉的土地上,这些概念正在他心里悄然生根。


    这日,塞米尔刚结束一天的课程,被一个小男孩兴奋地拉住衣角。


    “快来快来!我阿姨要祈福了,你要不要看?”


    塞米尔心里生出几分好奇,笑着点了下头,跟着孩子走去。


    越靠近人群,他的神情越发凝重。空气里涌起一股压抑、阴冷的魔气,带着让他不安的颤动,他内心越发紧张。


    他快步上前,只见一个土屋前已经聚满了人,男女老少围城一圈,神色虔诚。


    人群中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坐在草垫上,额头沁出细汗,却努力保持微笑。


    她的家人手牵着手,围着她低声吟唱。


    孕妇正前方站着卡尼萨大巫,他双眼紧闭,手持长杖,口中低声念诵古老的祈词。随着咒语声起,空气中的魔气逐渐浓烈,无形的影子在围绕孕妇转动。


    塞米尔因紧张浑身紧绷,手心也开始冒汗。


    他们竟然在对魔鬼祈福!


    这怎么可以!


    他几乎想要立刻冲上去阻止。


    可抬眼望去,围观的人们全部神色庄严,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发自内心的虔诚。


    孕妇轻轻扶着腹部,低声跟着念咒,她的丈夫满脸焦虑,却同时带着坚定的信念,而大巫表情沉稳,举手投足间皆是郑重,没有丝毫轻慢。


    在塞米尔眼里,这场看似邪恶的仪式,却被当地人视作最自然的守护与祝福。


    这让塞米尔内心十分不安。


    他焦急地站在人群里,心头一片混乱,只能原地等待大巫结束这场仪式。


    祈福仪式在低声吟唱中缓缓结束。孕妇额头的汗水被亲人拭去,她脸上浮现出释然与感激的笑容。


    人群逐渐散开,大巫没有立刻离去,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塞米尔:“跟我来。”


    一路上,大巫步伐缓慢沉稳,塞米尔跟在后面心口翻腾,几次张口欲言,可每当目光落在大巫平静的背影上,话语又被他硬生生压下。


    他们走进那间高顶的屋子,火堆还在噼啪燃烧。


    大巫盘腿坐下,抬眼对塞米尔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想说,这不对。”


    塞米尔终于有了倾诉的出口,猛地点头:“你们在向魔鬼祈福!那气息我绝对没认错,它是危险的,是诱惑,是腐蚀!为什么你要带领他们去依赖那种力量?你不怕他们堕落、不怕他们出事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却又不敢越过礼数的界限。对方是长者,是自己此行仰仗的人,他最终压下火气,低声道:“我……我不理解。”


    大巫静静听完塞米尔的疑问和焦虑,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你觉得,什么是魔?”


    塞米尔斩钉截铁地立刻接道:“有魔气的,就肯定是魔。”


    大巫目光不动,又问:“是魔,会怎么样?”


    “魔都是贪婪的,它们会收割人类的灵魂,奴役人类,利用人类。”


    火光映照下,大巫的眼睛闪烁着塞米尔看不懂的意味。


    大巫第三次发问:“那你说,魔又是怎么来的?”


    塞米尔不假思索:“从地狱来的。”


    听到这话,大巫眼角微微弯起,笑意更浓。


    “魔,是从地狱里诞生的吗?不全是吧。”


    大巫缓缓靠近火堆,火光和阴影交汇中,他的表情让塞米尔看不真切。


    “你的亲人若是去世了,他的灵魂,会去哪?去你们所谓的天堂吗?还是……就此消散?”


    塞米尔握紧拳头,没能立刻回答。


    “你真正了解,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吗?如果人死后去了天堂,那天上的神灵又该去哪?”


    塞米尔怔住,盯住大巫,嘴唇微微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就好像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仰。


    大巫没再看他,他收起自己尖锐的目光,慢悠悠拨弄火堆。火星噼啪炸开,溅落在沙子里瞬间消失。


    “这世间,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人害怕时,需要依靠,就生出神;人贪婪时,需要借口,就生出魔。


    “我不否认,世上有用心险恶的魔,确实会吞噬人类。但你,也不能污蔑那些愿意帮助人类的存在,就比如我们的祖灵,可能在你眼里,就成了魔。


    “所以,你真的明白魔吗?”


    塞米尔沉默地低下头,心里沉重。


    转身离去时,大巫突然在他背后说:“年轻的神父,你的偏见,还是没有放下。”


    塞米尔脚步停滞一瞬,然后逃跑般快速离开。


    夜幕彻底降临,部落渐渐安静下来,火堆只剩下零星点点,虫鸣声在旷野里此起彼伏。


    塞米尔一个人坐在木墩上,仰头望着满天星斗。


    非洲的夜空无比辽阔,这里是夜晚几乎没有灯光,繁星遍布,亮的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却又遥不可及。


    塞米尔被繁星照亮,望着星空出神。


    到底,什么是魔?


    难道,魔不应该是黑暗的、必须被驱逐的存在吗?


    可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却以最虔诚的心去祈求“魔”的庇护,将它们视为守护者。


    如果这些人没有被诱惑,也没有被吞噬,只是获得了力量与安慰,那这里的魔,还算魔吗?


    随即,他又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里所谓的祖灵……其实就是已逝的人的灵魂吧?那些灵魂在这里留了下来,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它们的子孙。


    若真如此,那它们还算魔吗?


    夜空无言,繁星仍在闪烁,却给不出任何答案。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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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赖以生存的根基,可若根基本就不完美,他是否还有勇气承认?


    思绪翻涌间,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塞米尔回头,看见西伯笑嘻嘻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粗粥走来。


    “塞米尔,吃晚饭了吗?再想下去,星星都要笑你了。”


    塞米尔神色微动,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你们这里的人,死后,都会留在这里,不进入轮回吗?”


    西伯眨了眨眼,哈哈一笑:“当然轮回啦!但哪那么快。我祖母去世都两年了,还老是托梦跟我说话呢。”


    他说得轻松自在,仿佛生死之间的隔阂并不可怕,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塞米尔垂下眼眸。


    他没有家人,只经历过前几任主教的葬礼,但除了魔鬼,他从未遇到过已逝的人。


    他没有过这种体验。


    “那……大巫,对你们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西伯脸上的随意渐渐收敛,神情变得庄重起来。


    “大巫很神圣,对我们来说,他更像是一座灯塔。”


    塞米尔屏息聆听。


    “他能和祖灵沟通,能把人们从黑暗里带出来。你知道吗,他的姓‘卡尼萨’,在祖鲁语是‘带来光明的人’的意思。当我们迷茫,或者迷失的时候,大巫就会引领我们,找到真正的自己。”


    塞米尔望着西伯,心下一动。


    大巫说过,他依然怀着偏见,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也确实从未主动请教过大巫什么。


    他总是觉得,我们信仰不同,语言不同,包容对方的存在就够了。


    可如今他想通了,想要解惑,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大巫虚心求教。


    他决定,明天,再去找大巫。


    第二天清晨,塞米尔再次来到那间高顶屋子,他直接跪坐在大巫面前,带着从未有过的谦逊道:“卡尼萨大巫,我想……真正了解这些。我想放下一切,重新了解世间规则,请您教我。”


    大巫注视着他,片刻后点头:“最好的办法,不是听我说,而是你自己去真实地体验一番。”


    塞米尔抬眼,心脏砰砰直跳:“如何体验?”


    大巫缓缓起身,走向墙角的药柜,取出一些药草,用石臼碾碎后,又倒入几种颜色各异的药液搅拌在一起,顿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将调好的液体倒进一只粗陶碗中,端到塞米尔面前。


    “喝下它,然后躺在火堆旁,我会送你去你所谓的地狱。”


    塞米尔瞳孔微缩,震惊不已。


    地狱?那个他一生都在抵御的地方,竟能被主动送去?


    但看着这碗药液,他心里有些发憷。液体泛着诡异的暗绿,表面还有细小的气泡翻腾,刺鼻的气味不断钻入鼻孔,反胃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还是双手捧起,将药液一饮而尽。


    冰凉苦涩的滋味瞬间滑入喉咙,凉意直穿脚底,整个人似乎从内到外都被冻住。


    他赶紧躺在火堆旁,火焰虽然就在眼前跳跃,但他却觉得越来越冷,四肢也逐渐麻木。


    耳边传来大巫低沉的咒语声,像是从远古而来。


    塞米尔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他模糊地看见大巫的双手在自己上方缓缓比划,指尖勾勒出奇异的符号。


    最终,彻底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