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程府回来，程家的两个小表妹就和江晚榆的关系亲热了起来，不仅绘声绘色地给程老太君表演了当日的情景，还特意派人和江晚榆说了程仕荣的下场。


    据说那日只有阮氏和程二爷在场，不知怎的阮氏派人把程二爷绑了起来，接着就把程仕荣打了四十仗，只打的皮开肉绽，才把程仕荣扔到那外室院子外。


    程二爷那外室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直接晕死了过去，阮氏这一行为不仅没被老太君责罚，竟然还赞赏了几句，说她不愧有将门之风，外人都道这程府二太太大义灭亲，乃世人典范。


    常远章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替程仕荣讨回公道，所以这种事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算是自食恶果。


    过了年，江明瑶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平阳侯府也开始准备她的婚事，为了自己的婚事不出岔子，她倒是乖巧也不敢再生事端。


    除此之外，平阳侯府还有两件喜事，一件就是三夫人柳氏嫁进侯府多年，近日偶感不适只觉得肠胃紊乱，时常呕吐，后来看了大夫才知晓已经怀孕，可这时候三爷早就回去了，也没来的及得知喜讯。


    这第二件喜事儿对江晚榆来说可不算好，那就是江老夫人已经明确回绝了郑国公府，但芸惠县主还是派了人来议亲，江源慎和程淑兰自然是双手欢迎，但老夫人明显不太高兴。


    “这晚榆是咱们的女儿，侯爷，老夫人这么不松口可怎么办？郑国公，常小侯爷，多少人想嫁进去啊？那芸惠县主可还是有诰命在身的，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老太太怎么就不同意呢？”程淑兰愁的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江明瑶这婚事就够她忙的了，但是这宁王妃也不过来商量日期下聘，又是怎么个事儿呢？


    江源慎叹口气，他也说不动自己的母亲，只能把火气发到程淑兰身上，“你没事多去母亲那里走动走动，说到底还是你们女人间交涉的事情，我又能如何？你不要来烦我了。”


    “你以为我想来？”程淑兰气的走出书房，年嬷嬷怕她气坏了，赶紧安慰：“夫人不要生气，侯爷也是心急，他并不是要责怪夫人。”


    程淑兰边走边骂，“就他自己着急吗？这两个女儿的事儿，那个不是要我操心？”


    年嬷嬷可不敢说本来不用这么操心的，毕竟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另外一个早些送回去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她忙不迭点头，“夫人说的是。”


    程淑兰也不想去老夫人那里看脸色，可又实在放不下郑国公这顶好的亲事，但也没胆子应承下来，无奈之下口不择言道：“要是没这老太太就好了。”


    年嬷嬷大惊失色，左右四处看了看，“夫人您说什么呢？被有心人听到可怎么办？”


    “呸呸呸，我胡说的。”程淑兰赶紧解释。


    主仆两人在这院子走了会儿，程淑兰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刚才说的那句话，就算她没胆子敢做什么，但是如果老太太生病了没精力管这些事儿，到时候郑国公的事儿不就是她和侯爷说了算的吗？


    再说这老太太年纪也大了，生病是常事，前阵子才刚好，最近倒春寒冷的厉害，又病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低头在年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直说的年嬷嬷连连摇头，“夫人，不行啊，被抓住了您可是要被送大理寺的。”


    “说什么胡话呢？老夫人这个年纪，夜里着凉生寒不奇怪，你赶紧去办。”


    她自己说完就去了江明瑶的玉明轩。


    江晚榆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婚事，毕竟有老夫人挡着，常远章就是有心也没办法。


    可在她印象里，常远章上辈子确实传出各种不堪的绯闻，尤其是断袖这点，听说这小子喜欢的还都是长相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那种妖娆柔美的更得他的心，很显然，程仕荣并不符合他的审美。


    但是这程仕荣和常远章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地位怎么还厮混到一起了呢？难道是因为傅宁宵？因为程仕荣是这件案子的证人，往深了想也就是郑国公和傅宁宵不是一路人，而傅宁宵显然和裴长璟关系不错，这么一想就合理多了，又或者，她还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可能。


    会不会是因为傅宁宵生的太美了，然后常远章起了色心？


    一想到这点，江晚榆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傅宁宵也有今天，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傅大人竟然也有今日？


    她果真笑出了声，月芙看着自家姑娘捧着本道德经在哈哈大笑。


    “姑娘，你怎么了？”


    江晚榆回过神，“啊？哦，没事没事，我想到了件好笑的事。”


    月芙担忧道：“姑娘，你还有心思笑呢，府里的人都说你要嫁给小公爷了，那提亲的人都来了四五趟了呢，老太太说身体不适，所以都没见。”


    “祖母身体不适？”江晚榆皱眉，应该是推脱的说辞吧，昨日去看祖母的时候，老太太精神还好的很呢。


    “姑娘，您想裴夫人吗？我有点想家里的小莲和雪芝了，也不知道她们吃的好不好，每年这个时候，都在院里放炮仗呢！”月芙看起来有些惆怅，她没有亲人，只有姑娘，当时回侯府的时候，裴夫人不让她跟着姑娘回来，那个时候小莲和雪芝也哭着闹着要跟过来。


    她们三个关系很好，小莲和雪芝是八岁的时候进府的，但并不妨碍她们成为好朋友，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月芙扭头去看月汐，虽然月汐和她说的并不多，但她知道月汐是有家人的，还经常和她写信，“月汐，你家里怎么样啊？”


    话还没问完，她就看到月汐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珠，之前有几个晚上，月汐以为她睡着了偷偷哭泣，其实她都知道，她并没有说是怕月汐觉得尴尬。


    月汐低头调整好呼吸，“我家里还…”那个“好”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母亲病危，她身为人子却不能在床前尽孝，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可能是在姑娘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所以说违心的话的确困难，又或者是姑娘的关心让她坚固的心里防线瞬间破防。


    江晚榆屏退其他下人，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把月汐唤到身边，“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说，现在没人了，只有咱们三个。”


    她看向姑娘的眼睛，那双风眸带着善意和温暖，眼里都是真切的关心，她擦擦眼泪，努力说的清晰些，“家母身体不适，小弟来信说恐怕…恐怕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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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日了。”


    江晚榆闻言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想责怪月汐怎么不早些对她说这些情况，因着月芙是跟着她自小长大的，没受过委屈向来有话直说，月汐这样的谨小慎微妥帖周到的性子恐怕是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所致。


    这样的女子最懂事却也最受委屈。


    她替月汐擦擦眼泪道：“如今是夜里，你回去我也不放心，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话还没说完，月汐就要拒绝，江晚榆按下她的激动，接着道：“也不光只为你，我长久未见母亲，信里所说亦不放心，我脱不开身只能托你帮帮我。”


    月汐这样聪慧她岂能不知姑娘的好意，姑娘待她和月芙亲如姐妹，甚至很多时候会亲自帮她讨伐月芙，小时候吃的苦太多，有时候别人给点甜她就会当真，为此她不知受了多少欺骗，可这次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想为姑娘挡一挡。


    月芙走了有两三日就到了元宵节，她前两日去祖母那里请安，林嬷嬷说请了大夫，看来看去老夫人只是普通的风寒，可好几日都不见起色，精神厌厌，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大夫只说可能是年岁大了，休息几日便好了。


    祖母清醒时还托林嬷嬷带话，让她别太担心，元宵佳节让她们这些小辈们热热闹闹地去玩。


    江晚榆没在盛京过元宵，对外面那些新奇玩意很感兴趣，她也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


    用了晚膳各房就都出门看热闹去了，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程淑兰偏要和她乘一辆马车，还亲亲热热喊她的小名，前面马车的江明瑶脸色惨白，似乎不肯相信程淑兰怎么就和江晚榆关系如此融洽，这不得不让她产生了浓浓危机感。


    两母女对立而坐，程淑兰从头到尾上下打量着江晚榆，时而惊羡时而遗憾，美自然是极美的，程淑兰不禁生出一股自豪感，这容貌哪怕是进宫也绰绰有余，只是今日装扮太素了。


    程淑兰把头上的碧玉瓒凤钗替江晚榆带上，这才觉得有了几分满意，“你今日怎么穿的这样素净，那日及笄宴穿的就很得体。”


    江晚榆只觉无语，她好心提醒，“母亲那日还说我太过张扬，说了我好一通，今日又说我穿的太素净，难道今日要见什么人吗？”


    她只觉得好奇，无事不登三宝殿，程淑兰的所有行为都透漏着诡异，尤其在问完之后程淑兰略带心虚地解释半天，她就能确定，今日这趟行程必然有猫腻。


    不管是什么，大庭广众程淑兰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特意留意了程淑兰的装扮，确实比平日隆重许多。


    下车后，她也注意了下侯府其他女眷，都是平日穿的衣服，没有特别的装饰，连江明瑶的妆容都很日常，看来其他人并不知晓，程淑兰连江明瑶都瞒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这边正困惑着，那边就来了解释。


    程淑兰热络地朝几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妇人走去，寒暄了几句终于迎来了本场谜底。


    “晚榆，快过来让几位夫人瞧瞧。”


    她眼神极好，慢悠悠走过去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几位夫人身后的男子，非常熟悉又痛恨的一张脸。


    小公爷常远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