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晓枫，要不要暂停休息一下？”


    “不用。老师，我可以。”晓枫轻轻抚摸着33周的孕肚，继续进行论文答辩，“在第二次实验中，我们修正了可视化图标中坐标标注错误、维度缺失等问题……”


    “论文中用平面图嵌入算法处理非均匀节点分布的网络时，核心路由器区域出现边交叉率超标。针对这一实验缺陷，该如何修正？”


    “我们引入了沃洛诺伊图划分密度区域，对核心区与边缘区进行差异化处理，同时增加多目标优化函数，包括但不限于交叉数、平均跳数……”


    答辩尾声，晓枫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温柔：“在这个栀子花开的盛夏，当我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完成最后的学术征程，心中涌动着比论文更厚重的感恩。


    首先，将最崇高的敬意献给我的导师刘毅教授。您严谨的治学态度与孕期给予的特别关照，让我深刻体会到‘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真谛。感谢数学与科学学院全体老师的传道授业，特别感谢允许我调整答辩时间的教学秘书方芳老师。


    特别致谢腹中立殴宝贝的安静陪伴——每当我熬夜修改论文时，你轻轻的胎动都是最好的精神慰藉。感谢丈夫姜文清每晚递来的温牛奶，以及爸爸妈妈专门熬制的营养汤。曼林医院专业的产检建议，让我得以兼顾学业与健康。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在学术与生活十字路口给予包容的人们，你们让我相信：孕育生命与孕育思想，本就是人类最神圣的两种创造。


    饶晓枫 2017年6月于宁海市”


    答辩结束的瞬间，文清的拥抱已在等候。他的怀抱永远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晓枫，谢谢你用‘丈夫’称呼我，”他低头望着她，眼里盛满笑意，“这个身份，我认下了。”


    “要是拿不到毕业证，你养我啊？”晓枫故意挑眉。


    “小富婆，该你包养我才对。”


    “乖。”晓枫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像一个完整的句号。


    2017年6月26日傍晚，私厨餐厅的包房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姜婉正陪着卢卡斯和奥斯卡看绘本，彩色的漫画书页在暖灯下泛着鲜亮的光泽，两个小家伙的手指时不时在画面上戳戳点点。不远处的沙发上，晓枫和二叔正聊着姜家湾的事。


    “靓靓的考试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姜家湾看看工程进度。”晓枫边说边给二叔添了杯茶，茶汤在杯中漾起细小的涟漪。


    二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姜家湾的情况，真有代表性吗？”


    “组长说，那里的留守女孩大多由祖辈照看，很难完成学业，往往早婚后又成了新一代留守妇女。”晓枫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我们建教学楼只是第一步，更需要改变的是观念，得有长期的心理辅导和帮扶。这次去，我想重点资助几个女孩读书，让她们走出大山，将来再回来帮家乡的孩子们。”


    “这想法很好。”二叔点点头，眼里带着赞许。


    “是啊，见过那些孩子后，才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晓枫轻声感叹，语气里藏着几分触动。


    “回来后做个详细计划给我，我考虑参与。”二叔的话让晓枫眼睛一亮，像落了星光。


    “谢谢二叔！等回来我就……”晓枫的话没说完，文清就走了过来。


    “二叔，开饭了。”文清边说边扶起晓枫，一手托着她的胳膊，一手轻揽她的腰，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不能去。”


    “我想去嘛……”晓枫撅起嘴，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航空公司不接受28周以上的孕妇。”文清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放心。


    “那坐火车总可以吧？”


    “我不同意。”他的态度很坚决。


    姜婉赶紧起身接过晓枫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劝道：“这事可不能任性。文清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二叔插话道：“我和文清去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晓枫担忧地看着二叔：“那边山路不好走，您年纪大了……”


    文清突然摸着晓枫隆起的肚子，故意逗她：“妈妈只关心二爷爷，不关心你哦。”


    “哪有你这样胎教的！”晓枫拍开他的手，冲他皱了皱鼻子，眼底却藏着笑意。文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眼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


    席间，四叔夹起一筷子清蒸鳜鱼放到晓枫碗里，绘声绘色地谈起车队新引进的德国设备。晓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手里的筷子在空中划出兴奋的弧度：“那台动态拳击训练仪，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试试！其他训练呢？”


    “基本还是延续之前的。”四叔答道。


    “不过要是我来当体能教练啊……”她故意拖长音调，引得众人都抬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肯定要加芭蕾训练课！”


    “哦？”四叔诧异地挑起眉毛，连夹到半空的红烧肉都忘了送进嘴里，一脸好奇。


    “你想啊，”她眉飞色舞地解释，“我们的队员以后就是芭蕾舞者里最会打拳的，拳击手里最会骑摩托的，赛车手里最会跳芭蕾的……”


    满桌顿时笑作一团，四叔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话：“那……那不成了一群……六边形战士嘛！”


    姜恒转头对姜婉眨了眨眼睛，笑着打趣：“你这是要再就业的节奏啊。”


    姜婉连连摆手，眼角的笑纹里盛满温柔：“我只收晓枫一个弟子就够了。现在啊……”她望着正在埋头干饭的双胞胎孙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就等着他们再多生几个，让我忙得团团转才好呢。”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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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年7月3日，姜辉和姜文清启程前往姜家湾。与此同时，晓枫正在整理搬回家的行李，纸箱在客厅里堆成小山。


    “累不累？”姜婉的目光落在晓枫明显隆起的腹部，眉宇间满是怜惜，伸手想去扶她。


    晓枫掌心轻轻抚过圆鼓鼓的肚皮，笑着摇头：“跟怀卢卡斯他们那会儿不一样，本以为是位小公主呢。”


    这话惹得姜婉掩唇轻笑：“莫非又是……”她没说下去，晓枫浅浅一笑，随后脸色又沉了下来，指尖在衣料上捻出细褶。


    “是在担心我们介意吗？”见晓枫轻轻点头，姜婉牵着她坐到藤椅边，用指尖轻抚着儿媳隆起的腹部曲线，语气温柔得像春风，“灵魂相契的人，隔了千山万水也能心意相通；气场不合的人，哪怕朝夕相对也是形同陌路。”她将晓枫的手包进掌心，掌心的温度暖得像蜜糖，“打从见你第一眼，妈妈就知道，我们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这根亲情纽带都断不了，懂么？你的骨肉，就是我们姜家的血脉。”姜婉忽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泪光：“倒是我们该谢你，把正礼、正翰教养得这么好，文枫在天上看着，肯定特别欣慰。”


    晓枫的肩头微微颤动，声音带着哽咽：“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傻丫头，”姜婉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些，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立殴也是，我们会给他双倍的爱。”


    当晓枫问起佛罗伦萨的往事时，姜婉陷入了回忆，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越回1976年宁海重聚的时光：“你三叔参军前夜跟我说，等他回来就娶我。可他不知道，我跟爸爸在杂技班那会儿，就偷偷牵过手了。”


    姜婉忽然停顿，望着院子里那盆太阳神绿植，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1979年他本该退伍的……听说我们的婚讯，他却选择留在部队。后来……1981年，他牺牲在了边境战争中。”


    晓枫看着姜婉颤抖的睫毛，轻声唤道：“妈……”刚开口就被温柔截住。


    “晓枫，我们很像，是不是？”姜婉转头对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所以妈妈明白，这些事儿会让你很困惑。”


    “你一个人带着文清在佛罗伦萨生活，很不容易吧？”


    “当年带着文清在佛罗伦萨，最难的不是生活，是……离开了爸爸。”姜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又扬起笑意，“但后来我明白，每个选择都是当时的自己能做的最好决定，这让我现在看待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我还在看心理医生，”晓枫的声音有些发抖，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来……”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这段经历定义不了你。”姜婉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现在觉得走不出的迷雾，过些年回头看，说不定正是通向晴天的必经之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