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采菌

作品:《流民她青史留名

    姜鹤羽侧目:“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赵恒皱眉,“刑房是什么地方?他向来心软,平日连杀只鸡都不忍旁观,还派他去那腥秽之地审讯犯人,莫不是要把他逼疯不成?”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江离?”


    赵恒想说“当然”,可这话卡在嘴边,连自己都开始动摇,“我……”


    姜鹤羽沉默片刻,淡声道:“旁人十天半月都审不出来,他只需几个时辰就能从犯人嘴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以往旁观过他审讯的人都说,看完半年不敢沾荤腥。每回跟他搭班上刑的狱卒,都要中途出来,扶墙吐上个两三回。他们说,有时实在手抖得不行,江离也不会责骂。他只会接过刑具,亲自上手。”


    姜鹤羽的声音很平静,但赵恒莫名从中听出了一种压抑的暗流涌动。


    他有些艰涩地压了压嗓子。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箭术很好,却从不在打猎时出手,只独自牵着马在林子里四处晃荡。等我们玩尽兴了,他才慢悠悠过来帮着烤肉。我笑他虚伪,敢吃不敢杀,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只依旧会将斗鸡场里那些断了翅膀再无用处的斗鸡带回家去,包扎疗伤,好吃好喝地养着。


    “你说他,怎么可能……”


    赵恒心里堵得慌,再也说不下去,“你看过吗?当真如此残……”


    “我没看过。”姜鹤羽出声打断,没让他说完,“他不愿让我看,我尊重他的意愿。”


    赵恒哑声,沉默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血水混着雨水溅在脸上的暗夜,想起那道平静冷漠地下令往尸体上浇桐油的声音,想起那句寡淡无味的“人都是会变的”。


    姜鹤羽突然问:“他后来去地方上做官,却因杀人入狱,证据确凿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恒扯唇,“这些年来,因着我的身份,因着……我的愚蠢和天真,我身边遭殃的人数不胜数。他或许不是受罪最多的那一个,但却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受罪不多。真的吗?


    她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淡得几乎没有情绪:


    “他如今很厉害,不仅能杀鸡,也真的能杀人。”


    明明是夸奖的话,但赵恒却没能在她眼中看到半分笑意。


    .


    红黄相间的落叶在林间小路上厚厚铺了好几层,踩上去松松软软,咯吱作响。


    一群衣着干练的娘子挎着竹篮,背着背篓,谈笑间又弯腰采下一朵松露。


    松露在戎州当地还有个接地气的俗名——猪拱菌。


    一开始听闻有人来打听猪拱菌,河阳村里的娘子阿婆们心里直犯嘀咕:那菌子长得黑乎乎,味道怪兮兮,只有野猪爱吃,这掌柜娘子收来做什么?


    后来她们才知晓,原来这丑八怪菌子竟是味好药材。晒干后配上那掌柜娘子铺中的烈酒,制成什么保健酒,长期饮下来,不但能壮阳补肾,还可抗衰清神。


    消息一经传开,待山里的猪拱菌到了成熟的时日,她们便迫不及待赶来,多少给家里添点进项。


    姜鹤羽先前知晓绿萼今日也要来河阳收山货,便想着替江离公干结束后顺道也去山里走走,透透气。这会儿更是赶巧,又多带了个新来的小娘子。


    “阿姐,你看我采得对吗?”


    方云槿将竹篮捧到姜鹤羽身前,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满含期待,红扑扑的脸上透着兴奋和羞涩。


    不知为何,姜鹤羽让她感受到一种熟悉的亲近,就像出阁前的那些娘家姊妹一样。因而比起“嫂子”,她更想叫她“阿姐”。虽然这不合规矩,但前半生总在守规矩的太子妃,莫名起了叛逆心,就想不规矩一次。


    就这一次,她想。


    姜鹤羽对赵恒的感观有些复杂,但对这个心性单纯的太子妃却是发自内心地喜爱。


    她耐心从那一堆杂七杂八的菌菇中捡出松露,放在一侧,轻声细语地同方云槿讲不同菌子的外形特点。


    方云槿听得入迷,微微张开嘴,一脸崇拜地连连点头。


    姜鹤羽被她的样子逗乐,难得笑出声来。


    绿萼酸溜溜地凑上前:“娘子,你看我采得对吗?”


    姜鹤羽看也没看,只笑她:“你若是都采得不对,那铺子里岂不是要亏得连门板都不剩?”


    “哼。”绿萼皱皱鼻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姜鹤羽哭笑不得,轻轻搡她一下,“不会用词就别乱用。”


    “本来就是!”绿萼愈发蹬鼻子上脸,“负心娘!”


    姜鹤羽点她:“这话让洪枫听到,又该找你闹了。”


    “他闹就闹呗。”绿萼无所谓,“闹烦我就把他踹了。”


    “我看你才是个负心娘。”


    “略,我跟娘子学的。”


    方云槿有些眼羡地瞧着她们斗嘴,难以抑制地想起了从前。


    明明是至亲的姊妹,为何成了婚,就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呢?


    她牵出一个苦涩的笑,背过身去,借着弯腰采菌子的动作,擦了擦眼角。


    日头偏西,满载而归的一行人说说笑笑着下山。


    路过半山腰,远远就见江离与赵恒席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就着红叶与秋风对弈,衣袂翻飞,别有一番意境。


    姜鹤羽与绿掌柜和村里的娘子们别过,同方云槿一道往他们那边去。


    方云槿先一步小跑过去,掀开盖在篮子上的棉布,兴冲冲对赵恒道:“阿恒!你看!好多松露!”


    赵恒愣了愣,一时竟想不起有多久没在她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他又酸又喜,摸摸她的脑袋:“这么开心?”


    “嗯!”方云槿用力点点头,视线触及他的脸,猛地回过神,面上的笑淡下去,局促地将脏了的那只衣袖背到身后,小声道,“妾失礼了。”


    赵恒的手僵在原处,闭了闭眼,心头梗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云槿见他模样,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心下惴惴,将另一只手也收回来,连他的衣袖都不敢再牵了。


    江离极有眼色地揽上走过来的姜鹤羽,朝赵恒道别:“恒弟,家中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赵恒随手拂乱了棋盘,扯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好,二位慢行。”


    .


    回到姜府,采来的山珍被送去厨房,又很快被端上餐桌。


    小夫妻俩挨在一处,美美饱餐了一顿。


    待进到内室,江离绞了张热帕子递给姜鹤羽。


    “阿羽觉得如何?”


    午后在河阳渠旁看到赵恒的那一刻,江离就明白了姜鹤羽的用意。


    “再观察一段时日罢。”


    姜鹤羽随意回了一句,心不在焉地擦净手,将帕子还给他。


    江离有些担心地皱起眉:“阿羽,怎么了?”


    他想去拉她,却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到榻上。


    “砰”一声,床榻发出暧昧的声响。


    那罪魁祸首却一刻不停,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阿羽!”


    江离被埋在褥子里,脸“轰”地红了个透。


    她平日虽爱逗他,但从来也没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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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见山过。


    若非没在她身上嗅到酒气,他都要怀疑她今日采松露时又嘴馋喝了松露酒。


    他拉扯不过,认命般虚虚揽住她的腰,“你慢些。”


    姜鹤羽闷头不答。


    江离眼见她将某根带扣越扯越紧,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耐心带着她将那死结一点点解开,哑声低笑:“就这么着急?”


    “嗯,急得不行。”


    江离:“……”


    真要命。


    姜鹤羽可不管他脑子里有多乱,三两下将他扒了个干净,按在掌下,凑上前去,半寸也不遗漏地细细检查。


    一道极浅的伤痕从他的肩膀贯穿到腰际,是去年那场夺旗之战留下的。


    他这人似乎极受上天眷顾,即使被晒成小麦色,也很快能白回来,受过再重的伤,时日一久,也不会再留下明显的疤痕。


    从肩膀到脊背,再到腰腹,斑驳的淡白伤痕形状各异,几乎与他的肤色融为一体。若非她今日特意留心细看,只怕再过许久也难发现。


    姜鹤羽是一个真正常年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大夫,她这一生,见过太多太多的伤口。因而,哪怕仅凭一点几近消逝的痕迹,她也能很快辨出,他肩胛骨上的那一处,是穿刺伤,上臂外侧的那一片,是切割伤,脊柱旁的挫裂伤、后腰的烫伤,大腿上的烧伤……


    她落在他身上指腹微微颤抖,难以自制地加大了力道。


    江离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又起了性折腾他。


    身子被翻来覆去地抚触,他忍了又忍,实在被撩拨得受不了,一把捉住她四处游走的手,将人翻抱到身上,低声商量:“你若是……直接来便是,别这样……”


    “嗯?”姜鹤羽混乱的思绪被打断。


    那些在耳边轰隆作响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他腰际,微微倾身,双手撑在他胸口,疑惑垂眸看他。


    “直接来什么?”


    江离被那双勾人而不自知的眸子看得血直往上涌。


    他喉结剧烈滚动,指下按在某两处凹陷,轻轻揉弄。


    “没什么。”他小臂上的肌肉绷得极紧,面上却带着温柔的笑,耐着性子哑声诱她,“阿羽,坐上来,好不好?”


    “什么?”她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像上次那样。”江离掐在她腰间的手烫得吓人,虽在仰视,但那直勾勾的眼神让人耳热,“还记得吗?”


    姜鹤羽总算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他意欲拉她沉沦的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江离,你……”


    这狐狸精,她现在可没喝醉,清醒着呢!


    “我如何?”江离眉眼弯弯。


    “你如今真是……”


    她憋了半天,最终也只轻声骂了句“不要脸。”


    江离低笑一声,狗皮膏药似的蹭她:“我的脸生来就是给阿羽用的,怎么,阿羽用得不满意?”


    姜鹤羽视线不自觉地从他高挺的鼻梁划过,小腹瞬间涌起一阵酸麻。她飞快错开眼,“哪来这么些混账话。”


    “你喜欢的,”他的声音沙沙的,像钩子一样,“我能感觉到……我也好喜欢……”


    “江离。”她警告性地掐了他一把。


    他深喘一声,只能用手掌轻轻摩挲着聊以慰籍。蹭了半晌,实在渴得熬不住,又不死心地试探着擎住她的腰往上带。


    “阿羽,坐上来罢。”


    “就当我求你,就当心疼心疼我,好吗?”


    “……”


    这一次,他没再遇到抵抗的力道,总算如愿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