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作品:《月下镜花

    到了饭点,李青说:“正好,饭煮多了些,姮音留下一起吃吧。”


    姮音也没客气,留下来和她们俩一起吃饭。三人围坐在小圆桌旁,饭菜简单,但味道很好。


    阮月眉坐在对面,吃完后就看着姮音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米粥,感慨道:“人和人,真是不同,有的人要么一条道走到黑,撞死在南墙上,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又聊起了些外面的,也就是姮音不常在学校听到的事。李青会说些大学教授应聘时,几个她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文人学者名字,李青会和这些人谈论很深奥的学术论点,阮月眉虽然也能听懂,可是她对于一些文艺方面的事更为健谈。


    但不管是哪,她都觉得新鲜的很。


    姮音一边听,一边吃饭,她们讲完后,姮音把碗放下,说:“老师,阮小姐,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事。你们刚才说的,还有别的,我都想听。我保证,听了就放在心里,不会到处乱讲的。”


    李青看着她这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你呀,真是个机灵的小鬼头。”


    “姮音啊姮音,月亮的知音。”


    念着念着,阮月眉也笑开了,“我真是越瞧你,越觉得喜欢。”


    李青佯装不满地说:“这就想独占啦。这是我们的知音。”她又对姮音说,“现在着急讲些事,你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慢慢来吧。”


    姮音渴望些东西,想见识更广阔的存在。


    饭后,碗碟撤下,三人又坐在客厅聊了许久。从学校里早已推行的民主与科学,渐渐转向了这些年北平学界泛起的新思潮。


    对姮音而言,有一些并不全然陌生,偶尔能瞥见,却又讳莫如深。有的是在严查之后,才成了禁忌,只能在暗地里流传,对姮音来说,自然算得上是新潮。聊到兴起,和萧牧河定亲的事早被她抛到脑后了。


    但是些禁忌的事,李青没有对姮音详细展开,但姮音想要了解的主观意愿非常强烈。


    阮月眉对姮音说:“孩子总是对各种事都好奇又大胆,可是李青是老师,她有她身份的顾忌,你不是马上开学了,学校里活动很多的,你到时候了解了解,再决定要不要听你老是讲。”


    李青说:“先学正经的课,别着急。”


    姮音乖巧点头。


    渐黄昏。


    阮月眉也会提一两句自己的先生傅灵毓,但一笔带过。姮音只知道她和师哥是娃娃亲,从小青梅竹马的情谊,到了年纪就结婚了,和现在所说的新式恋爱相悖。


    但是两人相处的样子,却比恋爱还要像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姮音心想,谁会不爱阮女士呢,她自信,健谈,思维活络,三两句都可以让大家兴致盎然,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听了也觉得有趣,还想再多听一些,反而让李青显得内敛文静了。


    几人聊得开心,最后李青又回归正题,特意对姮音说:“理论很重要,但是不管是个好,还是这个坏,都不要被理论束缚,停留在书本,因为最终目的是找到出路,路要修,要建,要踩上去看看行不行得通。”


    阮月眉和李青所想一样,她说:“我们只是知道,告诉你,让你思考,如果让你盲信就是害人了。”


    虽然她们说时间还久,可是姮音心里还急迫,只能努力变得耐心,等待开学后参加华京大学的学生活动。


    阮月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小巧的腕表,轻轻呀了声:“时候不早了。”


    她起身看了眼窗外,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好驶过来停在路边。她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女士包,对李青和姮音笑了笑:“灵毓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改日再聚。”


    她们起身要送她下去,阮月眉却拒绝了:“送什么,眨眼的功夫,我走啦,你们好生坐着就行。”


    李青冲她摆摆手。


    穿着白色洋装的女子离开,公寓里一时安静,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心事,犹豫片刻,姮音还是说了出来:“老师,我大概要和萧牧河定亲了。”


    李青听了,并没有惊讶,只是说:“我瞧着,你啊纵然还有些懵懂,却也并非全无心意。”她想了想,还是作为过来人,安抚了姮音几句,“他人,行事或许强硬些,但并不迂腐古板,你只管安心读你的书,走你想走的路便是。”


    “嗯,我明白了。”


    姮音心中欢喜,老师一句话,比媒婆说十句还要管用。老师说能安心,就证明这门婚事肯定是靠谱的,起码比自己漫无边际的幻想和担心要靠谱。


    思索着婚事,姮音仍坐在窗下张单人沙发里,不经意抬头,看到了旁边书架上的照片。


    方才阮月眉坐在这里时,她没仔细看,此刻才看清,书架顶层的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男女,其中的女青年就是老师。


    李青穿着旗袍,还留着短发,她身旁站着一位穿大衣的男人,气质儒雅,两人站的很近,肩膀贴在一起,都浅笑着看向镜头。


    李青也看向张照片,说:“是我先生,他是个军医。”


    姮音讶异,轻声问:“以前没听老师您提起过。”


    李青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目光投向远方,“我们志趣相投,走到了一起。他救他的人,我教我的书,各有各的路,不过他运气不好,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的时候,遇上了轰炸。”


    这是姮音始料未及的,她感到很抱歉,“对不起,老师。”


    李青的目光落下来,看着她,脸上却并无悲戚,“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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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人就是这样,生死无常。”


    看着老师这般释然的样子,姮音心里反而生出奇异的勇气,或许她不应该对未来么犹疑。


    媒婆上门天,特意穿了件崭新的衣裳,从头到脚都冒着喜气。


    一上来,她就说:“我就猜着了,您这两家能结下这门亲事,我这双火眼金睛,可是出了名了的。”


    王兰和姮音加起来,都没她高兴,只能在一旁倒茶,接话,反而像置身事外了。


    寒暄完后,她又把萧家如何显赫,如何门第高悬,细细说了一遍,“你们怕是还不晓得,萧少爷的爹,正是金陵城里头的萧总司令,叫司令的多了去了,总司令可就这么一位,可顶了天的大人物。”


    王兰诚惶诚恐地听着,媒婆特意说了,以后两家就是亲家了,该高兴才是。


    她本来还担心这门第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但又想到萧牧河对姮音的态度,她的担心又松懈了些。媒婆是个很上道的人,她还提到说:“司令听说亲事定了,欢喜得很,特意在金陵请了顶有名的先生写了婚帖,正往北平送呢。”


    姮音坐在母亲身边,忽然觉得这媒婆实在厉害,竟能攀上这样的人家,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门路就够吓人的。


    媒婆说得十分开心,一会儿说萧家如何满意姮音的品貌学识,一会儿又说萧司令夫人如何盼着早日抱孙子。


    姮音从她些七零八碎的话里,拼凑出一个她没有讲出的事实。萧牧河过去大约是油盐不进,拒绝过无数次提亲,所以这次只要女方家世清白,人品过得去,他父母便已是谢天谢地,别无他求。


    可媒婆把所有人都提了个遍,却始终没提萧牧河本人。


    姮音的心不上不下,她忍不住开口,问媒婆:“萧牧河呢。”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具体想问什么。


    媒婆哎呦一声,说:“我的小姐。位爷啊,前几日就出城去了,听说是赶着夜色,带了人马,从城南走的,要干大事呀这是,什么时候回来,可说不准。”


    原来他是有事,怪不得是家里定下来的。


    说起萧牧河出城,媒婆叹了口气,感慨道:“您瞧瞧,司令家的少爷,不也得亲自去拼命。这世道啊。”


    婚帖还在路上,消息却不胫而走。左邻右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提着点心水果上门道贺。门槛都要被踏平,屋里整日闹哄哄的,都是道喜声。


    就连位不欢而散的陈景生,也特意登门,拱手说着恭喜,完全看不出被萧牧河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


    姮音被家里的吵闹搅得心烦意乱。她早早出门,街上闲逛,有时会不知不觉绕到萧牧河住的条街。远远望着扇紧闭的大门,猜测着他是否已经回来,可是姮音却没有偶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