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太危险

作品:《退婚后成了白月光的专属药引

    林衡再醒来时,整个人像从泥沼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潮湿黏腻,头发贴在颈侧,呼吸里都是沉重的水气。


    他被安置在露营帐篷里,疲惫不堪地仰躺着,昏黄的烛火将帐篷顶染得一片橘红。


    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靠近了,帐篷布料上映出一道高挑的影子。


    林衡的神经骤然绷紧,生理性的恐慌霎时浮上了来。


    他想往后缩,还没发力,身后便有人压了上来。


    耀清的手落在他肩胛骨上,掌心温热:“我找隔壁的Omega要了一支抑制剂,你被人诱导进入发情期了,注射了就好了。”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是某种从来不属于耀清的温柔。


    林衡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醒透。


    耀清向来寡言,对谁都冷,他们之间的对白一向是鲜有波澜、默契十足的。


    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体贴、慢吞吞的安抚,让他难以适从,条件反射地拒绝了:“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


    耀清顿了顿,“你现在不清醒,手也在抖,很危险。我刚学过,真的可以。”


    他边说,边从针剂盒里取出碘伏棉签,啪地一声掰断。他向前凑了凑,拨开林衡领口,朝他颈后的腺体摸去。


    林衡猛地一激灵,伸手去拦,下意识地挡住那片因发热而敏感得发痛的皮肤。


    但耀清很快擒住了他,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只是单手轻巧地掌住了林衡的手腕:“别动,越挣扎越难受。听我的,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头顶震动,像从天灵盖灌下来似的,喉结贴得很近,在林衡的视野里放大,随着话语一下下轻微滚动。


    林衡忽然愣住了,一时间分不清是被压制的羞耻感作祟,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浮了上来。


    他隐隐意识到,让他不自在的,不是这种姿态本身。


    而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耀清,忽然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他帮忙背书、送伞、半夜买药的弟弟,而是……


    林衡轻微地颤抖起来。


    耀清没再问,干脆地将人翻了个身,他从身后附上来,两人的剪影在帐篷上徐徐交错。


    林衡像是被抽走魂魄似的,盯了那对影子半天,直到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瞬间乱得像是提早报时的鼓。


    他手足无措地挣扎起来,混乱且力不从心,像一条搁浅的鱼,翻腾得水花四溅。


    “别动。”


    耀清紧了紧手臂,将他牢牢钳在自己怀里。


    他掌心发热,额角汗湿,呼吸也渐渐紊乱了,但语气仍是耐心的:“林衡,冷静点。你不舒服,我知道,很快就好了。”


    他生怕林衡再逃跑似的,低声哄劝,林衡渐渐没了力气,直到那支针筒缓缓地推进去,他才发出一声闷闷的哼鸣,像是猫被按住了后颈,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药剂逐渐生效,林衡的身体与意识一点点冷却下来。


    可情绪没有。


    某种奇异的、不知所谓的情愫在悄然蔓延。


    不该这样的……


    林衡恍惚地想着。


    喜欢归喜欢,他确乎喜欢耀清,但那是带着距离的、安静的喜欢,是看着他喝水、做事、沉默时心跳的一点悸动,不是肌肤相贴、气息交缠、被压在身下、被迫接受照顾……


    这远远超出了青涩的喜欢,而是……冲击。


    太激烈了。


    他禁不住想逃。


    针拔掉了,耀清用手帕替他擦净脸颊,又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别怕,没事了。”


    “已经退烧了,先休息吧……”


    耀清帮他掖好被子,末了,伸手挥熄了仍在跳动的烛光。


    帐篷里陷入一片漆黑。


    他离开了,林衡以为是避嫌,可他不知道,耀清急匆匆地回到树林,把姓姜的从地上拎起来,恶狠狠地毒打一顿。


    “离他远点,我已经报警了。”


    半小时后,耀清轻手蹑脚地回来了,一阵沙沙的沐浴后,他跪坐回床边,手掌一下下轻拍林衡僵直的脊背。


    他知道林衡没睡:“再过两天,夏令营就结束了。”


    “你曾经提议过,最后一天下午,我们请假,自驾去深红谷地的河滩看日落。明天我来租车,好不好?”


    林衡笑了声,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动了下:“不是不信任我的驾驶技术吗?”


    耀清给他递水,送至唇边:“公路旷野,出不了大事,要是真有个万一,就叫拖车。”


    林衡慢吞吞地抬头,盯着杯沿。


    耀清的食指轻搭着,指节修长的轮廓,海盐般冷白的肤色,在他的瞳孔中模糊放大,距唇面不过三厘米。


    是呼吸可触的距离。


    他的心在悸动。


    “……闻得到我的气味吗?”


    耀清扬了下眉,茫然地眨了下眼:“什么?”


    他尚未分化,仍是懵懂的,可林衡却分明嗅到了苦涩又甘甜的气味,像橘皮风干后的淡香,正从自己的身体里丝丝缕缕地渗出。


    他的表情想必极复杂,以至于耀清立即道:“我没留意,我再闻下……”


    “不、不用,不是这个意思……”


    他迟了半拍,耀清已经凑上前来,直挺挺的鼻端贴着他吸气,让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下。


    “没闻到。”


    耀清闻得很仔细,鼻尖在林衡的发端剐蹭了下,“是什么味道?”


    林衡的脑袋是混乱的,他的体温疯狂飙升,思维彻底空白了。


    此时此刻,他嗅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只有清爽潮湿的柠檬草气味——是耀清沐浴后残留的皂香,随着衣料的摩擦扇入他的鼻腔,若即若离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像被扼住了喉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是我……我是……”


    ……


    咔哒——


    随着淋浴间玻璃门的开合的声响,林衡打了个激灵,思绪迅速从回忆中抽离了。


    林衡定了定神,隔着衣领按揉颈后的针孔:“干净的衬衣和长裤我放在门外了,大小应该合身,是我搬家前刚刚洗好的。”


    浴室里的人没说话,三秒钟后,他听到脚步声、开门声、窸窣的换衣声。


    耀清很快出来了,湿漉漉的黑发覆着前额,脸色略微苍白,神情有些恹恹的。


    见他仍不舒服,林衡轻声道:“不好意思,耀清,我刚刚吃了药,又开了窗和空调,房间里的空气换了好几轮,不会再有Omega的信息素刺激到你了……”


    “这身衣服是谁的?”


    耀清整理着袖口,淡淡地打断了。


    林衡一愣,“不合身吗?”


    “有点。如果是你的,恐怕更不合身。”


    “那我给铂悦大厦的SA打电话,立刻买一套男装送过来。你的尺码应该是185?”


    “这身衣服是谁的?”


    耀清停在他面前:“闻总的?”


    林衡一时哑声了。


    不是不敢答,而是他们离得太近,近到能捕捉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能清晰地嗅到耀清的沐浴后的水汽——浮在莹白的皮肤上,从衬衫瘫软微皱的领口处渗出,潮湿又清爽,是洁净的皂香。


    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林衡的心在狂跳,光阴的隧道好长,他满耳都是思念隆隆的回响。


    在灼人的寂静里,耀清低垂的长睫动了动。


    他蜻蜓点水地扫了林衡一眼,迈步离开了,衣料轻轻擦过林衡的手臂,像他们在美术馆久别重逢那样。


    “不是他的!”


    林衡忽然惊醒了,他立即跟了上去:“是合唱团的服装,均码的,穿着有些大,我猜也许适合你,就翻出来了……”


    “今天是你搬来的第二天,闻总会来看你吗?”


    “不会,我……”


    耀清突然站住了。


    林衡脚下急停,身体一晃,轻撞在耀清的背上:“怎么了……”


    没有回应。


    他循着江耀清的视线望过去,定睛一看,是他未经整理的床铺,上面摊放着……


    林衡的表情霎时凝固了,眼珠都不敢转了。


    上次从浪潮酒吧回来的车上,耀清借给他一件外套,搬家前他清洗叠好,放进背包里,本打算下次时见面归还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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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它竟出现在床铺的正中央,满是凌乱的褶皱,狼狈不堪地平摊着。


    袖子上甚至有他今早抓出的湿印。


    林衡的脑袋嗡地一声。


    他回溯着混乱的记忆,试图弄清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冥思苦想间,他猛地有了线索。


    “我和闻如峰退婚了。”


    这句话是最先从他口中蹦出来的。


    “昨晚我在学姐家聚会,行李没收拾完,衣服放得乱七八糟……或许是因为我喝了酒,发.情热在夜里提前发作了,我便摸黑去翻抑制剂,天气太冷,就随手拽了件外套披着,又盖在被子外保暖,没想到是你的……”


    林衡的话止住了。


    昨夜的片段猛地闪现在脑海——大概是清晨时,他燥热难当,朦胧间蹬了被子,整个人埋进外套里,像一头扎进清凉的水池,深深地吸气又吐气,说不清在渴求什么。


    “我退婚了,”他只是这样重复着,干巴巴的:“和闻如峰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耀清没有回头,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退婚的理由,方便透露吗?”


    理由有许多。


    江耀清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理由。


    “……因为信息素不合。”


    林衡挑挑拣拣,选了最能说出口的一项:“我确诊了信息素恐惧症,受不了强刺激。而在我之外,他也有自己心仪的对象,分开对双方而言都是最佳选择。”


    “你厌恶Alpha的信息素?”


    耀清转过身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凌凌地盯着他:“为什么?”


    林衡不想答:“上次我们聊过找陈丽才主任看病的事,记得吗?我预约了她的专家号,下周一早八点,去找她做检查。”


    “是因为在性别分化时,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恶意刺激吗?”


    他很直白,直指五年前深红谷地的那场无妄之灾。


    篝火晚会上的软饮、强制标记的撕咬、帐篷里痛苦又难耐的挣扎……


    事后警察带走了姜姓学弟,林衡靠着一针又一针的强效抑制剂稳定下来,身体刚刚好转,便和耀清驱车去谷地的河滩看落日,打算为两人的夏日画下灿烂的句点。


    但没想到,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却突然降临,让他们从此天各一方。


    说不清多少个夜里,他的耳边回荡着要耀清的嘶喊和自己无助的哭声。


    一幕幕惨剧的刺激下,林衡脆弱的身心状态彻底崩溃,也留下了持续终身的后遗症。


    “……未必是这样。”


    林衡勉强笑笑:“信息素恐惧症,是我最近才确诊的,说不定和五年前的事关系不大。学姐应该回来了,你们有事要聊,就先去找她吧,我去洗澡。你的衣服我会洗好,明天去医院看病时还给你。”


    耀清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来一起吃午饭吗?”


    “可能不太方便,中午我约了房产中介,有机会再聚吧。”


    “那好,明天见。”


    送走耀清后,林衡背靠在大门内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虚弱地扶着玄关柜站了会儿,兴许是发.情期激素的波动太剧烈,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体温也有些异常,不一会儿背上就出了层薄薄的细汗。


    ——不能再和耀清近距离接触了,最起码今天不能。


    ——太危险。


    他掀起衣襟,蹭掉手汗,给房产中介的销售拨了通电话:“喂,梁小姐……我和您预约了下午挂房出售,能改到中午吗,改到一小时后……嗯,谢谢,一会儿见……”


    挂断后,林衡深深吸气,去浴室里迅速冲了个澡。洗好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拾起房间里两人换下的衣服。


    当拎起床上那件耀清的外套时,他的动作有些滞涩,在原地卡顿了几秒。


    他的记忆闪回至从浪潮酒吧逃离的那个雨夜,一切离他似乎那么近,衣服的内衬似乎仍残留着耀清极微弱的信息素味道。


    这只是错觉罢了,外套冷冰冰的,甚至连今晨的余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衡垂下眼帘,将所有衣物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按下了电源键。


    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