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腺体科
作品:《退婚后成了白月光的专属药引》 下午两点半,林衡和房产中介商定了挂牌的事宜,重新回到出租屋里,又过了半小时,玄关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者是陶青,她闲来无事,便提来林衡寄存在她家的拉杆箱,蹲坐在沙发边,帮好朋友收拾行李:“小衡,你桂澜庭的大平层已经挂出去了?”
“是,销售说近期房子不好卖,成交量低,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打算先挂三个月试试水,要是没多少人看房,就略微调低一些价格。”
“也行……你不急着用钱吧?我让我家老头子也帮你留意下,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合适的买主。”
“谢谢你了,但也不用太着急,哥哥的赌债虽然多,但离还款日还有很久。”
“嗨,和我客气什么……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没什么了。我已经退了婚,逃出了父母的掌控,搬进了新家,正在卖名下的房产,明天去找医生治病……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想来想去,就只剩一件事仍是毫无头绪了。”
“什么?”
“我在论坛上结识的‘瑶池’究竟是谁。”
林衡若有所思:“直到如今,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我不确定他是想帮我,还是在利用我。”
陶青想了想:“先不论初衷如何,从结果来看,他害过你吗?”
“没有。但一想到这样一个目的不明的对象,一直潜伏在我身边,通过罗织谎言,来诱导我一步步退婚,最终又消失不见……想想还是有些可怕吧。”
“消失不见?他拉黑你了?”
“是,昨晚发现的。咱们吃饭时不是开过玩笑嘛,说要给他打个V信电话试探下,回去后我试了,发现被拉黑了。”
“这样啊……”
陶青的眉毛蹙起来了:“想拆散你和闻如峰的人,大概分为三类,一是两家的商业竞争对手,二是那个花花公子的情人,三是你的追求者……”
“差不多。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闻家的对头重金买通了我的朋友,让他一步步诱导我离开闻如峰……”
陶青的表情严肃起来:“那很危险了。小衡,你觉得可能是谁?你有经济上比较紧张的朋友吗?”
“没有。说实话,和我关系紧密的朋友,都过得比我宽裕得多,为钱折腰的概率很低。只是闻如峰没有‘情人’,我又没有其他追求者,就只能从朋友里猜了……”
“是吗?说不定你的追求者藏在暗处呢,你的魅力可比你自己想象中大得多。‘瑶池’、‘瑶池’……这个网名你有什么线索吗?有谁的名字和它有所关联吗?”
林衡心底忽然一动。
他没表露出来,只是摇摇头:“没有,算了……学姐,你和耀清聊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小江总打算在城西建药厂,我和你说过吧,他综合考虑了下,还是买别人的厂子最快,工人、设备、产线都是现成的。”
“嗯,那耀清打算买下你们陶家在城西的药厂了?”
“有这个意思吧,过几天我会把他正式引荐给我家老头子……”
陶青一边叠衣服,一边竹筒倒豆子似的继续着:“小江总也考虑过别家,比如万峰药业的,就是那个姓闻的产业……或者是成辉制药的,在浪潮酒吧开派对的‘曾少’曾成文记得吧,成辉就是曾家的……”
看来这就是耀清近来在忙的事了。
回国之后,耀清和闻如峰走得很近,姓闻的也对他热情得很。耀清和曾少也有交情,前几天他带林衡混进浪潮酒吧,还特意去找曾成文敬了酒,两人看起来也是相当熟络的……
扪心自问,林衡亏欠他很多,要是能在生意上帮到他,也能略微将功折过了。
林衡琢磨了几秒,继续打听道:“耀清比较中意城西的哪个地段呢?”
“日照区,老南市场片区。”
林衡一怔,手一松,收纳筐咣当一下砸在沙发的皮面上。
陶青吓了一跳:“太重了吗?小衡,没事吧,我帮你拿……”
“没事……”
林衡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将散落的杂物归拢好:“他指名要那里的工厂?五六年前,日照区的南市场片区,可是银城治安最差的地带,老银城人都知道……”
“是啊,那里我最熟了,我就是在日照区长大的……”
陶青看出了他的担心,连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日照区已经相当安全了,抢劫的、皮肉生意的、赌博的……全都扫荡得干干净净了。”
林衡嗯了一声。
他静了几秒,扯扯唇角,换了个话题:“学姐,明天你就去西北了吧?今晚我去你家,一起做顿晚餐吧。”
……
*
打理好新家的林衡,在梦里度过了一个极不太平的夜晚。
日照区,南市场片区,下午四点钟。
他身穿防护背心和帆布长裤,心跳狂飙、挥汗如雨,和耀清在违建小楼的缝隙间夺路狂奔,身后是凶器投在玻璃上的影子、脚步激起的黄褐烟尘、此起彼伏的怒喝声……
混混的叫骂声越来越近,林衡和耀清被逼出十二万分的潜能,发了疯似地推翻乱停的小电瓶,踢倒斑驳的塑料雨棚,不顾一切地冲向小巷尽头打着双闪的白色轿车。
头上的棒球帽早已被强风掀飞,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睁不开眼,满世界跳动着白灿灿的雪花光点。
“白丁街364号……白丁街364号……”
“尾号3984……尾号3984……”
“林彻!林彻!哥哥……”
……
林衡猛地从梦里惊醒了,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捂着胸口,急喘了好一阵,才伸出汗津津的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服药、注射抑制剂、让发情.热冷却下来,是重复了七年的固定流程。
结束后他重新倒回床铺,梦中的景象仍在脑海中回放,让他陷入一阵阵焦躁中。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日照区曾是银城出了名的脏乱差地段,尤其是南市场片区,治安混乱、棚户林立,地下赌场、皮肉生意横行,是警察也不愿多管的边缘地带。
而现在,日照区早已完成了改造,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生物科技园与智能工厂成为南市场片区的新名片。
耀清回国投资,做医药生意,打算收购南市场片区的工厂,可谓是合情合理。
可没来由的,他的直觉却疯狂拉响警报。
或许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场冒险——他和耀清去日照区帮林彻取钱,却被歹徒围追堵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
如今回想一番,仍是心有余悸。
林衡深吸一口气。
或许能借今天一起去看病的机会,和耀清略微聊聊,说不定能浇灭脑中的胡思乱想。
这样想着,林衡随手按亮手机,瞟了眼时间。
九月二十四日,早上五点半。
林衡怔了一下。
再过一个月,就是哥哥的忌日了。
哥哥离开五年了,每次做了与他相关的梦,林衡都会买一束鲜花,去他的墓前祭拜。
今天看过病后,就去看看林彻吧。
*
七点四十分,A大附属医院腺体科。
滴、滴——
扫过二维码后,机器吐出两张短短的取号单。
林衡伸手接下,查看油墨印刷的小字:“0004号,0005号……”
他脚下不停,一面迈向候诊室,一面编辑着手机短信:『我取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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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到扶梯左手边的候诊室找我,我坐在……』
林衡扫视着候诊室内一排排的空座,目光忽然在窗边停住了。
耀清早在等候了,天气回暖,他换上浅咖色的薄风衣,露出一弯黑色半高领,暗色牛仔裤版型挺括,缝线是金棕色的,脚上是一双薄底休闲鞋。
他低着头,啜饮着热咖啡,白汽轻轻扑在脸上。
“来得这么早……”
林衡忍不住喃喃。
耀清的眼睫扇了下,抬了抬下颌,向身边比了个手势。
林衡在他右手边落座,接过另一杯拿铁:“没睡好?”
耀清没答,休息一夜后,他的脸色仍像昨天那样苍白,甚至眼窝发青,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林衡有些愧疚,心里沉甸甸的。
“对不起,最近我的发.情期有些失常,抑制剂能覆盖的时段越来越短,让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反复刺激到你了……我会趁今天做个全面的检查,该吃药吃药,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
耀清沉默了一会儿:“我讨厌医院。”
林衡愣了一瞬,旋即便哑下去了。
不讨厌是不可能的。
七年前,耀清被困在矿区四院,遭受了三天非人的虐.待。
滋滋作响的仪器、闪现的白大褂和口罩、散发焦味的腺体、冰冷的针头和消毒水味……
此生此世,是阴魂不散的噩梦。
往后的七年里,为了修复腺体,他仍要不断地被推进手术室、躺在仪器下、服下花花绿绿的药片……
林衡掌心冒汗,两手微微攥紧了。
他的胃里一时翻江倒海,过了一会儿,他用手背试探性地去碰耀清的手。
“在国外看病时,舅舅一直陪在你身边吧?”
独自去医院,必定是恐慌的,那些痛苦的回忆,会接二连三地复苏。
他的声音很轻:“在银城,我会一直陪伴你……”
耀清的手动了一下。
广播里突然传来声音:“0004江耀清、0004江耀清,请到诊室2就诊……”
耀清拎起装满病历的帆布包,扔掉咖啡杯,向陈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林衡起身跟随,他一路跟到诊室2门口,房门嘭地一声关紧,他便在门外守候。
他小口地啜饮着热拿铁,虽然没刻意偷听,但依然捕捉到一些零星的词汇。
手术、钻凿痛、红外理疗、幻视幻听……
当他听到陈主任开检查单时,林衡敲敲门,推门而入。
“陈主任,能走银城的学生医保吗,我这边来付款。”
“哦?可以。”
陈主任一头灰白的短发,花镜卡在鼻梁上:“检查项目有点多……虽然大部分他都做过,但如果打算在这里长期治疗,还是要留个档……你是家属吧?”
林衡抿了下嘴唇:“朋友。”
陈主任抬起头来,看了林衡两秒。
她点了两下鼠标,打印机开始嗡嗡运转:“拿着单子去四楼,检查结果两天后出,可以来拿纸质报告。”
“先别急。”
将取号单递给陈主任后,林衡转过头,同耀清嘱咐道:“等我看完病,陪你一起去。”
耀清没回应,看也不看地将单据塞进帆布包,大踏步地离开了。
一秒也不想多留,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他当真不适到了极点。
“0005号,林衡,Omega是吧?”
陈主任年近五十,对患者间微妙的关系早就见怪不怪:“你在线上预填写的症状描述我看了,是信息素恐惧症?在其他医院确诊了吗?”
“嗯,在明寿医院确诊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