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说清者自清，现在又临时反悔改变主意，犹犹豫豫的。


    谭潇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讲完那段话后一下子卸了力，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周凊和，大气都不敢喘。一半是对事情未曾发生的迷茫，另一半是担心周凊和会因此不高兴。


    “好啊。”周凊和放下筷子，脸上依旧满是支持，“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谭潇拿起手机，敲敲打打，最后又仔细斟酌了一边用词，按下了回车键将消息发了出去解释：“我怕现在不跟老师发消息，等下万一后悔我就又不敢了，破釜沉舟一次。”


    “等会儿回去我先按照活动时间线整理一下证据，然后再有针对性的翻一下聊天记录。今天我就把他们处理完，我跟老师说的明天跟她详谈。”


    谭潇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凊和，到时候我做完了PDF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下还有哪里不足的呀，我再补充。”


    “好。”周凊和点点头，“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弄。”


    她们回到寝室的时间不算晚，寝室只留了一盏小灯亮着，大概是因为白天太累了，张蔓婷和杨清妍在两人回来后简单聊了几句天，又看了会儿手机早早睡觉了。


    整个寝室里只剩下谭潇点击鼠标的声音和周凊和在阳台晒衣服衣架偶尔碰撞的声音。


    谭潇看了眼进度，和密密麻麻要处理的资料，估摸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又怕打扰到大家休息，带上电脑和充电器准备去开水房旁边的自习室做。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周凊和披了个外套跟出来了。


    “凊和，你要不回去睡觉吧？不用陪我了。”谭潇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这么早我也睡不着，而且不是说好要帮你一起看看的嘛。”


    “谢谢……”谭潇小声道谢，心里暖暖的。虽然现在时间还不晚，但是她真的很需要人陪，她很感激周凊和能看出她的脆弱。


    两人在自习室坐下，谭潇打开电脑继续整理，周凊和在旁边静静看着。


    “为什么，这几个活动都是你做的，可是现场的照片都没有你啊？怎么连文案都没有提到你？”周凊和指了指，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们说一场活动要分工，现场不用所有负责人都去，所以一般都是我负责前期的策划宣传和后期的总结文稿。”


    “这不对吧，也不能每次都是你前后期，她们中期吧？这不公平，你不都没什么露脸的机会了吗？”周凊和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吐槽。


    谭潇握住鼠标的手一顿，不自觉地大力握紧，心里又一次鄙夷自己的懦弱胆怯。


    周凊和说的那些，她不是不知道。


    原本以为她们只是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大家面前混眼熟，所以选择让她只是在幕后工作。


    没想到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精心谋划了这么大一个局。


    一个漏洞百出的局。


    谭潇想，如果自己能够勇敢一点，如果自己能够说出来……如果……


    谭潇的惋惜没有持续很久，便被周凊和的声音唤回了神。


    “那有痕迹嘛？她们是发消息跟你说的还是线下或者电话？后者的话怕是有点难了。”


    “嗯，有的。”谭潇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一手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击上，一手快速地滑动鼠标。


    还有证据，还有挽回的余地，这让她的思绪平复了几分。


    “我们一般不线下交流，都是线上发消息说的。”


    周凊和坐在她旁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专注的谭潇没再打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谭潇最后检查完了文档，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长呼了一口气，将电脑转向周凊和，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看。


    周凊和一点一点看着谭潇做的文档，心里有了数。谭潇做的很好，只要她想，这一丈肯定可以打的很漂亮。


    “老师问明天上午十点去她办公室行不行，另外两位负责人正好也有事情找她。老师说不如大家见面把事情说清楚。”


    谭潇的声音有些发颤。


    “凊和，你明天有空吗？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谭潇又摆了摆手：“我不是想让你帮我说什么，你能在门口等我吗？这样到时候出来一个人不会很尴尬。”


    “当然可以，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你狠狠打脸的现场了。”周凊和双手叉腰，一副自行到不行的模样，开着玩笑缓解谭潇的不安。


    谭潇确实有被逗乐，紧绷的神经缓了些。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始终想着这件事情，想失败了，想对方会不会还有后手，想自己应该怎么面对……


    好不容易刚要睡着，总感觉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闹钟就响了，只好顶着眼底下乌青一片去上的早八，被周凊和好一顿嫌弃。


    两人下课后前往辅导员办公室，恰好碰上大课间，上下课来来往往不少同学。


    进入电梯之后的谭潇又像变了一个人，和周凊和站在角落，头也低了下去，一整个心事重重的模样。


    连电梯到了都没注意到了，被周凊和拉着浑浑噩噩出了电梯，快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时脚步一顿，像触电般一下子抽回了被周凊和握住的手。


    “凊和，你说……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谭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面上有些挣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算了？现在？”这下轮到周凊和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谭潇，眉头深深皱起，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试图从她的脸上确认真假。


    “对，昨晚有些上头不够理智，我现在仔细想了想，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失败的话，只会迎来比目前更糟糕的情况，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后果……不是我能承担地起的。”谭潇有些愧疚地看着周凊和，“抱歉凊和，拉着你白跑了一趟。”


    周凊和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气从心里溢出，实在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心中五味杂陈，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谭潇了，又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那你准备跟老师怎么说？”


    “我就说有事情来不了了，然后回去跟她发消息说，不想闹得太难看，算了，还是卸任吧。”谭潇不敢再看周凊和的视线，心中苦涩。


    “随便吧，你的事情，你觉得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吧。”周凊和渐渐冷静下来，冷漠又失望地，连语气都差了几分。


    “凊和，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生气。我……”谭潇连忙去拉周凊和的手，而周凊和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默默地将手抽开。谭潇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应该马上就来了，等会儿去隔壁教室说。”辅导员的声音从办公室传了出来，两人循声望去，见辅导员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了浩浩荡荡一群人，有男有女。


    跟在老师旁边的两个女生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互相交流着眼神；后面跟着的有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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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有女生，一脸懵懂，好像不太清楚要做什么。


    走在最后面的是林书妄。


    周凊和又看了一遍，确定是林书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书妄跟周凊和不是一个学院的，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是来帮谭潇解释的吗？可谭潇这边又说算了。周凊和心头一紧，眉头越皱越深，那她岂不是害了林书妄？


    “诶，我就说来了吧。”老师快步走到谭潇身边拉过她，指了指旁边的教室，示意大家进去说。


    谭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拉周凊和依旧扑了个空。


    周凊和早在老师走过来的那一刻就退出了人群站到一旁充当起了路人。


    只是说个卸任而已，又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周凊和心里有些发酸，其实她根本做不到一下子去接受谭潇的转变，她始终有股被背叛的感觉，明明有那么多时间谭潇都不说，直到走到办公室门口了跟自己说放弃。


    算了，本来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周凊和撇了撇嘴，不知道第几次发誓以后再也不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谭潇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最后求助般落在周凊和身上。可是周凊和却并没有看她，目光复杂地看向林书妄，谭潇的心冷了几分。


    林书妄注意到周凊和的视线，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其他人和老师进了隔壁会议室，大门在两人面前被缓缓关上。


    “你不去一起吗？”周凊和疑惑地问。


    “我只是来找徐老师谈一下关于校庆的事，已经说完了。”林书妄摇了摇头，又怕周凊和不理解为什么要找学院的老师，又补冲了一句，“今年校庆是四十周年，比较隆重。”


    周凊和点了点头，意识到林书妄没提关于谭潇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可整个人依旧没什么活力，心事重重的，眼睛是不是瞄一眼会议室的方向。


    林书妄却以为周凊和是因为太担心谭潇，所以整个人才紧绷着，开口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了，关于她的事情……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正巧其他几位负责人也在，我和徐老师提过了，她心里应该清楚的。”


    周凊和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瞪大眼睛看向林书妄，咽了咽口水，心里只剩下懊悔。


    林书妄不懂周凊和为什么这个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对不起……”周凊和欲哭无泪地道歉。


    林书妄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鞋子，没被踩。


    “……喂。”周凊和的愧疚散了几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到对方低头的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明白林书妄在想什么。


    她看了看周围流动的人群，朝林书妄勾了勾手，两人退到了一旁的楼梯间，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谭潇说她不想解释了，准备直接和老师说离职。”周凊和眼眸微垂，“这样会不会把你架在一个不好的位置啊？抱歉，我没有及时跟你说，害得你直接说了。我以为……”


    周凊和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叹了一口气。


    “不会。这是我的职责，不用说抱歉。”林书妄好像早就意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没什么意外，反问周凊和，“那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其实她一开始说要解释的，结果后面又说算了？”


    林书妄的声音难得柔和了些，连语调都慢了下来，尾音绵软，听起来有些别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