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苦果

作品:《忘川风华录

    "二位莫要再起争执,还是商议如何擒获妖邪为要。"沈慕瑶出声劝解。


    "既然此妖贪恋钱财,我等正可从此入手。"顾明繁沉吟道。


    "顾公子所言极是。不如由公子扮作富商,我二人充当贴身婢女,待引出妖邪,便可一举擒之。"唐倾虹提议道。


    "此计可行,顾公子以为如何?"沈慕瑶询问。


    "计策甚妙,只是..."顾明繁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唐倾虹追问。


    "只是在下囊中羞涩。"顾明繁有些难为情地侧过脸去。


    "你没有银两?"唐倾虹满脸不信,当年她为顾老太爷诊治时,可是亲眼见过顾府连假山都是美玉砌成,怎会缺银子?


    "你这般瞪着我作甚?我确实身无分文。"顾明繁无奈道,"当年家父坚决反对我入缉妖司,我一怒之下与他断绝父子之情,发誓要凭一己之力闯出名堂。这些年来虽有缓和,但我从未向他要过一文钱。"


    原来是个有志之士啊。唐倾虹闻言竟泪如雨下。


    "如何?你也被本公子的凛然正气所感动了吗?"顾明繁见状颇为得意,对唐倾虹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我..."唐倾虹刚要开口,便被沈慕瑶及时捂住了嘴。她深知唐倾虹此刻的眼泪绝非因感动而流,还是莫让她开口为妙。


    "顾公子深明大义,实在令人敬佩。"沈慕瑶赞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又该如何引出那妖邪呢?"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瞥向唐倾虹腰间的荷包。


    "休想!"唐倾虹连忙护住荷包,然而顾明繁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荷包夺了过来。


    "唐姑娘莫要如此小气,这些银两就当是本公子向你借用,待回青龙司后必定如数归还。"顾明繁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解开荷包。


    当他看到里面珍珠翡翠、金银玉石琳琅满目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想:自己身为青龙司司主多年,积蓄竟还不及这位"捉妖师"的零头。


    "快还给我!"以唐倾虹的性子,岂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宝贝?哪怕是为了除妖,那也万万不可。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幅滑稽画面:顾明繁一手高举荷包,另一手按住唐倾虹的头顶,任她如何蹦跳也够不着。


    "倾虹,莫要胡闹了。"沈慕瑶温声劝道,"待擒获妖邪后,顾公子自会将你的财物原数归还。"


    听到沈慕瑶的保证,唐倾虹这才消停下来,垂着脑袋委屈地靠在沈慕瑶怀中,神情黯然。


    ''奇哉,本公子如何承诺,唐倾虹都不肯松手,怎么沈慕瑶一句话就管用了?''顾明繁转身望向二人相拥的模样,忽然似有所悟,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寒。


    "咳咳,本公子的计划是这样的。"顾明繁清了清嗓子,"由我扮作富甲一方的商贾,你二人充当贴身婢女,稍后租辆马车于长街招摇而过,沿途抛撒银钱,以引那窃贼现身。"


    "此计不妥。"唐倾虹连连摆手。


    "你且说说,本公子的计划哪里不妥?"顾明繁不解。


    唐倾虹绕着顾明繁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他衣衫上的补丁处:"顾公子请看自己这副模样,哪有半分富商气派?依我之见,不如由我扮作千金小姐,顾公子充当车夫,岂不更为合适?"


    顾明繁闻言怒火中烧,心想自己堂堂顾家嫡子,竟被一介江湖女子嫌弃没有气质!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姐请上车。"顾明繁强忍怒气,掀开车帘恭敬地扶唐倾虹上了马车。


    "小顾,你倒是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嘛。"唐倾虹坐在车中,语带讥讽。


    "驾!"车外的顾明繁憋着一肚子气,狠狠抽了马匹一鞭。转弯时故意加快速度,险些将唐倾虹甩出车外,幸得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沈慕瑶的衣袖,这才没有出丑。


    "可有大碍?"沈慕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扶起身。


    "无碍。"唐倾虹话音刚落,便见前方转角处,顾明繁又故意加快了车速。惯性之下,沈慕瑶整个人都贴向了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唐倾虹一时间窘迫不已。


    然而此刻她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儿女情长,因为她眼尖地瞥见顾明繁正从荷包中抓出一大把银票,毫不在意地抛洒出去。


    三人就这般在寻仙镇游走了一整日,始终不见妖物踪迹。直至申时,唐倾虹提议返回客栈,方才将于顾明繁手中拿回荷包。


    然而沈慕瑶与顾明繁却察觉到,身后一直有道鬼祟的身影在暗中跟随。二人心照不宣,佯装浑然不觉,以免打草惊蛇。


    回到客栈后,唐倾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出算盘,拟下借据,逼着顾明繁签字画押。


    待账目理清后,唐倾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中,倒头便睡,连晚膳也顾不得用。


    "我去瞧瞧她。"沈慕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朝唐倾虹房间走去。


    "又非三岁孩童,用膳还需人伺候不成?"顾明繁在一旁颇为无语。


    "倾虹。"沈慕瑶步入房中,只见唐倾虹将整个脑袋都埋在枕下,瞧不清神情。


    "倾虹。"她又轻唤了一声。


    "何事?"唐倾虹抬起头来,眼角犹带几分殷红。


    "起身用膳吧,否则待会儿收妖时怕是要乏力了。"沈慕瑶温声道。


    "何处有妖?"唐倾虹轻声问道,她今日游走一天,可是半点异常也未曾察觉。


    "你并无修为在身,自然感知不到。自我们返回客栈起,那妖物便一直尾随在后。"沈慕瑶解释道。


    "当真?"唐倾虹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我何曾哄骗过你?"沈慕瑶温声道。


    "那顾明繁也察觉到了?"唐倾虹问道。


    "嗯。"沈慕瑶轻颔首。


    唐倾虹闻言精神一振,立刻起身,三两口便将汤面用尽。表面上看似捉妖心切,实则更想抢在顾明繁之前将那妖物擒获,好逼问出它所窃财物的藏匿之处。


    待唐倾虹用膳完毕,正欲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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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沈慕瑶并无离去之意,反而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你不回房安歇,意欲何为?"唐倾虹问道。


    "我的房间已让与顾明繁了,如今无处栖身。"沈慕瑶幽幽叹道,"若倾虹肯借我些银两,我便再向店家租一间客房;若是不肯,我怕是只能露宿客栈外了。只是这荒郊野岭,又逢妖邪作祟,我一弱女子,可如何是好?"说罢,还故作姿态地拭了拭眼角。


    唐倾虹瞧着沈慕瑶这般拙劣的表演,气得牙根发痒,却又不忍真将她赶出门去,只得往床里侧挪了挪,为她腾出半边床榻。


    温香软玉在侧,良宵美景如斯,然眼前佳人似无他意,沈慕瑶不禁觉得索然无味。便将唐倾虹轻拥入怀,二人相偎而眠。


    约莫子夜时分,二人半梦半醒之际,忽闻悬于屋檐下的三清铃发出清脆响声。唐倾虹欲起身查看,却被沈慕瑶轻按住,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一阵阴风自窗棂袭来,只见一只形似乌鸦、生有三首六尾的妖邪之物悄然潜入房中。那妖邪之物蹑手蹑脚地在屋内四处搜寻,忽然目光瞥向唐倾虹悬挂衣裳的衣架,上前嗅了嗅,随即伸出利爪朝藏于衣物后的荷包抓去。


    "我的荷包!"唐倾虹岂容它得逞?若非方才沈慕瑶阻拦,她的符咒早已轰向那妖物了。


    唐倾虹霍然起身,指间数道符咒齐发,五行灵力在妖物身上炸裂开来。那妖物口角溢血,身形瞬间融入夜色之中。


    "追!"沈慕瑶轻喝一声,指间灵力汇聚,唤出玉倾寒,一道剑气直刺妖物。


    剑气透体而过,那妖物却浑然不顾,撞碎二楼雕栏,朝长街狂奔而去。


    "糟糕!若让它逃脱,再想引其现身可就难了。"唐倾虹神色焦急。


    "无妨,且看我的。天初三式——绝气逆空!"沈慕瑶双指轻抚剑身,随即将玉倾寒掷出,长剑钉于妖物脚前,瞬间化作无形屏障,将其拦截。


    那妖物见前路受阻,急欲转身逃窜,沈慕瑶已从二楼飞身而下,以指为剑,一招斩断其臂膀。


    那妖物吃痛,双目赤红如血,发出凄厉惨叫。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竟欲玉石俱焚,拖着浴血之躯朝刚出酒楼的唐倾虹撞去。


    唐倾虹身形一闪,躲至沈慕瑶身后,手中符咒正欲掷出,却见顾明繁不知何时已立于酒楼雕栏之前,揉着惺忪睡眼,双手结印,似在施展什么法诀。下一刻,其指间凝聚出一道青色光焰。


    "青龙化天指!"顾明繁一声暴喝,指间光焰骤然射出,化作青色流光,精准轰击在妖物身上。那妖物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瞬间灰飞烟灭,只余几缕残魂飘散于夜空之中。


    "封!"沈慕瑶轻斥一声,袖中卷轴飞出,将妖物残魂尽数封于其中。


    亲眼目睹那妖物在沈慕瑶与顾明繁联手之下灰飞烟灭,唐倾虹心中不禁一阵后怕,但随即又暗自庆幸——幸好她早已将银票藏于他处,荷包中只放了几两碎银作掩饰,否则今夜自己那点微薄家当,怕是要连同那妖物一起化作虚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