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渊……好难受，呃……”


    许如霜确实相当不好受。眼泪不需要硬挤，便从她的面颊上滑落下来，滴落在沈云渊揽在她身前的手上。他仿佛被这滴泪灼伤一般，略微将手松了松，力度也没那么紧了。


    还好，看来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能听进人说话就行。


    “抱歉，霜霜，很快就好了……不要害怕，好吗？”沈云渊的声音有些抖，配合上契约阵法传递过来的情绪来看，他强行发起契约，应当比许如霜自己难受百倍不止。


    许如霜逐渐看出来，这契约是一种逆向的主仆契约。按理来说，阶级低的修士根本无法向高阶修士发起以自身为主的主仆契约，只能通过逆向的咒法与其相结合，将以自己为仆的契约效力逆转，于此同时，也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维持。这样的邪魔外道不知沈云渊是从哪学来的，它们带给修士的痛苦一般会由发起者转移给另一方……但显然，这些痛苦反而都被沈云渊独自承担了。除了一瞬间没收敛住的那些情绪之外，沈云渊并没有将契约带来的一丝一毫痛苦带给她。


    许如霜不明白。为何如此执着呢？虽然她或许并不能从感情上说服他，但其他方面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要是他因为她的话产生一些疏忽，她就能抓住机会反制他，强行阻断契约，以免更坏的情况发生。


    “你，要是因为这次事灵根枯竭……那件事，我就只能去找别人……”


    许如霜的脑子里像是一团浑水一般，平时风平浪静的灵台被沈云渊这番共感搅得天翻地覆，像是坐了一整天的长途大巴一样晕。再加契约法阵的作用，她还要兼顾调息，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沈云渊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忍心继续说出“去找别人”这样的话，立马被带偏，问道：“什么？”


    看来有戏。


    这种情况下，许如霜只能挑着重点说：“我们峰那个，剑法……咳，需要，双人修炼的……你不能，没有灵根……”


    剑峰自开山以来，便有一门不外传的仙阶剑法。据传，这剑法一旦功成，便可横行天下，剑斩山河。


    许如霜自幼便在天衡宗剑峰修行，又是剑峰大师姐，早已有继承此剑法的打算，更别提如今她与沈云渊都需要铸造剑魂以补全魂魄，本门既有如此适配的剑法，还复何求？


    可惜此剑法虽强悍如斯，除却剑峰峰主与前任剑峰峰主道侣二人，便再也无人继承。在许如霜之前，来求剑法的有天赋的修士比比皆是，可他们无一例外是知难而退。只因继承这剑法不仅需要极高的天赋，对剑术的执着，更是因为那其实是一本双人剑法。


    双人剑法，不仅对于继承者有要求，更是对两位继承着之间默契与配合的考验。除去两者从小一同修行剑法这样少之又少的可能，便是两者后天结为道侣或搭档这样默契最甚的组合。剑修之中，自有天赋者少，有天赋又有搭档者少……好不容易满足所有条件了，最后来个人心难测，其中一者想要独自带着剑术与功力自创其他剑法，也会使得此剑法失传。


    所以，许如霜没有已继承此剑法的前辈作为参考，只得自行摸索……更何况身为大师姐，她有为师弟师妹划出一条可行道路的责任。


    她便想到了沈云渊。既然没有搭档，那就创造搭档。反正沈云渊大概率也需要铸造剑魂，那拉上他跟她一起练剑，不就一举多得了？相信师父对于本门绝学后继有人也会感到欣慰吧。


    不出许如霜所料，沈云渊听后的确动摇了。准确来说，是呆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如霜刚才说什么？他不能让灵根受损，因为他们要……双……修？


    这个念头像重磅炸弹一样炸干净了他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时间，许如霜后面解释了什么他仿佛也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久久回荡的“双修”“不能没有灵根”两句话。


    他没记错的话，双修好像是要……没想到，霜霜居然想跟他……


    沈云渊没好意思继续往下想。


    身后沈云渊似乎没有了动作。许如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她的劝说起到了作用，忙抓住机会转身，将沈云渊的两手手腕扣住反压-在地。


    怎么弄得手上都是血？


    再一看，沈云渊的脸仿佛像要滴血一般红，平时直勾勾跟着她的目光此时像不知道回避什么似的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她。


    这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许如霜欣慰地想。看来还是可以多谈谈的。


    她伸手，将身下人的下巴拧向自己，又借力坐在他的腰上。


    “别乱看。”她皱眉靠近，打量对方的神色。


    “霜霜……那个，你说的，是真的吗？”沈云渊最后的理智让他问出了这句话。他害怕是自己的思想太过龌蹉……虽然，他并不是不愿意。如果有需要，他希望许如霜可以尽情使用他。


    “我什么时候为了哄你乱说话？什么真不真的？”他这副慌乱的神色反而让许如霜看不懂了。她刚才没说什么吓人的东西吧？


    “就是，那个……”沈云渊看向别处，抽出一只手掩住下半张脸，像是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两个人，一起修炼……嗯……”


    “对啊，正好那样我们可以一起增进修为。所以，不能再这样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了，现在最合适的对象就是你。我还想着，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别……”


    “不可以。”像是触发什么关键词一般，沈云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一时不备的许如霜拉下来，贴在胸-前，“这种事情……只可以想着我。我会好好修炼的……好吗？”


    她居然在这种事上也能想到别人？不行……他不会让她有考虑别人的机会。


    许如霜发现趴在他身上还挺舒服的。为了掩盖身份，这次他们来拍卖会都是轻装出行，身上没有多余的衣服和配饰。所以隔着布料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人肌肉的起伏与他的心跳。


    在他们这几句话中，沈云渊已经乖乖将逆转的术法停下了。


    不过主仆契约还在进行着，却是以许如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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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灵力，再将主仆契约完全阻断的话，很可能会被倒退回去的灵力反噬，将经脉撑裂。暂时不阻止契约完成，慢慢将灵力返还回去，才是不伤害经脉的最优解。反正等没事后她再解除契约就行了……说来，这契约说不定是他们培养默契的良机。


    “喔。那你要加油，不要让我失望。”许如霜趴够了，为了方便说话，一边手支起身子，另一边搭在他的胸口，“毕竟，我可是你师姐。”


    两人想要达成默契，修为差距自然不能太大，他们还需要更多时间磨合……这当然需要沈云渊自己多努力跟上她了。


    “嗯……我会，尽力让你满意的。”


    沈云渊不明白为什么许如霜能将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但是她能向他提出邀请，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了。


    主仆契约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有了相对稳定的契约通道，许如霜将灵力反哺给沈云渊，修补他刚才过度使用而受伤的灵根，顺便补回他用光的灵力。


    这会许如霜正耐心帮沈云渊包扎伤口，没想到对方不知发什么神经，牵起她的手，先是将上面沾上的他的血舔掉，又怜爱地啄吻了两下。


    “好舒服，谢谢……主人。”沈云渊双目含笑，将她的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


    这变-态的举动吓得许如霜宕机两秒后连连倒退几步，撞到后面的桌沿上将桌上茶水震了些出来。


    正当她开口想说点什么时，拍卖会场主持人的声音从包厢窗口传来：“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本次拍卖会！有部分来宾也瞧见了，咱们这次拍卖会不同以往，幸运地请到了两位特别来宾！他们受大师所托，来此售卖一些寻常，而又不寻常的好东西！相信识货的客人，会将他们带走的——让我们拭目以待！”


    拍卖会开始了！许如霜激动地转移到窗边的桌椅处，往外左看右看。


    在现代世界她可没有去拍卖会的雅兴，但在这，她还是可以多感受一下拍卖会氛围的嘛。


    当然，许如霜并不担心自己这倍感新奇的样子会被人看出端倪。拍卖会场的包厢都有保护客人隐私的阵法，除非宾客主动亮明身份，窗外的人无法通过窗口窥-探其中，包厢外的人也很难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什么。


    依主持人的话术，“特别来宾”指的应该就是林言他们了。如果与他一同来的那位如她猜测，是空子舒，那么他们所卖的东西应该就是丹药。不过两位筑基阶段的师弟师妹就敢套马甲伪装大师出来售卖东西，可还真是大胆……想必是有一技傍身，却又急需灵石，为了做历练临行前的准备才如此冒险。许如霜盘算着，在他们有需要时，还是多帮衬一下才是，以免自己冒险戳穿了他们的马甲身份好心提醒，他们却反过来怀疑她……这也是对两位队友人品的一次校验。


    算盘打得差不多，许如霜回过神来，发现沈云渊已经重新泡得了一壶茶，正在帮她斟茶。


    见她回身看向他，沈云渊借她腰上的飘带将她扯向前来：“我的血……弄脏衣服了，要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