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妙不明白。


    祝烬一定看到那些喜糖和红包了，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沈总？”


    傅轩在旁边提醒，用眼神示意她专心些。


    沈霜妙猛地回过神来，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拿出专业的姿态过去谈工作。


    签约过程异常顺利。


    祝烬从头到尾只说合作的事。


    她越是平静，沈霜妙的心就越是往下沉，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半个小时后，王总一行人离开。


    沈霜妙靠着祝烬也随着他们走向电梯的背影，沈终于忍不住了。


    “祝烬。”她开口叫住了他。


    祝烬脚步顿住，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沈霜妙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自己带着不安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直接问：“我和赵默白，后天就要去登记领证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出这句话，沈霜妙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怕他给出什么疯狂的回应，又更怕他依旧如此平静。


    祝烬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接着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


    祝烬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便要离开。


    “祝烬！”


    沈霜妙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你真的……已经放下了？”


    她需要确切的答案，需要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理由。


    祝烬没想到她会拉住自己，僵了一下。


    但他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


    过了好几秒，祝烬才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中抽离。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沈霜妙一眼，也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下行键。


    门打开，他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沈霜妙一个人徒劳地站在原地，眼里满是茫然。


    他不回答。


    他不承认放下，也不否认。


    这种曖昧不明的态度，比任何明确的答案都讨厌。


    更让她恐慌。


    沈霜妙回到办公室，沈坐立难安。


    她必须知道祝烬到底在想什么，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周雾。


    或许，由周雾去试探，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毕竟，祝烬对周雾又不需要任何伪装。


    她太害怕出现任何变故了。


    她也讨厌任何意外再发生。


    身边有这样不可控的人，无异于定时炸弹。


    沈霜妙不再犹豫，拨通了周雾的电话，将祝烬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拜托周雾去探探口风。


    电话那头，周雾听完沉默了片刻。


    她良久才深吸一口气。


    “真的假的？他连你要领证都不在意了？”


    沈霜妙听得出来，周雾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还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看来他是真的往前看了，彻底放下你了。”


    周雾本已死寂的心，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开始重新跳动。


    如果祝烬真的放下了沈霜妙，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沈霜妙催促：“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倒希望他往前看，只是他的态度太模棱两可，我不确定。”


    周雾回过神来，微微勾唇：“行，等着吧。”


    她答应了沈霜妙的请求，决定去找祝烬。


    一小时后。


    周雾出现在了祝氏的总裁办公室。


    祝烬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态度依旧平淡，请她坐下。


    周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阿烬，我听说沈霜妙后天就要和赵默白登记了？”


    祝烬正在批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真的没事吗？”周雾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祝烬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仿佛在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该有什么事？”他反问。


    周雾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又随即有些欣喜。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了。


    她上前一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一角，看到一份似乎是刚刚签署完的文件。


    文件的标题映入她的眼帘：南星岛产权转让合同。


    合同金额那一栏，有一长串令人眩目的零。


    周雾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买下好几个顶级公司。


    祝烬他斥巨资买下了一个远离大陆的私人岛屿？


    周雾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他这是要彻底离开，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岛上？


    周雾很震惊，但也让她更加确信，祝烬是真的放下了。


    他连退路都准备好了，是要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周雾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当场点破，又敷衍着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一走出祝氏大厦，她立刻拨通了沈霜妙的电话，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平静了。”


    “我刚才在他办公室，看到他桌上有一份合同，他花了天价，买下了南星月岛，应该是个私人岛屿。”


    “他这分明是已经安排好后路，准备彻底离开这里，去过隐居生活了，所以他才会对你的婚事无动于衷，因为他自己都要走了。”


    她迫不及待地说完，电话那头却是长久的沉默。


    沈霜妙握着手机，听着周雾带着兴奋的叙述，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原来是这样吗？


    他不是因为放下，是早已选好了退路，准备彻底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沈霜妙呼吸微滞，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释然轻松了，但更多的，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生命中骤然抽走了。


    一丝极其隐秘的痛涌上心头。


    原来彻底告别的那一刻，她还是会痛。


    不过，这样也好。


    沈霜妙怅然若失地笑了下。


    她对着电话那头，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三个字。


    “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霜妙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得车流人群。


    他终于要彻底走出她的生命了。


    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