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妙瞬间被这番话打醒了。


    是啊。


    她太天真，怎么会以为，赵默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放弃吞并对手的大好机会？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交换，各取所需。


    她没道理要求赵默白放弃商业利益。


    沈霜妙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


    “对不起，是我冒昧，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


    赵默白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直在暗处的卢杰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自家总裁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赵总。您明明可以直接答应沈小姐，让她欠您一个人情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赵默白猛地回头。


    “闭嘴！”


    他低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翻涌着复杂和不甘。


    他难道不知道怎么做更能讨她欢心吗？


    他当然知道。


    可是……


    她深更半夜跑来，竟然是为了给祝烬求情。


    他控制不住心底的不舒服。


    凭什么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凭什么还能让她如此牵挂？


    他赵默白，难道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她用来摆脱麻烦的工具吗？！


    卢杰看着他醋意翻腾却死不承认的样子，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何苦呢？


    ……


    沈霜妙从赵默白那儿离开，独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


    她尽力了。


    真的尽力了。


    提醒过祝烬，找过周雾，甚至来恳求赵默白。


    可祝烬疯魔到甘愿为情人，赵默白冷酷到只讲商业规则。


    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他们即将发生的摩擦。


    沈霜妙搓搓发冷的手，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很久，最终只发出了一行字。


    【你好自为之。】


    然后，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放手吧。


    他们的战争从此与她无关，只需要守好自己的工作室，过好自己的日就行了。


    沈霜妙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纷乱的思绪。


    ……


    第二天一早。


    沈霜妙刚到工作室，就接到了苏老夫人亲自打来的电话。


    老夫人语气少有的严肃。


    “妙妙，马上回老宅一趟。”


    沈霜妙心中微微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她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刻前往苏家老宅。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苏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满眼忧虑。


    看到沈霜妙出现，她点点头。


    “妙妙，坐。”


    沈霜妙在她对面坐下，垂着眼眸：“奶奶。”


    苏老夫人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祝家老先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阿烬那孩子为了你，快要将祝家三代人的基业都败光了？”


    她的目光带着探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现在传得风风雨雨，说你们两个……唉！”


    沈霜妙知道瞒不住，也不想再隐瞒。


    她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夫人。


    包括祝烬下跪，要当情人的事。


    苏老夫人听着，表情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叹息一声。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可像祝烬这样，从一个矜贵高傲，意气风发的商业霸主，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能卑微到如此地步，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孩子，他……他这真是……”


    老夫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评价，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他这是把自己的傲骨都亲手敲碎，捧到你面前了。”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怜悯。


    沈霜妙抿紧唇，缓缓捏着衣服一角。


    她不想听这些，不想去理解祝烬的深情。


    沈霜妙抬起头，勉强笑笑：“奶奶，他怎么做是他的选择，我没有要求过他任何事，我现在只想好好经营工作室，过平静的生活。”


    “他和赵默白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再插手，也无力插手。”


    她想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划清界限。


    仅此而已，


    苏老夫人看着坚定疏冷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被纠缠怕了，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远离那是非漩涡。


    她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拍了拍沈霜妙的手。


    老夫人语重心长：“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奶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但前提是，只要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沈霜妙勉强笑笑，什么都没说。


    从苏家老宅出来，她感觉更加疲惫。


    连奶奶都惊动了，可见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沈霜妙回到工作室，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她的生活注定是不平静的。


    项目最终竞标会就在今天上午举行。


    尽管沈霜妙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关心，可工作室里，赵氏集团里，甚至整个行业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听说这次是现场唱标！当场公布结果！”


    “我的天，那可是几百亿的项目啊，现场定生死，太刺激了！”


    “这绝对是今年商界最重磅的新闻了！”


    “押注了押注了！我赌赵总赢！”


    “这还用赌？内部消息都说祝氏核心数据泄露了，肯定是赵总赢啊！”


    “祝烬也是惨，碰上赵总这么个对手，还遇上内鬼。”


    沈霜妙坐在办公室里，外面的议论声一直钻进来。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纸，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最后沈霜妙忍不住，还是悄悄点开了财经新闻的直播页面。


    页面显示，记者已经守候在竞标会场外。


    很快，一条快讯弹出。


    【祝氏集团总裁祝烬、赵氏集团总裁赵默白均已抵达竞标现场！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配图是两张抓拍的照片。


    一张是赵默白，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神情依旧慵懒从容。


    他在团队簇拥下步入会场，仿佛胜券在握。


    另一张是祝烬。


    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石膏的手臂显得有些突兀，眼神锐利无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桀骜气势，独自走在前面。


    身后跟着的团队人员脸色则凝重沉稳得多。


    看着祝烬那张照片，沈霜妙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他看起来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