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落空
作品:《白切黑夫君总想钓我》 庐州那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青朵都能抵御住诱惑,她竟然已经有两天没出门了。
现在能让她坐住板凳的,就是创作以卿卿为原型的众多美男图了。
自己离开吴州的时候,托付珠姨把第十二月图送去卖,这是她手中最后的作品。如今风潮正劲,势头正盛,她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势必要趁热打铁,集中精力,多创作些不同系列的作品,赚更多的钱。
这不,上次曾正卿被罚跪祠堂的那一幕,就给予她灵感,正好可以用来画二十四节气图中“清明”这一节气。
青朵也没看过别人家的祠堂是什么样的,幸好那天陪曾正卿,倒是把里面看了个遍,只是画着画着,那种肃穆的压迫感,又席卷心头。于是屏住呼吸,神色肃然,细细渲染着。
“大少爷!”
外面响起芳晴的呼唤声,紧接着匆匆的脚步声临近了。青朵一把扯过旁边的雪景图,盖在上面打掩护。
转念间,她又觉得这样不安全,抽出下面的画纸,手忙脚乱地卷起,刚卷了一半,帘子声动,她浑身一抖,把画藏在身后,下意识站起,椅子在地上发出“嘶啦——”一声,尖锐刺耳。
她不顾腿上磕碰的疼痛,扯开一个僵硬的笑,说道:
“你,你回来了啦……”
曾正卿上下来回打量,往日自己进屋,这位可没有这么恭谨,尤其这脸上的笑,怎么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怎么了?”他很奇怪。
“没啊!什么事也没有啊!”青朵咧开嘴角,露出标准的假笑,“你回来,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她如果要感谢,也只能感谢自己。好在平时,她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曾正卿很快适应了,没再追问,他走到里面换衣服。
青朵抻长脖子,等曾正卿的身影一消失,双手飞快转动,像是两个旋转的陀螺,瞬间就把画卷好,把它插进画筒中,和其他的画混在一块儿。
劫后余惊,她左右手轮流拍拍胸膛,安抚自己,还没等那口气儿喘出来,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阿照?”
青朵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瞧,原来是曾正卿换完衣服出来,正探寻式的看向她。
“你到底……在干嘛呢?怎么心不在焉?”他又问道。
“我……我……”青朵眼神上下左右乱飘,忽然有了主意,她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不是担心慧盈的事儿嘛!”
曾正卿也跟着叹气,他坐在桌前,手肘支着桌子,揉按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样子。
青朵坐在他对面,为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又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她想起一事:“对了!你去和尹衡谈入赘的事,结果怎么样?他同意吗?”
曾正卿揭开茶碗的盖子,小啜一口,才说道:“好说歹说,总算把他说动了,只是大伯那边,却没说通。”
“不仅如此,大伯得知他们两人的事后,顿时怒火中烧,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认为是慧盈行为不检点,失了闺阁女子的体面,不由分说下了命令,将慧盈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不许她出去。”
“更糟的是,他把慧盈赶紧嫁出去,以免旁生枝节。”他说完,又一声长叹,“倒是适得其反了!”
“啊?”青朵连忙道,“你没跟大伯说,让尹衡当上门女婿有哪些好处吗?就是你跟我们分析的那些!”
“我当然说了,我还跟他说了尹衡的才华与为人,但我伯父却觉得尹衡别有居心,是故意靠近慧盈,接近曾家。慧盈心思简单,恐怕也是受了他的诱骗。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两个人继续往来。”
“那肯定啊!”青朵表示理解,“‘老砖’……老伯父本觉得自己家规森严,冷不丁听到,自己的乖女儿要被其他男人拐跑,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嘛!肯定接受不了呀!”
“我也是这样想,”曾正卿点头道,“伯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法细想。”
“毕竟这个办法,对慧盈来说,实在好处良多。既能让她嫁给自己心仪的人,以后还能继承大伯的产业,将来接手家业的,还是她自己的孩子,把财产牢牢握在手中,总比她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儿,事事要看婆家脸色强多了。”
“况且,倘若尹衡真能中举,成了有官身的人,慧盈的身份也就随之改变。从商户人家的女儿,变成官员的妻子,这地位上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以后不管是在家族中,还是在外头,都不会有人轻慢了她。
“这些事情,不用我说,大伯想的比我还会长远。唉,事发突然,先给他些时间好好想一想吧!”曾正卿抬起食指轻点桌面,沉吟道,“只是慧盈那边……
他望向青朵嘱咐道:“她这会儿心里指定堵得慌。你们俩聊得来,有时间的话,你就多去陪陪她吧!跟她说说话,排解排解心里的烦闷。跟她说,我们还都在帮她想办法,叫她不要泄气,保重身体。”
*
不用曾正卿嘱咐,听到慧盈的情况,青朵自然放心不下,她定是要去看宽慰慧盈的。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叮咚叮咚”的琴声,还有悲戚的歌声: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这声音像是黑云压顶,青朵跟着悲伤起来:好可怜的慧盈啊!
可她不曾忘记自己的目的,青朵迅速收拾情绪,调整到欢喜的状态,笑盈盈地走进屋子,欢笑道:“慧盈,我来看你啦!你瞧!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呢!”
琴声戛然而止,慧盈转过头来,神色木然,她轻轻道:“嫂子,你来了。
青朵看到她一脸憔悴,不禁惊讶道:“天啊!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惠盈的丫头在一旁说道:“自从被禁足,小姐就一直不肯吃东西,少夫人劝一劝吧!”
青朵大声道:“慧盈,这样可不行!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没有精神,提不起精神,你怎么为往后做打算呢?”
她捡了一块栗子糕递过去:“你先吃一口垫垫,等会儿让厨房给你送些吃的来。”
慧盈极缓慢地摇头:“大嫂,多谢你,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她的一根手指从琴的上端往下划过,弦声不成曲调,细碎又单薄,她轻轻道:“一切都好没意思。”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青朵大吃一惊,她伸手去拉慧盈的手,像刚端出的冰酥酪那么凉,“不至于吧,这件事情还没有就下了定论呢!”
她想起曾正卿的话,连忙转达道:“你大哥说呢,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让你不要泄气。”
“没用的,”慧盈摇头,“我了解我父亲,没希望了,没希望了……”
“我又怎么拗得过爹呢?他向来都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猛地一勾最后一根弦,发出指甲迅速划过布料般,听得人头皮发麻。
青朵猛地捂住耳朵,又马上松开:“你跟你爹谈啦?他还是不同意?”
慧盈又摇头:“何必呢?他知道我不愿意,我也知道他不会答应。”
“可是,都没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怎么清楚知道你的心思呢?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呀!你们是父女,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呢?”青朵侧着脑袋疑惑道。
“说了又能怎样呢?”慧盈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父亲决定的事,任谁说都没有用。我之前把希望寄托在大哥身上,不是落了空。我决定不抱任何期待了,这样也就不会失望。”
“大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件事,就是没有办法。”
慧盈的眼睛呆呆地望向一处,青朵不禁想起以前“勤奋”养护爹种在院子里的蜀葵,多给它浇水,期待它快些开花,结果“它”却死给她看,慧盈呆滞的样子,就像焦黄枯落,倒伏的那株蜀葵。
慧盈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大嫂,我真羡慕你和大哥。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不管什么时候,大哥都能温温柔柔地与你说话,从来不会红脸争执,这样的感情真难得啊!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种福……”
青朵打断她的话:“谁说我们从来不会红脸争执?我们吵过架,当时你正卿大哥可凶了!”
她要告状!
青朵一人分饰二角,生动重现与曾正卿吵架的场景,当然,这个过程中,加了一点点点点“料”:
比如,她弱化了自己当街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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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曾家书铺,给书铺立了敌人,带来麻烦的事实;
比如,她放大了自己当时态度如何坚决,以及不肯退让的模样;
再比如,她强化了曾正卿训斥时的严厉程度,显得自己异常委屈。
总之,看完青朵添油加醋的“演绎”,慧盈的表情由无动于衷,逐渐变得错愕,最后,又是震惊,又是钦佩。
青朵看见她仰慕的神色,更是得意道:“哼哼!当初要是没有我的坚持,露浓姐怎么能拿回自己的书?当初要是没有我的坚持,那些作品被剽窃的作者,我又怎能帮他们讨回公道?当初要是没有我的坚持,卿卿怎么会想到去卖话本?”
“这么多的好处,可都是我当初坚持下来的结果呀!”她双手叉腰,下巴翘起,神气极了。
她美滋滋地继续自夸,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宽慰慧盈的:“其实,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仔细想想,整件事情最受益的,是露浓姐,其次是卿卿!我只不过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顺手做点该做的事情罢了。”
“所以当时,就算‘某人’看不局局势,觉得我瞎忙活,站出来反对,我也没打退堂鼓!如今他得利,我也不跟他计较。”青朵把‘某人’这个词咬得极重,
“我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我认为对的事,就算是烂泥塘,我也跳了!”
“一个办法不行,我就再想别的。反正早晚都能找到管用的办法,就算最后不成,我也为了自己的心尽力过了,让我眼睁睁看着不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我自己拿定主意要做的事,连我都不肯坚持去做。难道还指望别人替我完成吗?”
她越说越起劲,一拨眼前的一缕发丝,用满不在乎的语气,信口开河:“就因为这,江湖上的好朋友们给我一个‘长赢女侠’的称号,我总觉得这名号太重了,自己担不起,可架不住大家的一片好意,毕竟盛情难却,也就留下了。”
青朵说的口干舌燥,目光寻到茶杯的位置,正要伸手去端,半路却被截住,慧盈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流动着光彩,脸上泛起薄红,连手上有了温度。
青朵怔怔地看向她,不明白突然之间,她怎么有了这样的变化,却见慧盈激动地对她说道:“谢谢!”
谢,谢?
谢,谢什么?青朵一头雾水,
还没等自己完全想清楚,慧盈已经像一阵风冲了出去,不知和谁撞在一起,发出“哎呀!”的声音。
她和丫头追出去看,发现院门口站着正己,他正躬身揉肚子,慧盈已经不见了。
青朵四下张望,没看到慧盈的影子,于是问曾正己:“慧盈往哪儿走了?”
正己向西一指:“那边,池塘的方向。”
“哦!”她随口一应,让丫头跟上去照顾。可一个念头闪过,她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
糟糕!她的脸色全白了,慧盈是要跳塘!
青朵提起裙子,转身冲着池塘疾冲,她就觉得不对劲,自己不过就讲了一段话的功夫,慧盈怎么就突然由“枯萎”转为“茂盛”?
就像当年那株无辜枉死的蜀葵,当她发现蜀葵的秆子弯折在地,害怕被爹发现,忙寻了根小木棍,匆匆插在土里,把塌软的蜀葵秆扶起来,用布条将它们绑紧,伪装成它还活着的样子。
可枯了的叶,蔫了的秆儿,哪能藏得住死气?第二日清晨,就被爹发现了玄机。
慧盈的表情动作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如今哪里都显着怪异。她边“呼哧呼哧”地跑,边责怪自己,没有尽早发现慧盈的异常。
还有!
唐青朵啊唐青朵!没事提什么“烂泥塘”!
青朵欲哭无泪,原来慧盈感谢自己,是感谢自己给她寻了一个“死法”!
完了完了!
寒风刮过脸颊,钻入口中,交换里面的热气,青朵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却不敢停下脚步。
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没来的时候,慧盈至少还活着;她这一来,慧盈就要没了!别说自己有负于卿卿的托付,她,她……
她今日怕是要彻底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