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交心

作品:《退婚之后(重生)

    生母刚刚过世,他连眼泪都还没干,就这么急着来拜见自己,实在是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唏嘘。


    “起来吧。”


    得到余静的许可后,晏平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多谢母亲。”


    看着他红肿的眼睛,余静到底是生出了几分怜惜。


    “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面对她温柔的安抚,晏平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孩儿告退!”


    说罢,毕恭毕敬地朝她拜了拜,临走时却又恨恨地看了晏宁一眼。


    从他出现到离开,晏宁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游离事外的冷淡。


    知道这对姐弟存有嫌隙,余静便也聪明地岔开了话题。


    二人聊了许久,直到管事前来拜谒,晏宁才起身告辞。


    回到汀兰院后,她才刚刚坐下,青杏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县主,礼部来人传讯,说您和晋王的婚期定下了。”


    “定的是哪一日?”


    “这个月的二十六。”


    闻言,青橘大为震惊:“这么快?”


    “是有些仓促了,可这是皇上批的吉日,底下的人只能照办。”


    听了她的解释,青橘神色一暗,郁郁地叹了口气:“只剩十九天了……”


    成婚之日,便是晋王魂断之时。每每想起,都让人为之唏嘘。


    “青橘!”


    怕她惹得晏宁不高兴,青杏忧心忡忡地扯了扯她的胳膊。


    青橘自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懊悔也是无用。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晏宁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可她冷淡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心底的不快。


    见状,青杏立刻拉着青橘退到了屋外。


    房门合上后,她便低声训起了青橘。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我不是故意的……”青橘自知理亏,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呀!唉……”


    斥责声渐渐模糊,唯有那句轻叹久久不散。


    晏宁静静地坐在榻上,眸光渐渐变得幽暗。


    ***


    婚宴上的那场闹剧终究是落下了帷幕,可紧随其后的便是皇城卫旷日持久的搜寻。


    在他们的渲染和惊扰之下,城中百姓几乎人人自危。


    高压之下,每一个人都开始迫切地希望晋王能够早日完婚。因为只有他早日回到边境,上京城才会重归安宁。


    所以当他的婚期传开之后,百姓们无不额手称庆。


    而本该欢喜的晏家却陷入了一片沉闷。


    由于受到北戎牵连,闻姨娘连最起码的丧事都不能办。


    出殡那日,晏平几乎哭成了泪人。


    闻家害怕被连累,自始至终都没来过一个人。就连最爱闻姨娘的晏太傅也没有出面送她最后一程。


    书房内,门窗紧闭。


    日光透过轩窗,洒在桌案上,将那张本就冷肃的面庞分割成了明暗不同的两半。


    而他抬眸的那一刻,冰冷的眼神更是让人心口发慌。


    “你怎么来了?”


    见来的是新娶的夫人,晏太傅的神色稍有缓和。


    余静忍着心中慌乱,轻轻地将食盒放在桌上,唇边露出了一抹柔婉的笑。


    “我来给夫君送饭。”


    一声“夫君”唤得轻柔娇怯,犹如叮当环佩动人心弦,晏太傅默默地望着她,许久才移开视线。


    “有劳夫人了。”


    得到回应的余静心口一松,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


    “烈日炎炎,我怕夫君没有胃口,特意炖了一盅清热泻火的淮山老鸭汤。夫君尝尝,可还合口?”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汤盅捧到他跟前,而后神色温柔地站在一旁。


    她将姿态放得这样低,晏太傅自然不忍拂了她的意,只能拿起汤勺低头喝了一口。


    “不好喝吗?”


    见他只喝一口就停了下来,余静随即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汤熬得很好,只是……”晏太傅顿了顿,表情颇为严肃,“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夫人不必为此操劳。”


    听着他冷淡的拒绝,余静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可她仍保持着良好的教养。


    “既然夫君公务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盈盈一拜,默默地转身离去,出门时甚至体贴地为他带上了房门。


    回屋之后,丫鬟梦兰不禁抱怨起了晏太傅的冷淡。


    “夫人体恤老爷辛苦,亲手熬了汤送去,可老爷却一点都不领情!”


    “我也没指望他能领情。”


    “夫人……”


    见梦兰面露疑色,余静幽幽说道:“闻姨娘才死,他怎会不伤心?别说是一盅汤了,就算是玉液琼浆,他如今也是喝不下的。”


    “都说老爷对那闻姨娘极尽疼宠,可我瞧着也就那样。什么宠爱有加,这人一死,就都烟消云散了。”


    余静没有说话,只在心底默默慨叹。


    若真是恩爱情深矢志不渝,他又怎会忍心舍弃她呢?


    在家族大业面前,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聚散无常的浮云,终究抵不过那束强光。


    ***


    自婚期定下之后,晏宁就再也没出过府门。


    除了偶尔去主院探望余静,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一个人待在屋里。


    而原本与她寸步不离的清霜,却在回府之后被她渐渐疏远。


    她性子冷,平常不爱说话,故而除了青橘和青杏之外,再也没人同她来往。


    偶尔青橘得了空闲,也会站在廊下陪她说上几句话。但更多时候,她还是孤身一人,默默地守在门外。


    她这般宠辱不惊,更是让人打心底生出敬意。


    ***


    大婚的前一日,宫里来了位教习嬷嬷。


    “县主幼承庭训,礼仪规矩自是无可挑剔。可这婚后的夫妻之事还需老奴为您指点迷津。”


    此话一出,站在屋里的几个丫鬟无不羞红了脸,唯有坐在梨花椅上的晏宁一脸平静。


    “你们先退下吧。”


    几人屈膝告退之时,教习嬷嬷却忽然扭头叫了一声:“等等!”


    她并未指名道姓,故而好几个人都一并转过身来。


    这时,她却伸手指向离她最近的青杏:“县主乃千金之躯,不容冒犯。就由你留下来当个示范吧。”


    闻言,青杏面上一热,为难地看向晏宁。


    见状,晏宁眸光微闪,淡淡地点了点头:“既然嬷嬷需要助手,那你就留下吧。”


    “是。”


    房门合上后,教习嬷嬷便扭头看向青杏:“把衣衫都脱了。”


    “啊?”青杏眸光一震,眼底满是错愕。


    “愣着干什么,照我的说的做。”看着她呆楞的模样,教习嬷嬷顿时面露不悦。


    “这……”青杏难堪地涨红了脸,局促地看向晏宁,眸中满是祈求。


    可让她失望的是,晏宁并没有开口制止。


    “你还在这磨蹭什么?难道是等着我伺候你宽衣不成?”


    望着她板起的面孔,青杏屈辱地红了眼眶,却也只能含泪照做。


    粉嫩的衣裙层层坠落,如同花瓣般飘落在地上。雪白的躯体渐渐崭露,犹如上好的羊脂美玉。


    可当上身只剩下那件莲青色的小衣时,青杏便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继续脱。”


    嬷嬷的声音依旧平静,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杏眼眶一热,当即落下泪来。可当她颤抖着手去解小衣的细带时,沉默多时的晏宁终于开了口。


    “够了!”


    青杏眸光一滞,抬头看向她时,眼底一片泪光。


    “嬷嬷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折腾她了。”


    被她一语点破后,教习嬷嬷先是一愣,而后讪讪垂眸。


    “老奴也是依令办事,还请县主见谅。”


    “说吧,他想要我怎么做。”


    见她没有追究的意思,教习嬷嬷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可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犹豫地看了一眼双手环肩不住发颤的青杏。


    见状,晏宁淡淡挑眉:“无妨,你直说便是。”


    得到了她的首肯,嬷嬷这才敛眸说道:“殿下有令,明日以摔杯为号。”


    “还有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追问,嬷嬷惊异地摇了摇头。


    “殿下只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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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宁睫翼轻垂,嗓音疏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听出她话里的不虞,嬷嬷没再多言,屈膝行了个礼,就温顺地转身离去。


    她走后,晏宁扭头看向了狼狈的青杏。


    “委屈你了。”


    说话的功夫,晏宁已经起身走向她,弯腰捡起了她的裙衫。


    “先把衣服穿上吧。”


    迎着她关切的眼神,青杏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苦楚,瞬间泪如雨下。


    看着她婆娑的泪眼,晏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披上了外衣。


    “别哭了。”


    在她的安抚下,青杏咬着唇,含泪系上了衣带。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


    “县主,夫人来看您了。”


    闻言,晏宁先拍了拍青杏的肩膀,而后温声应道:“进来吧。”


    下一瞬,紧闭的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一身华服的余静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


    “母亲。”


    她起身相迎之际,余静已经笑意温柔地来到了她身畔。


    “不必多礼。”说着,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丫鬟,“你们先退下,我和县主要说些体己话。”


    “是。”


    见梦兰等人应声而去,青杏便也跟着屈膝告退。


    当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之后,余静这才低声说道:“明日就是你和晋王的大喜之日了,我虽忝居主母之位,却实在没什么能教你的。”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册,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见晏宁面露狐疑,她面上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这是我出嫁前夜,我母亲送我的孤本,你留着看看,想必能派上用场。”


    瞧着她微微泛红的面颊,晏宁顿时会过意来。


    只见她将书册推回余静手边,柔声拒绝了她的馈赠。


    “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孤本既是外祖母所赠,母亲便该好好保存,如此才不负外祖母的寄望。”


    见她不肯接受,余静不禁有些失望。


    “可是……”


    看出了她的顾虑,晏宁轻声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方才那位教习嬷嬷已经指点过我了。”


    “是吗?”


    迎着她狐疑的注视,晏宁无奈地笑道:“那嬷嬷见多识广,懂得怕是比这孤本还多,母亲就放心吧。”


    说罢,她轻轻握住了余静的手。


    “我与母亲也算是一见如故,如今我出嫁在即,有几句话想说与母亲听一听。”


    见她神色严肃,余静不由得绷紧了心弦:“你说。”


    “父亲向来宠爱晏平,如今他没了生母,孤苦无依,父亲恐怕会将他记在你名下。你若不允,父亲必然不喜,若是允了,就要将嫡子之位拱手相让。”


    听了她的分析后,余静顿时陷入了沉默。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一旦晏平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他定会倾其所有,将晏平扶上家主之位。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怕就怕父亲为了扶持他而生出绝育的心思。”


    余静听得瞳孔一震,眸中渐渐蒙上一层阴郁。


    “你或许会觉得我是因为针对晏平而危言耸听,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多防备,免得遭人算计。”


    她说些的这番话可谓是惊世骇俗,余静怔愣了许久才渐渐找回思绪。


    “多谢你的告诫,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晏家并不是什么好归宿,我很抱歉让你来趟这浑水,往后还请你多多珍重。”


    深交之后,晏宁便总觉得有愧于她。


    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不该因她之故而困在这泥沼之中。


    “这婚事是圣上所赐,谁也没想到他选中的人会是我。再者,就算不是晏家,也会有别处,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余府。这世上的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己,可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要有向阳而生的勇气。”


    说着,她唇角一扬,眼底浮出一抹深意:“你放心,我不是软弱可欺的人,也绝不会任人算计。”


    早在接受婚事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踏入泥潭挣扎求生的准备。


    望着她愈发坚定的眼神,晏宁心中的愧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钦佩。


    她就知道余静可堪重任,只要有她镇着,晏家一定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