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风平

作品:《退婚之后(重生)

    夜色如泼墨般深沉。


    窗外无星也无月,屋里闷热得厉害。


    辗转反侧时,思及白日种种,晏宁不由唏嘘。


    好好的一场婚宴就这么潦草收场,明日过后,整个晏家都会沦为饭后笑谈。


    这一出一石二鸟的计策缜密得令人心惊,而萧恒也远比她预估的还要可怕。


    萧御仍像昨日那样,没有传来任何讯息,徒留她深陷焦虑。


    他真的有办法对付萧恒吗?


    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又该自保?


    正当她忧思难安之际,一只手却忽然撩开了垂落的纱帐。


    哪怕屋内一片黑暗,晏宁仍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没有了此前的惊吓,却又怀揣着几分担忧。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贸然前来,一旦泄露踪迹,后果将不可估量。


    许是猜出了她的忧虑,萧御屈身坐在床沿,嗓音低沉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不必担心,没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他行事一贯谨慎,若非刻意显露,旁人绝对寻不到他的踪迹。


    见她仍面露忧色,萧御只得温声说道:“比起监视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起初晏宁并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可当她连想起白日里萧恒那运筹帷幄的姿态后,瞬间就会过意来。


    “我父亲已经妥协,他还想做什么?”


    她知道萧恒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为了除掉萧御,他和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步步为营。


    有了这一场铺垫,接下来的刺杀就会变得更加合理。


    可他既已经达成目的,为何还盯着晏家不放?


    迎着她狐疑的注视,萧御眸光一敛,沉声问道:“你觉得你父亲真能下得了狠手吗?”


    晏宁被他问得一愣,混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


    下得了手吗?


    对别人,父亲一定会毫不迟疑。


    可闻姨娘不一样。


    她是父亲心尖上的人,是他宁愿割舍父女亲情也要维护的人。他爱她,怜她,不舍伤她分毫,更遑论是要亲手杀她?


    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父亲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饱读诗书自诩雅士的父亲?


    “萧恒也和你一样了解他。”


    比起正经出身的嫡女,晏太傅更宠爱的却是这位妾室。


    萧恒断定晏太傅下不了手,可事到如今,这位闻姨娘必须要死。


    一个替皇家办事却功败垂成的人,早就不该留在人世。


    早在她向皇室投诚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


    漫长的沉默后,晏宁神色阴鸷地抬起了头。


    “不,他根本就不了解我父亲。”


    萧御被她说的一怔,眼底覆满了惊疑。


    “我父亲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这般穷追不舍,只会埋下更大的祸端。”


    说着,她神色凝重地看向萧御:“自然,他也一样会怨恨你我。所以一旦他得势,将来必会报复我们每一个人。”


    听了她精准的分析,萧御顿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神色幽幽地看向晏宁。


    “那就别让他得势。”


    既然知道那是一条毒蛇,就该老老实实地关在笼子里。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晏宁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身为晏家的女儿,她本不该斩断父亲的前程。可她深知父亲的为人,也知道不予限制会酿成怎样的灾祸。


    她按下凄凉的心绪,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


    “萧恒想让我在大婚之日动手。”


    “我知道。”


    萧御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得出人意料。


    “你知道?”


    他知道萧恒的谋划,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知会她?


    “嗯。”萧御轻轻应了一声,“婚期很快就会定下来。”


    晏宁很介意他的隐瞒,却又无法深究。


    这一场合作本就不对等,她自然不能要求萧御知无不言。


    “他们会让人行刺,再如法炮制,将一切都推到北戎人身上。”


    “和我想的一样。”


    为了摆脱残害宗室子弟的嫌疑,他们自然会拿北戎刺客当幌子。


    所谓的帝王心术,不过是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前世的遭遇时时刻刻地警醒着他,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任人鱼肉。


    “你怎么了?”看着他瞬间变冷的眼神,晏宁的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晏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希冀。


    “你已经有破局的办法了?”


    “嗯。”他淡淡应着,并未展开细说。


    面对他的有所保留,晏宁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你真的能护我周全吗?”


    萧御眸光一凛,眼神中透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不止是保全,他还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必做,安心待嫁即可。”


    他还是不愿将计划告诉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晏宁也就彻底地歇了心思,不再追问。


    早在选择合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手上。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


    夜色越来越深,萧御离开后,晏宁仍旧辗转未眠。


    她就这么睁眼熬到了天亮,熬到青橘叩开房门。


    “县主……”


    看着她哀悯的眼神,晏宁便知道,父亲终究还是做了了断。


    “闻姨娘死了。”


    斗了那么多年,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压制。如今阴阳两隔,那些经年累月的恨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平哥知道了吗?”


    青橘点了点头:“知道了,说是哭了好几回,嗓子都哑了。”


    骤然丧母,自然是万分悲痛。


    可晏平所承受的痛苦远不如她当年所受的伤害。


    “父亲呢?”


    “老爷还在新房。”


    晏宁听得眉心一跳,眼底划过一抹讥嘲。


    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竟然还能顾全大局,如此心性实在是令人惊叹。


    “去取件新衣衫来,一会儿随我去给母亲请安。”


    看着她冷峻的神色,青橘不敢多言,温驯地走向了衣橱。


    喜庆的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可主院里洒扫侍奉的仆妇却没了昨日的喜色。


    堂屋内,余静孤身坐着,一旁的空位显得分外扎眼。


    “县主来的不巧,老爷刚刚才去书房,说是还有公务要办。”


    眼看气氛尴尬,陪嫁的汤妈妈笑着出来圆场:“老奴这就让人去请老爷回来。”


    见状,晏宁冷淡地制止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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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打扰父亲了,我今日是来拜会母亲的。”


    说罢,她扭头看向身后的青橘:“把我给母亲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是。”青橘柔声应下,随即恭敬地献上了一只做工精美的木匣。


    “这是?”


    看着那雕花的红木匣子,余静的眼中划过一抹狐疑。


    见她面露疑色,晏宁含笑说道:“这里头装着晏家的印信,往后府里的一应庶务就要有劳您来料理了。”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爽快地上交权柄,余静心中颇为惊异。


    可她面上掩饰得极好,没有露出半分痕迹,甚至还谦逊地向她推辞。


    “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没有头绪,县主不必这样着急,且容我缓一缓。”


    “母亲不必谦辞,您是晏家主母,中馈之事理应由您执掌。再者,您未出阁时就帮着外祖母将余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到了这儿更该得心应手。”


    见余静仍不肯应下,晏宁又温声说道:“从前我之所以掌着中馈,并非贪恋权势,而是不想妾室逾矩,坏了晏氏的名声。如今您嫁入晏家,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我自当将移权卸任、安心备嫁。”


    她的眼底交织着感激和信任,恳切得让人无法拒绝。


    从最开始的那封回信,到静茗轩中的相见,一开始她就给予了自己最大的信任。


    哪怕自己已经嫁入晏府,成了她名义上的母亲,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想到此处,她唇角一扬,笑着接受了她的心意。


    “承蒙县主信任,我定不负所托。”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屋里的气氛随即热络起来。


    “方才听你提到备嫁,可是婚期要定下来了?”


    见她问起此事,晏宁的笑意淡了几分:“还没有。”


    见状,余静柔声安抚道:“晋王回京也有些时日了,婚事总不会一直拖着,想来应该也快了。只是一旦成婚,就要相夫教子,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清静了。”


    “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罢了,在哪都一样。”


    这世道对女子有太多束缚,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对别人而言或许在哪都没有差别,可我总觉得你不一样。”


    闻言,晏宁抿唇一笑,眼底划过一丝兴味:“我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虽在闺阁,眼界却远超常人,且心性坚韧,岂是一般女子可比拟的?眼下虽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但我相信你终会挣脱泥沼,奔向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


    不同于她的调笑,余静说得格外认真,沉静的眼眸里充满了赞许。


    四目相对间,晏宁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相逢恨晚之意。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丫鬟的通报。


    “夫人,平哥来给您请安了。”


    闻言,余静神色一紧,眸中浮现了一丝诧异。


    “带他进来。”


    “是。”丫鬟应声退下,很快就带来了眼眶红肿的晏平。


    他一进门便看见了晏宁,泛红的眼睛里裹满了恨意。


    可有了那次灌药的经历,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故而再怎么痛恨晏宁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收回仇视的目光后,他对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余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晏平拜见母亲!”


    他一上来就行了这样的大礼,便是向来沉稳的余静也着实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