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阑风长雨(四)

作品:《重生换嫁给早死姐夫后

    给家宴添菜?


    江闻笛心口涌上一股无名火,正想驳斥,就听负责驾车的雪翎,缰绳一甩,夸张大叫一声:“什么?”


    随即他半掩嘴唇,跃下马车,脑袋一伸,凑到了江闻笛和江宜拂中间,压低了声音:“添菜?久闻江大人清廉,没想到江府连回门家宴的菜色,都需要出嫁女儿带回添置吗?”


    “好官,真是好官。待歇会儿回王府,我一定同世子汇报此事。世子定然当即驱马行车直入皇宫,一封表彰直达天听。”雪翎合掌三击,接着颜色一转,严肃道,“世子妃,您家中如此困难,怎得不同世子提呢。世子他若知晓……”


    “住嘴!区区一个赶车的马夫,竟是张口一派胡言。”江宜拂急促打断,笑容垮落,“妹妹,你便是这般管理,甚至纵容府中下人的?”


    “马夫?今儿我是踩了狗屎吗?怎么出门就遇见主主,闻着味就咬上来了……”雪翎啧啧两声,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往马车上一靠。


    江闻笛默不作声地悄悄退开一步,凭轼旁观,望向呼吸明显粗重的江宜拂。


    “我可是三皇子侧妃!你怎么敢!”被一个穿粗麻衫下人如此折辱,江宜拂再好的修养也端不住了,指着雪翎直发抖。


    江闻笛好声好气劝了一句:“姐姐,不要再说了。他不是……”


    “闭嘴!”


    灰白的云随风而来,天色顷刻暗如昏室。


    江闻笛叹息,她是真的为江宜拂好。


    到底江宜拂现在还是江家出嫁女,在外丢的,是江家的人。


    梳妆无聊时,她好奇问过暮鸦,玄羽卫统领为何会是性子跳脱的雪翎。


    当时,暮鸦神色平常回道:“他是府中家生子,少时习武想当将军,世子就将他送去漠北,挣得朝堂四品骠骑将军,停战后觉得无趣,辞官回府。”


    听完的一瞬间,江闻笛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为何感觉宴清束身边,找不出一个寻常人?


    雪翎冷笑一声,拉回她的思绪。


    “莫说你个区区侧妃,哪怕是三皇子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分毫不带畏惧。我燕雪翎,单枪匹马,七进七出漠北王帐的时候,你还在摸地玩……”扫了眼江闻笛,雪翎换了个温和点的说法,“斗蛐蛐。”


    “你一个下人怎么可能……”


    雪翎打断:“江侧妃不信,只管回府等。今日之事,我会原原本本上书递送御史台。”


    见他言辞凿凿,江宜拂面色瞬白,望向江闻笛。


    对上她求助的目光,江闻笛顾及江家,正想打个圆场,却分辨出那抹怜色下藏着的,由恼羞成怒烧起来的熊熊烈火。


    微顿,江闻笛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江宜拂咬紧薄唇,死撑片刻后转身欲走。


    一道雷声起,豆大的凄凉雨滴落在她的面颊上。


    “这位夫人,请留步,请留步!”


    余光中,江闻笛看见荟萃楼圆溜溜的管事,抱着满怀的油纸伞,左脚一跳,右脚一点,艰难地小跑过来。


    “这位夫人,可让小人寻到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管事给门口几人分了伞,自己暴露在细雨中,搓搓手,讨笑道,“最近入秋,红枣是个紧销物件。方才您在楼里下了单子,小二拿到仓库一对,这才发现材料不够了。”


    “您看,给您原价退回,再补偿您两次四楼天字号厢房使用权,可行否?”说罢,掌柜从袖口摸出张粉纸单子,恭谨递上。


    闻言,江闻笛深深瞧了大腹便便的掌柜一眼。秋季谷丰,她记得幼时在江北,她托着玩伴一同扒在树干上摘过枣子。


    缺栆做不出来,只怕是荟萃楼的搪塞之辞。但向来规矩读书的江宜拂,应是不知道这点的。


    果然,江宜拂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胡乱应下,扯过单子反手塞给身侧丝棋。


    江闻笛跃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语气亲昵又惋惜:“哎,姐姐,没了枣泥糕。不若我们一起去寻些旁的吃食点心的做法,明日亲自下厨,给家宴添两个菜?”


    江宜拂从她怀里拔出手臂,干笑拒绝,匆匆跳上马车,一溜烟儿驶没影儿了。


    江闻笛弯了唇角,心情颇好,也打算离去,却见掌柜躬身,双手奉上一张红纸:“宴世子妃,您的取单。宴世子早就传话交代了,要楼里备上一份枣泥糕和其他特色小食。”


    掌柜笑眯了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明儿赶早,小人差人直接送去江府。”


    她记得荟萃楼不是宴王府的产业,下意识一个目光递向雪翎。


    他会意解释道:“荟萃楼是风三公子,仿照江湖酒楼开的。”


    簌簌雨飘,撑伞提裙在外逛了一下午铺子,江闻笛对宴王府的富有程度,再一次更新了认知。


    天色将暮,江闻笛回府却是没见到宴清束,问了一声,方才知晓宴清束受召入宫了。


    独自用过晚膳,回院推门,昨日扑面的花香不复,鼻翼间只有清香环绕,她定睛床头,发现插在瓶中的百合新换了一株。


    移步至桌前坐下,蘸墨提笔。


    她望着纸张上的字迹,忽然想到,她昨夜好像是打算趴下小憩片刻,再起来继续整理思路。


    怎么今早会是在床上醒来的?


    而且她有睡前更换一套绸缎中衣的习惯。昨夜没换,所以不可能是她睡迷糊,忘记了。


    是暮鸦守夜进来,瞧见她伏案后帮她移到床榻的?


    但新婚当夜,暮鸦就告知她宴王府没有让侍女守夜的习惯。


    墨汁自笔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溅开一朵墨梅。


    久久想不明白,江闻笛索性压下疑惑,先专注于眼前事。


    ·


    翌日一早,江闻笛起来在院里舒展完身体,回屋换上世子妃宫装。


    为了搭配正红色的宫装,暮鸦又抱来了十套由石榴石、红玉、红琉璃打制的头面首饰,任她挑选搭配。


    打整好,甫一出门,江闻笛就撞见一顶覆满白缎的小轿子。


    “这是?”


    雪翎不知道从哪闪现出来:“世子昨夜在宫里歇的,许是吹了凉风,今早有些发热。”


    江闻笛蹙眉。


    她自是希望宴清束能陪她回门,但眼下显然他的身子更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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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眨眼的犹豫,她便做定抉择,温声道:“雪翎,你去和寒鸮说一声,今日请世子在府里好好休息。”


    “今日不是回门?”


    “我自己可以。”话落,江闻笛提步,径直往府门行去。


    朱漆金边府门外,一抬一抬红箱子,正往偏院里搬。


    江闻笛瞧着眼熟,驻足打量。王府燕管事侧目见她,拿着礼单大步流星,迎面而来。


    “世子妃,您看看单子,哪些用得上,要放到您的院子里。哪些和之前的嫁妆一起,暂存偏院库房?”兀地,他懊恼道,“瞧我,年纪大了,记性跟不上,忘了和您汇报。”


    燕管事捋了把雪白的胡须:“这些啊,都是三皇子府退还给您的嫁妆。”


    江闻笛不解:“此话从何说来?”


    “赐婚闹出天大个笑话,哪怕太后娘娘做主揭过。皇上得知后仍是盛怒,暗地下了密令。让皇家银索卫彻查‘换嫁’一事,昨天傍晚查出来是三皇子和王贵妃动的手脚。”


    “这事皇家面上不好看,张扬不得。世子提议,退还您的嫁妆,江侧妃的那份算做补偿也归属您。然后又问三皇子要了一间首饰铺子,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皇上同意了,又添置两万两黄金和一些赏赐,估摸着明日会送来。”燕管事顿了顿,抬眼细瞧过江闻笛的面色,掂量再三,才试探问道,“您看,您的想法是?”


    “世子思虑周全,我并未异议。”


    坐上驶向江府的马车,江闻笛心口涌出暖意仍未散去。


    她能感觉到,宴清束待她是极好的。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掌家理事,他都给了她身为妻子和世子妃的尊重。


    回忆里翻过和宴清束的相处,江闻笛心里愧意又重一分。


    宴清束虽然脾气有时候阴晴不定,忽而沉默不语,但也不曾冲她发泄过。


    他视她为妻,对她处处照顾,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


    反观她自己,她嫁给宴清束目的不纯。


    蓦然,她想到她亲口认下的情笺。


    其实宴清束对她的态度,她隐隐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超出尊重……


    是爱重,还是怜惜?


    江闻笛微怔,紧接着为自己不可思议的念头,莞尔轻笑。


    不会是爱重,很难想象宴清束这般如玉君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怜惜吧,正如他新婚夜所说,宴清束应是怜惜她满腔爱意,却嫁给了病弱的他。


    所以,才会对她极好。


    要知道,王府官院最是势利,往往从心腹侍女侍从的态度,就能推出主家的态度。


    暮鸦、雪翎、王府管事,甚至风三公子……


    每一个和她接触的人,对她都很真挚,若说这其中没有宴清束的示意和表态,她是不信的。


    可那封情笺,她的爱慕,都是她骗宴清束的。


    如今,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如何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呢?


    惆怅间,马车停下。


    雪翎的声音自外传来:“世子妃,到江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