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帮忙照顾芭丝特辛苦了，谢啦！”叶锦书怀抱着被夏思勉养得珠圆玉润的芭丝特，掂了掂，对芭丝特打趣道，“看来你还真没少吃阿努比斯的肉干儿啊！”


    被叶锦书说中，芭丝特撒娇一般蹭了蹭，坐在地上的阿努比斯也骄傲地仰着脸看他们，即使空间狭小，也不影响它摇尾巴。


    眼看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夏思勉弯腰提起地上的猫砂盆，开口道：“芭丝特比阿努比斯好养多了，在我这儿也挺好的，你们身体还没恢复，不用急着接芭丝特回去。”


    “我也这么说，是小季的爸爸妈妈太客气了，他们说太麻烦你了……还说等小季出院了要请你吃饭呢，到时候确定好时间，我给你电话。”


    “这就不用了吧……”夏思勉有点尴尬。


    电梯到达一楼，门应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平日里电梯门一开就飞奔出去的阿努比斯，今天也不冲了，紧贴着叶锦书的小腿，像是预感到叶锦书要带走芭丝特。


    “况且，你让阿努比斯和芭丝特产生感情了，到时候就难分难舍咯。”叶锦书补充。


    “迟了，已经难分难舍了。”夏思勉垂下眼，看着脚边的阿努比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事，有失去，就一定会有补偿——”叶锦书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阿努比斯，你看那是谁？”


    阿努比斯和夏思勉不约而同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临停车位前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浅灰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双手插兜，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正是沈确。


    夏思勉的心跳漏了半拍，阿努比斯已经朝着沈确飞奔过去。


    夏思勉突然羡慕起来，阿努比斯比自己豁达多了，它从不用压抑自己的爱意。


    见阿努比斯朝自己飞奔过来，沈确也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张开双手准备迎接阿努比斯，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叶锦书转过头，夏思勉正看得出神，他难得没有挖苦，苦口婆心道：“夏思勉，人这一生很短，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太没意思了。”


    *


    叶锦书和沈确到病房的时候，张淞栩和苏萌萌已经到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冉季抬眼看了过来，看到叶锦书怀里的芭丝特，眼睛都亮了。


    张淞栩和苏萌萌云养猫了这么久，总算看到了芭丝特本尊，立马飞奔过来要从叶锦书怀里把芭丝特接过去。


    芭丝特胆小，面对如此热情的两人，吓得把脸往叶锦书的怀里钻，叶锦书嫌弃：“你俩先稍稍，吓到芭丝特了，先给小季安抚一下。”


    冉季接过芭丝特，这沉甸甸的手感坐实了他看到芭丝特第一眼时的猜想：“还真胖了！这段时间你在夏哥家过得还挺好的嘛！”说罢熟练地亲了一口。


    叶锦书冷笑：“能不胖吗，阿努比斯把自己的肉干全给芭丝特吃了。”


    “这哪叫胖？这叫‘爱能让血肉疯长’！”张淞栩为芭丝特开脱。


    “张松鼠，少刷点短视频，土死了。”叶锦书走到沙发前坐下。


    张淞栩才不管，说完好话就自来熟地上手开始摸了，边摸边讨好：“芭丝特，你好呀，我是给你买罐罐的叔叔，叔叔买的罐罐好吃不好吃啦？”


    苏萌萌不甘示弱，挤开张淞栩也伸手去摸芭丝特，争宠道：“猫条是姐姐买的，姐姐的猫条更好吃是不是？”


    “你就一定要赢是吗，苏萌萌？”张淞栩背了一口气，被苏萌萌占据了有利位置，他只能换只手去摸芭丝特。


    苏萌萌嘚瑟地晃了晃脑袋，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噘着嘴继续逗芭丝特，她看看芭丝特，又看看冉季，笑得更开心了：“你们的眼睛真的一模一样耶！”挠着芭丝特的下巴，苏萌萌更加确信，“宝宝一定是亲生的！”


    冉季也跟着傻笑起来，他心情很好，不止是因为芭丝特回来了。


    叶锦书说得没错，大案组的大家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眼睛和普通人不同而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自己过去感受到的恶意，是因为恶意本身就存在，蓝眼睛只是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也可以是其他任何，过去一直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郭雪明虽然还穿着病号服，但已经行动自如了，冉季回来后，虽然来病房探病的还是这些人，但大家的心情都和之前不一样了，病房里每天都热热闹闹，嬉笑打闹，他的心情好了，恢复自然也就更快了。


    郭雪明剥好了一大盘橘子，招呼逗猫的众人：“好了，去洗手过来吃橘子。”


    叶锦书没那么讲究，近水楼台先得月，伸手便抓了一瓣橘子送进嘴里，点评道：“嗯！好甜！”又贴心地递了一瓣给沈确。


    沈确接过橘子，问郭雪明：“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之后也不用输液了，在家里就行，就是每周要回来复诊。”


    见郭雪明看向自己，叶锦书预判到了这人要提回来上班的事，赶忙一句话堵住他：“你好好休息，别急着回来上班，最近也没什么涉及枪爆的线索，我们四个够用了。”


    “就是就是，你们俩好好休息！”张淞栩连忙帮腔，伸手来拿橘子吃，又问，“今天元宵节，晚上吃什么呀？”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叶锦书趁着张淞栩张嘴的间隙，将手里的橘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已经订好了，一会儿送来，还让老板煮了些汤圆，”郭雪明说着转头看向冉季，“除夕没能一起过，就用元宵补上吧。”


    *


    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冉季也总算获准出院，只是枪伤在腿上，行走还得依靠拐杖。


    冉季洗漱完走出房间，季雨薇正在厨房里忙活，冉鸣川在沙发上抱着芭丝特，正哄着芭丝特给它剪指甲。


    听到脚步声，冉鸣川头也不抬，就招呼冉季：“儿子起来了？”


    “嗯，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们芭丝特可乖了，是不是？”话是这么说，其实用毛巾把芭丝特裹得严严实实，嘴里还不住使用催眠大法，“马上就剪完了，马上就剪完了。”


    季雨薇端着摊好的蛋饼走出厨房，提醒冉季：“问问叶队到哪儿了。”


    “好。”冉季低头按亮手机屏幕。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冉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和冉鸣川之间那层窗户纸因为维塔利的出现被捅破，他以为从此自己会失去的冉鸣川，可此刻他们仍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他们的关系反而更加牢靠，血缘单薄的羁绊哪比得过细水长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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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意浇灌？


    冉季也见识到了季雨薇的另一面，和自己印象中温柔慈爱的形象不同，那是一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妈妈，即使见识过她端着突击步枪朝着雇佣兵扫射的飒爽英姿，也不影响她此刻为自己摊出最美味的蛋饼，就算她是了不起的国安警察，她也同样是自己的妈妈。


    若不是此刻早间国际新闻上正在报道，沃尔科夫集团发言人昨日在公开发言中表示，沃尔科夫集团已经启动应急预案，会为将因涉嫌多重杀人指控，而被中国警方逮捕的维塔利引渡回国做出努力，冉季都要怀疑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从晴海城的爆炸，到季雨薇被绑架，从锦绣湖公园排水通道里的九死一生，到专案组奔赴率宾，和维塔利在街上的枪战，再到自己被迫跟维塔利离开去R国，目睹维塔利劫持“航远号”，看着叶锦书和梧桐凭借一己之力搅乱整艘船，救出季雨薇，击溃维塔利，撑到海军救援到达。


    这些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事情，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还没来得及发出消息，门铃先响了起来，冉季拄拐拄出健步如飞的气势，快步走过玄关推开防盗门。


    叶锦书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早呀小季！我来蹭饭啦！”


    冉季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欢迎。”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没人，便俯身凑过去飞快亲了叶锦书一下。


    *


    站在夏语冰的墓前，遗照上夏语冰的脸和记忆中夏语冰的脸重叠，冉季心里有什么情绪在这一刻翻涌得厉害。


    如果没有夏语冰，或许年幼的自己在那时候就已经被维塔利带走了。


    但如果没有自己，夏语冰是不是就不会死？叶锦书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不会因为她的死，十几年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更不会在过去的十几年都把自己困在自责的情绪和复仇的使命中。


    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对现在的冉季而言太困难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法不责怪自己，在他看来，夏语冰就是为自己而死的。


    虽然叶锦书说他腿上有伤不用跪拜，但他还是认真地放下拐杖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给夏语冰上了香又磕了头。


    他在心里虔诚地道歉和道谢，又郑重地许诺，一定会替她保护好叶锦书，替她好好爱叶锦书。


    叶锦书的比冉季想象中平静许多，并没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他只是用湿巾擦拭着墓碑上夏语冰的遗照，最后双手合十，让夏语冰保佑老太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


    不是特殊的祭拜节日，陵园几乎没人，走出陵园大门，远远地就看到叶锦书的车孤零零地停在车位上。


    冉季右腿受伤，没法给领导当司机，这副驾驶座也坐得忐忑。


    系上安全带，放下拐杖，冉季才问：“接下来去哪儿？”


    不待叶锦书回答，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苏萌萌。


    接通电话，苏萌萌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老大，海关截下一批可疑物品，怀疑是枪支|零件，上面有荆棘玫瑰的标志，让我们过去确认一下。”


    叶锦书转过头，视线和冉季对上，唇角一翘，应道：“好，我和小季现在过去，一会儿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