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屏蔽仪呢？”叶锦书追问。


    “也没有，”梧桐摇头，看向维塔利，“说吧，在哪里？”


    维塔利微笑不语，在药物作用下，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笑容很淡，带着几分诡异。


    叶锦书一把揪住维塔利的衣领，挤出一个字：“说！”


    “我为什么要说？”维塔利反问。


    “你只是不能动，但痛觉还在吧？”叶锦书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就算不杀你，我也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那又如何？”维塔利视线往旁边一瞟，“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我儿子，你只会眼睁睁看着他鲜血流尽，随我而去。”


    维塔利成功戳到了叶锦书的软肋，叶锦书气得发狂，却也不敢伤他分毫。


    “你想要什么？”一旁怀抱着冉季的季雨薇发话了，维塔利的本质是个商人，没有好处的交易他从来不谈。


    “当然是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维塔利想也不想便回答。


    “死到临头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季雨薇呼出一口气，“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你现在肯配合，我可以向你保证受审期间的各项生活条件，让你人生的最后一程，生活质量不至于太低。”


    维塔利干笑了两声：“就这点条件啊？那还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吻……”


    话音未落，季雨薇已经一巴掌抽了过去，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又垂手牵住了冉季，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被言语骚扰后的羞恼，冷冷道：“维塔利，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也不是不能死在这里。”


    谈判破裂，季雨薇很快就决定使用PlanB，看向梧桐，吩咐道：“他的私人医生还在甲板上的集装箱里，虽然现在动弹不了，但肯定有比急救箱里更全的药品，得先想办法让冉季把血止住。”


    “明白！”梧桐点头，转身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也要把这家伙带上，”季雨薇蔑了维塔利一眼，“门禁需要识别这家伙的虹膜。”


    *


    餐厅的门缓缓关上，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叶锦书和冉季。


    冉季流了很多血，此刻面色惨白，但叶锦书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咧了咧嘴，朝叶锦书张开了双手。


    叶锦书的大脑一片空白，循着身体的本能扑过去抱住了冉季。


    “别怕……我没事……”冉季安慰叶锦书，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叶锦书说不出话，此刻他怀抱着的冉季竟然是冷的，他只能用力抱紧冉季，妄图把自己的体温都传递过去。


    叶锦书从未如此无助过，此刻他们漂浮在大海上，和外界切断了联系，船上运载了沃尔科夫集团要送上战场的武器，虽然维塔利现在被他们控制了，但船上一定还有残余的维塔利的私人武装，他们在暗处，等待一个机会，或是一个命令，一旦把他们逼入绝境，他们就敢和你同归于尽。


    而如果只是情势如此，他们至少还有八个小时来思考要怎么应对，但冉季等不起，虽然季雨薇为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可血到现在也没有止住，他的血液就像沙漏里的沙子，总有流尽的那一刻。


    冉季耗不起。


    其实叶锦书很清楚，就算现在找到信号屏蔽仪，即刻发送求救信号，沈确收到信号和定位，等他们赶来，少说也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冉季，念及此处，叶锦书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接受。


    “叶队，谢谢你，替我找到我妈……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


    “好了，你别说话，不要消耗体力。”叶锦书连忙制止，他不希望冉季消耗宝贵的体力用来夸自己。


    “不，我要说……万一……我是说万一……”


    “不准万一！”叶锦书把冉季抱得更紧了，声音竟有带上了哭腔，“我不准你死，你也不准胡思乱想！”


    “哎呀……叶队，你箍得我好痛……”冉季小声抱怨，叶锦书这才松了点力气，把脸埋在冉季颈窝，哽咽着开口：“再坚持一下，小季，沈确一定会找到办法，他一定可以找到我们，我们信号被切断了这么久，沈确不可能没有察觉，他那么聪明，肯定已经有所行动了……”


    “好，我相信沈哥……”冉季配合地附和，又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大案组的大家……当然，我最喜欢你，和你们分开的这些天，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想你，想你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吧，其实不止睡觉前，我一直在想你，看到下雪了，会想你有没有添衣，吃饭的时候，会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也会想大家的伤都怎么样了，你肯定很自责……所以，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像在做梦一样……”


    “你不要再说了！”叶锦书佯装生气。


    “叶队，你之前问过我，怕不怕死，我说怕……可是现在，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怕，因为你和妈妈都在，我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看到你再回到吴哥出事的时候那个样子，最重要的是，那时候我不在了，就没人送你回家了……”


    “冉季，你别再说了，我真的要生气了……”叶锦书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他想抱紧冉季，又怕弄疼冉季，只能克制着自己，他感受着爱人的生命在自己的怀里一寸寸逝去，却无能为力，连拒绝的话都说得没有底气。


    “叶队，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难过？不然我的灵魂飘在旁边，看到你那样，一定会心疼死的……”


    叶锦书从冉季的怀里挣脱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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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冉季，冉季也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吸了吸鼻子，却还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说：“叶队，就算我死了，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消失，所以，你不要做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我真的，已经没有遗憾……”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叶锦书已经凑过去用吻堵住了他的唇，叶锦书想惩罚冉季这张只会乱说话的嘴，可刚张口，又想到冉季不可以再多一个出血点了，这才收住力气，改换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轻声问他：“这就知足了？还有更多快乐的事情你还没有做过呢……”


    冉季再单纯也听懂了叶锦书再说什么，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血色，害羞地哼哼了两声。


    “所以，小季，咬牙坚持下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失去你，你也不要让我失去你，好吗？”叶锦书双手捧着冉季的脸，大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嗯……”冉季应了一声，似乎是这才觉得丢脸，连忙把脸往叶锦书的颈窝埋。


    叶锦书觉得好笑，一笑又扯到腰上的伤，他龇了龇嘴，突然听到广播里传来一丝电流通过的杂音。


    叶锦书打了个激灵，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冉季也直起了身子，和叶锦书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冉季一脸紧张。


    “嘘！”叶锦书打断冉季，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除了海浪拍打在船舷上声音，的确是有一丝微弱的电流音。


    “瀚通国际‘航远号’货轮请注意，中国海军提醒你，你已进入中国管辖海域……”广播里传出的男声铿锵有力，字正腔圆，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信号恢复了？”冉季难以置信。


    “不，”叶锦书的神情总算缓和了几分，唇角勾起一丝笑来，“当然是因为我们海军的装备更牛了……看来，是你沈哥救你来了。”


    *


    有大船靠近，海浪推着船身颠簸起来，叶锦书用肩膀架着冉季的手臂，两人颤颤巍巍走在通往甲板的走廊上，每走一步腰间都是要将整个人撕裂开的疼痛，叶锦书强忍着疼痛，虚汗大颗大颗往下掉，也不敢有半分松懈，他生怕跌倒，加重冉季身上的伤。


    海军的警告通讯仍在走廊里回荡，梧桐迎面跑来，直到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沈确，叶锦书才总算确信他们真的得救了。


    看到叶锦书和冉季，沈确也松了一口气，一张口就是抱怨：“你们也太乱来了！”


    “好了好了，回家让你叨叨个够……”叶锦书苦笑，古代的腰斩之刑也不过如此，他也快撑不住冉季了，正要向沈确求救，只觉得肩上架着的冉季像是丧失了动力，顿时变得有千斤重。


    叶锦书心说不好，还没叫出声，脚下一软，便朝着地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