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渊当天就走了，等到申时官员们入宫的时候，就只见到了龙椅上面色不虞的皇帝，和一道令秦文渊挂帅的圣旨。


    官员们纷纷以有了一种被皇帝声东击西给诓了的感觉，但又想起那位刚被临安府逮了去的刑部右侍郎，听说还是秦尚书调兵给临安府用才将人抓了去的，又忽然觉得被骗了就被骗了吧，至少命保住了。


    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哪个屁股是干净的。


    皇帝不纠察，只是拖延时间让秦文渊离京而已，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秦文渊不在，秦家老大老二又远在外地，府中之事只得交由秦瀚洲掌管。


    说是说掌管，实则也没什么事。


    外头的应酬自有秦瀚洲往来，府里的事……从前是几位夫人一同照管的，大房跟二房夫人都随着老大老二一同出去了，府里只剩了他媳妇林氏，柳思月嫁入将军府这段时间，林氏也没少教导柳思月该如何打理府内诸事。


    一时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事儿。


    可这样的平静赵如兰怎么会允许？


    她当即找上徐闻香，试图引诱她去做自己的棋子，“香儿，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秦大将军如今不在家京中，若是有朝一日他回来了，发觉柳思月惹了大祸，你说他会如何？”


    赵如兰循循引诱，“我这也是为你好，秦文渊要是休妻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吗？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未嫁出去，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的。”


    徐闻香回头看着她，眼神平静，“小娘，我不傻。我虽然同柳思月没什么交集，可我看得出她不似你所说的那么坏，她仅仅只是出身不好而已，出身不好又不是她的错，这又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可她即便出身不好，却依旧把自己养得那么好，你我皆不如她的品性，我敬重你是我父亲娶的继室叫你一句小娘，希望你别让我对你太失望。”


    “我嫁不出去是因为我长相肖父，我知道，我生得不好看所以没人敢要我，你说的那些好听话或许真能让我高兴一时，但自从我见了柳思月之后我发现了，只有内心纯净，才能让我真正高兴。”


    说罢，徐闻香也不管赵如兰那难看的脸色，连礼都不行一个，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留下赵如兰一个人气得捏紧了丫鬟的手。


    伺候她的春儿已经被下令打死了，如今是忠勇侯府给她配了一个丫鬟，叫锦绣的。


    赵如兰不怕锦绣知道自己的筹谋。


    她的夫君，跟她一样厌恶将军府，一样恨不得将军府的人都去死。


    让忠勇侯知道她暗中给将军府惹事，说不准还会夸赞自己。


    于是赵如兰转眸看向了锦绣，“你去，找人散播点话儿，就说柳思月克夫，从前的丈夫已经被克死了，如今刚嫁进将军府边关就反了，就说，秦大将军这一去，只怕不能平安回来。”


    锦绣答应一声，刚要退下。


    就听得赵如兰又开了口，“慢着，就说……”


    赵如兰迟疑了片刻，想起先前听到的谣言。


    她也不知道真假，说是那拐卖案人赃俱获的时候，拐子婆曾经说过一些话。


    摆摆手，示意锦绣离得近一些，赵如兰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说给她知道，末了才补充道，“将这些也一并传出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话只要传出去，秦文渊回不来，那就是柳思月克夫，秦文渊回来了，他这么长时间不在京城，那水性杨花的柳思月就一定给他戴了不少绿帽子。


    回不回来，都是血赚。


    赵如兰高兴得扬了扬唇角，被徐闻香惹恼的那点怒气都消散了个干净。


    她急不可耐地，回房跟忠勇侯分享她的喜悦。


    一句完整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徐明远眼神幽深，盯着她看，只看得赵如兰心里发毛，“赵如兰，我看你是丞相嫡女才勉强肯让你进我家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


    “你对秦文渊那点爱而不得的小心思最好藏好了，自己知道就得了，敢拿出来祸害我闺女，看老子不打死你的。”


    赵如兰被吓了一跳，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敢怒不敢言。


    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被人甩了一巴掌就轻飘飘翻篇。


    可眼前的人是忠勇侯，手里虽然没有太多兵权，却也是有实权的，他还是个兵痞，发起脾气来就是皇帝也敢骂。


    官职虽然没有她爹的高，可他曾经跟着先皇南征北战，是镇国功臣，就连她爹都忌惮几分。


    嫁进门这段时间，她已经发现了，似打一巴掌这样的小事若是告诉她爹，赵程也只会让她忍忍，不要发作，相府还要跟忠勇侯府一同合作扳倒秦文渊。


    赵如兰已经绝望了。


    她没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还不得不以身饲狼图谋出一口恶气，如今，连府里最后一个愿意跟她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掩下心底的那点怨气，赵如兰不得不堆起笑意讨好地看向徐明远，“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曾算计香儿了，不过是想为老爷分忧，老爷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去传话，说……”


    赵如兰将自己交代给锦绣的话一一说给徐明远知道，这才让徐明远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抽出其中一张丢给赵如兰，“做得不错，去买几件首饰打扮打扮吧。”


    赵如兰接过银票，眼神又晦暗了些。


    她明面上是忠勇侯的继室，是侯夫人，可徐明远连掌家权都不给她，如今府里的中馈都是他那几个儿女的奶娘管着！


    一个老婆子，甚至还不是主子，都能管着这府里的中馈！


    听闻秦文渊一迎娶柳思月就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交给她了，三房的林氏还亲自帮衬着教她如何管家，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这般惨烈！


    赵如兰不甘心，面上虽然笑着谢过徐明远，心里却很不得撕碎了这群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