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牡丹艳 3
作品:《行刺疯批美人失败后被宠了》 眼下这情况,可真怪不得惊刃。
还不是因为柳染堤,非扯着她看什么奇怪画本,惊刃好不容易才逃走,在柴火堆里将就了一晚。
天刚蒙蒙亮,她蹑手蹑脚地回房,见柳染堤在榻上睡得很香,这才暗暗松口气。
她将火炉旁干透的黑衣换上,正准备再次开溜,门却被人“叩叩”敲了两下。
惊刃动作一顿,就见柳染堤翻了个身,用被褥蒙住头,道:“小刺客,开门去。”
惊刃:“……”
还是被发现了吗。
惊刃只好默默去开门,却也是没想到,来者居然会是自己的两名同僚。
更没想到,惊雀话刚说到一半,柳染堤不知何时起了身,衣襟都没理,就去扒拉她的肩膀。
看着惊雀(OoO)的表情,惊刃额心直跳,抬手揉了揉,顺便推开某人。
她侧过身子,退入门侧的阴影,指了指柳染堤:“你们找的是她。”
柳染堤没人可倚,瞪了惊刃一眼,柔柔弱弱倚在门栏:“两位妹妹,可有要事?”
场面一度尴尬极了。惊狐不自然地轻咳几声,把目瞪口呆的惊雀拽回身后。
她作了一揖,道:“柳姑娘,我们代表嶂云庄而来,有一事相商。”
柳染堤道:“说。”
惊狐说了几句撑场面的漂亮话,包括但不限于赞美柳染堤武功盖世、人美心善、侠肝义胆云云,听得人昏昏欲睡。
柳染堤似笑非笑:“行了,与我还卖什么关子?直说便是。”
惊狐敛了敛笑意:“柳姑娘想必也觉着,这第二日的藏珍……闹得着实有些不好看。”
“昨日实乃嶂云庄失职,此番前来,一是向姑娘赔罪,二是希望姑娘能看在嶂云庄诚心的份上,多多海涵包容。”
柳染堤道:“诚心?”
惊狐道:“这是嶂云庄给贵客们的一点茶水钱,还请您不要嫌弃。”
说着,她恭敬地递过一封信件,柳染堤捏了捏,估摸约有半个指头那么厚。
她笑眯眯揣入怀中:“嶂云庄不愧为江湖第一剑庄,果真大气。”
“至于昨日发生了什么,我耳聋眼瞎,顾得喝糖水去了,什么都没看到。”
惊狐鞠躬,道:“姑娘明理,我们便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她想走,奈何身侧之人的目光死死黏在屋里,手也紧拽着惊狐衣角。
柳染堤一笑,道:“你我见过几次,至于身后这位妹妹,却有些面生。”
她转转团扇,对阴影里的一只蘑菇道:“小刺客,不介绍下?”
惊蘑菇闷声道:“无字诏同一届,训练与擂台中见过。”
柳染堤又道:“既然是好朋友,怎么不向人家介绍一下我?真叫人伤心。”
惊刃:“……”
这怎么介绍?
二位同僚好,这是我的刺杀对象,奈何我技不如人刺杀失败,暗器毒酒全被收缴,目前算是个阶下囚?
惊雀呼吸急促,瞪大眼睛看着柳染堤,声音颤抖,带着点惊恐意味:
“你…你就是天下第一?”
柳染堤倾下身,与她平视,很好脾气地笑笑:“你觉得我是不是?”
惊狐扯了一把她袖子,可是惊雀攥着拳,已经脱口而出:“你要杀了惊刃姐吗?”
这问题可有点不合时宜。惊狐瞥了一眼身侧,见惊刃抱臂倚着墙,十分淡定。
柳染堤道:“唔,这可说不好。”
“我倒是不想杀她,奈何明月照沟渠,你的惊刃姐姐可是一天到晚,心心念念想要杀了我。”
她拭着眼角,泫然欲泣:“真叫人难过。”
“我日防夜防,走路怕掉到坑里,吃饭怕中了砒霜,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翻身。”
柳染堤说着,颇为责备地看向惊刃:“好妹妹,你瞧瞧,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惊雀:“……”
惊刃:“……”
惊刃真是比窦娥还冤,她是想杀了对方不假,但她一贯倾向割喉毙命。砒霜、挖坑这些事可真没对柳染堤做过。
惊雀眼圈红红,似乎还想说什么,手里却忽地被塞入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我可舍不得小妹妹掉眼泪,”柳染堤笑吟吟道,“送你块蜜饯,可甜了。”
惊雀愣住,杏眼睁得可大。
惊狐一把揪住她后领,将人拖出去几步,赔笑道:“多谢柳姑娘,我们先走了。”
两人倒也没走远,很快便去到下一间房,照旧是敲门、问候、递茶水钱。
柳染堤很是贴心地关上门。惊刃抱着手臂,斜倚在门侧,扫了一眼她怀中的信封。
【看这厚度,起码有几百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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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宾客加起来,这可不是小钱。看来嶂云庄怕是出大血了,想要将昨夜之事尽可能拦一拦。
只不过,流言如风又如沙,从一条街尽头吹到另一头,不知道能拦住多少。
正思忖着,腰间束带忽被人勾起,指节一缠,令她腰身微紧,又悠悠卸开力道。
惊刃抬起眼皮。
手心被塞进了什么,又软又糯,带着一点她掌心的温热,甜香盈盈。
“蜜饯,”柳染堤道,“你瞧我多偏心,小妹妹只给一个,却给了你五个。”
惊刃垂下头,在那苍白、消瘦、满是疤痕的手心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在无字诏之中,若是赢了擂台,会奖励些彩筹。只有年纪尚小些的孩子,才会用这来之不易的彩筹去换些糖豆、蜜饯类的零嘴。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道。
柳染堤闻言失笑:“难道只有小孩才能被人疼、被人哄、被人塞蜜饯?
话音未落,她便已牵起惊刃,洞穿心中所想一样握住她,不给她将蜜饯推回来。
指腹无意间触过手背,那里有一道伤疤,如一弯残月横卧在骨节间。
这是哪道疤?是被姜偃师阵法刺穿,是被主子碾踩,亦或是更早之前,在诏中留下的旧伤?
惊刃早已记不清了。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柳染堤道,“可我仍旧喜欢蜜饯,喜欢桃酥,喜欢糖炒栗子,喜欢这些甜的、令人感到欢喜的东西。”
惊刃腰间的束带被她勾在手心,缠了两圈。每一次轻拽,都让两人更靠近些。
温热的呼吸灼过耳侧,有些烫:“更何况,又会有谁不喜欢,被人时刻惦记着呢?”
惊刃捏着纸包,有些微怔。
跟着柳染堤这段日子,她经常收到这样的东西。不是任务、不是命令,只是单纯的、令人难以适应的…好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两个问题在惊刃脑中反复盘旋。她用诏中所教导的一切去解析,用过往的经历去揣度。
可越是思索,便越觉得困惑。
甜香在指尖萦绕,心间飞来一只衔着花骨朵的雀,爪尖轻勾,挠得她思绪混乱。
惊刃忽而觉得好笑,荒唐又无奈:
……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