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破碗盛光那夜,谁在磕头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那细碎而规律的踏雪声,停在了杂役院的小屋前。


    来人是信灯婆,佝偻的身影在雪地里被拉得极长,手中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在雪上戳出一个个深洞。


    她颤巍巍地提起手中的油壶,凑近廊下那七盏幽蓝色的信灯,口中照例念叨着:“老婆子来给你们添灯油了,可得烧旺些,护着那些苦命人……”


    话音未落,她浑浊的老眼猛地一凝。


    不对劲!


    七盏蓝色的火焰,竟无风自动,齐齐向上蹿升了半寸!


    那光焰非但没有因一夜燃烧而黯淡,反而比昨日黄昏时更加明亮,光华流转,将她脸上的皱纹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识地探手一摸灯芯,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丝毫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


    “怪了……真是怪了……”信灯婆喃喃自语,拐杖的顶端不安地在雪地里碾动,“昨夜……昨夜老婆子明明看着烬瞳叟那老东西,亲手把它们给灭了的啊。”


    与此同时,小屋之内,雷鸣般的鼾声正有节奏地起伏着。


    林闲像只虾米般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睡得正香。


    在他怀中,那只讨饭用的破碗却在此刻悄然起了变化。


    一圈微不可察的光晕从碗口溢出,碗底,七点原本黯淡的星芒缓缓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连成一道光环。


    光环之中,赫然映出七张模糊不清的面孔:拄着拐杖的信灯婆、无法言语的哑烛女、雪夜里高烧不退的两个孩童、老龟翁那日夜啼哭的遗孀,以及那个守护着残破雕像不肯离去的守残童……他们无一例外,尽皆闭目低首,神态虔诚,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默祷。


    也就在这一瞬,一道冰冷的面板无声无息地在林闲的意识中浮现:


    【信火反哺·初次校验完成。】


    【宿主获得被动天赋:“不昧之息”。】


    【不昧之息:你的神魂将获得一层微弱的愿力薄膜守护,可缓慢中和、释放突发性的高强度愿力冲击,避免宿主因凡人之躯无法承载而神魂溃散。】


    青玄宗,护山大阵边缘,千仞断崖。


    烬瞳叟一身灰袍,迎着刺骨的寒风立于崖顶,手中那柄漆黑的熄魂扇在他掌中翻飞不定。


    昨夜那扫帚虚影搅动风雪的异象,虽被他强行压下,但那股让他心悸的气息却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给老夫出来!”


    他一声低喝,熄魂扇猛然张开,朝着杂役院的方向连劈九记!


    九道无形的扇风撕裂空气,他那双宛如燃烧灰烬的瞳孔瞬间爆发出骇人光芒,神识如一张弥天大网,灼烧着方圆百丈内的每一寸空间,试图追根溯源。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无往不利的探知灵线,在触及杂役院外围区域时,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瞬间被绞得粉碎!


    无论他如何提升灵力,那片看似最卑微、最污浊的区域,此刻竟成了他神识无法逾越的禁区。


    “呵……呵呵呵……”烬瞳叟怒极反笑,笑声嘶哑如夜枭,“藏得倒是够深!可惜,跟你同流合污的,都是些点灯的蠢货!一盏凡俗的废灯,也配……也配称作命火?!”


    话音刚落,他猛地感到掌心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摊开手掌,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只见那日被灯影划破的伤口,本应早已愈合,此刻竟再次崩裂开来。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掌纹渗出,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


    那血珠并未消散,而是在接触岩石的瞬间“嗤”的一声化作一缕飞灰,诡异地在地面上凝结成了……半个扭曲的“闲”字!


    “不可能!”


    烬瞳叟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低吼,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他猛地并指如剑,疯狂点向自身经脉,试图封住那股正顺着伤口侵蚀他道基的诡异力量。


    “凡俗信念……区区凡俗蝼蚁的信念,怎么可能侵蚀我的道基!这绝不可能!”


    守夜司,地底密室。


    苏清雪盘膝坐于一汪宛如镜面的水潭前,吐纳之间,气息悠远绵长。


    忽然,她光洁眉心处的一枚菱形道印微微一震,潭水随之泛起涟漪。


    她秀眉微蹙,伸出白皙如玉的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


    水潭中央,昨夜那扫帚搅动风雪的虚影缓缓浮现,画面流转,最终定格在了烬瞳叟灵力爆发前的一瞬间——一个不起眼的少年,正蹲在杂役院的墙角,旁若无人地啃着一个冰冷的黑面馍。


    正是林闲。


    “他的气息……竟然和道统中记载的‘共鸣源’有几分相似?”苏清雪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她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却带着一道裂痕的蝴蝶残翼。


    归光蝶,传说中能追溯因果、照见本心的灵物。


    她将残翼轻轻投入潭中。


    涟漪扩散,水面上的画面骤然破碎,化作七段零散的记忆碎片,在潭中缓缓流淌:


    画面一,林闲替失手打碎药碗的哑女扛下执事的鞭笞,背上血痕交错;


    画面二,他将自己分到的最后一点口粮,塞给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守残童;


    画面三,大雪封山,他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柴捆,一步一个血脚印,送到了信灯婆的柴房;


    画面四,他抱着高烧不退的孩童,在雪夜里跪遍了丹药房外所有的石阶,只为求得一粒最廉价的退烧丹……


    七段记忆,七桩善行。


    每当一段记忆碎片播放完毕,那镜面般的水潭中,便会凭空燃起一缕幽蓝色的火焰,与信灯婆屋前的那七盏灯火如出一辙。


    当七朵蓝焰齐齐在水面摇曳时,苏清雪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眸光中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她朱唇轻启,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原来……不是无人知晓,而是我们……从不肯看。”


    与此同时,青玄宗各峰,一场前所未有的宣告正在进行。


    阿禾手捧一本古朴厚重的《共契录》,巡行于各大外门广场,清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奉宗门隐脉法旨,今日开启《共契录》!凡我青玄宗弟子,无论内外门、无论修为高低,但凡心念守诺、践行誓言者,皆可来此录入真名。一经录入,尔等所持之信念,皆有回响!”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


    “什么玩意儿?信念回响?能当饭吃还是能涨修为?”


    “怕不是哪个长老新想出来的噱头,故弄玄虚!”


    一名身材魁梧的外门执事更是发出一声冷笑,他自恃修为不俗,猛地从人群中跃起,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扑高台,意图将那本《共契录》撕个粉碎!


    “装神弄鬼,给我毁了!”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卷轴的刹那,一只斑斓的归光蝶虚影凭空乍现,轻飘飘地撞上了他的手背。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


    那外门执事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双目圆睁,脸上血色尽褪。


    刹那之间,无数被他遗忘或刻意无视的过往,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偷饮同门师弟的筑基丹药、为了晋升而诬陷竞争对手修行懈怠、背弃了与凡俗老友一同归乡的约定……


    “噗通”一声,他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喧闹的人群瞬间死寂。


    阿禾抚过冰冷的卷轴封面,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轻轻一叹:“它不罚你,只是让你看见——你还记得,自己最初立下的誓言吗?”


    夜色再次降临,风声呼啸,比昨夜更加凛冽。


    一道禁令自执法堂传出,如寒冰般覆盖了整个杂役院:“即刻起,杂役院内不得存留任何非制式灯火!所有私设信灯,一律扑灭!违者,以通敌论处!”


    话音未落,一名身披灰烬纹路法袍的执法弟子,人称“灰烬判”,已率领三名手下踏雪而来。


    他面无表情,手中熄魂扇“哗”地展开,一股阴冷的风瞬间卷向那七盏摇曳的蓝灯。


    灯火剧烈晃动,眼看就要齐齐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草堆里的林闲仿佛被冻醒,一个激灵,“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手脚并用地向外跑,似乎是想护住那些灯。


    慌乱之中,他怀里那只破碗“一不小心”脱手飞出。


    “啪”的一声,破碗精准地倒扣在七盏信灯所在的灯台上,溅起的油污四散开来。


    “哈哈哈,真是个蠢货!”一名执法堂弟子见状,忍不住讥笑出声。


    然而,他们的笑声很快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四溅的油污并未随意散落,而是在地面上悄然蔓延,竟在瞬息之间勾连成了一道玄奥繁复的匿息符阵!


    那七盏即将熄灭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顺着符阵的纹路,化作七道流光,倒灌回被倒扣的碗底!


    嗡——


    一声轻微的共振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灰烬判脸色铁青地用熄魂扇扫了数遍,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信火气息,只能悻悻带人离去。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尚未刺破天际,杂役院的廊下,那七盏油尽灯枯的信灯,竟再次无火自燃!


    这一次,幽蓝色的火焰中,一个清晰无比的“闲”字轮廓,正静静地燃烧着,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它的存在。


    林闲的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再次浮现:


    【信火不昧·阶段稳固。】


    【解锁特殊意境——你躲进黑暗,却有人为你,不肯天黑。】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凡人城池,城门之下,一道厚重的石阶上,一个身影已经枯坐了整整七个昼夜。


    那是一名身着破旧僧袍的僧人,风雪在他身上积了又化,化了又积,他却恍若未觉。


    此刻,他紧闭了七日的双眼,眼皮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一双眼睑之下,似乎有两团赤红如血的光芒,正欲破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