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活人不拜神,只拜一口热锅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春分之日的晨曦刚刚撕开天际的薄暮,万柳城便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苏醒了。


    这不是钟楼的鸣响,也不是官府的号令,而是一种发自肺腑、源于骨血的默契。


    从城东的铁匠铺到城西的染布坊,从南城的私塾到北门的镖局,一户接着一户,人们默默地将家中最结实的灶台搬到门前。


    没有喧哗,没有商议,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仿佛一场排演了千百遍的古老祭典。


    妇人们淘米下锅,用最纯粹的山泉水熬煮着一锅锅白粥,米香混杂着柴火的烟气,袅袅升腾,交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温情大网。


    男人们则在灶旁插上一支清香,青烟笔直,如同一道道通往无形世界的阶梯。


    最欢快的是孩子们,他们不再追逐打闹,而是围着一处处新起的灶火,拍着手唱起了一首新编的童谣:“青云山,白米粥,烧火的人儿等一宿。不等神仙不等官,只等故人回家转……”歌声清脆稚嫩,却带着一种令人鼻酸的执拗。


    老人们则显得更为肃穆。


    他们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块块早已准备好的小木牌,上面用最朴拙的笔迹刻着一个个名字,有的是战死沙场的儿子,有的是远嫁他乡的女儿,有的是早已故去的街坊邻里。


    他们将木牌小心翼翼地插在灶台边的泥土里,仿佛这样,那些名字的主人就能循着烟火气,找到回家的路。


    粗食铺的后院,阿禾手中的账本在微微发抖。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挨家挨户地清点。


    每当看到一户人家门前升起炊烟,他就在账本上画下一个正字。


    当他回到铺子,将最后一笔落下时,一个数字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三千六百五十三。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十年,林闲的签到总日数是三千六百五十天。


    还有十七天,是他为那十七位在妖兽攻城中牺牲、却无后人祭奠的守城士卒“代签”的。


    剩下的十六户……阿禾猛然想起,是那些年里,因各种意外而断了香火的孤寡人家。


    三千六百五十三。不多,不少。


    阿禾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席卷全身。


    这不是巧合!


    这绝不是巧合!


    林闲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代签”的细节,更别提那些零散的、被遗忘的姓名。


    这是万柳城百姓在无意识中,用人心,用最真挚的情感,自动补全了那段被天道规则抹去、却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集体记忆!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苏清雪正凝视着一张刚刚送达的匿名信笺。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上面却空无一字,唯有一圈淡淡的焦痕,不规则地勾勒出一个奇特的轮廓——那是一座悬浮的、没有基台的城池虚影。


    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无聊的恶作劇,但苏清雪的心跳却在瞬间漏了一拍。


    她见过这个轮廓,在林闲留下的那些零星手稿中,这是一个代表着“规则馈赠”的符号。


    而那没有基台的形态,则意味着这份馈赠的基础并非源于灵石、法阵,或是任何有形之物。


    它的基础……是人心!


    苏清雪豁然开朗。


    这是林闲留下的最后一道“触发机制”!


    当万柳城百姓的思念与信仰汇聚到某个临界点,这份源于人心的力量,便会激活一道更深层次、甚至超越天道的规则馈赠!


    “来人!”她当机立断,声音清亮而坚定,“召集城中所有宗族长者,即刻议事!”


    议事厅内,当苏清雪提议将每年春分之日定为万柳城的“守夜节”时,得到了所有长者的一致赞同。


    她目光灼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此节,不祭天地,不拜仙佛,只为纪念那些在漫长岁月中,默默为我们烧着一炉火,等着我们回家的人。”


    一言既出,满座动容。


    这烟火,敬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是每一个平凡却坚韧的灵魂。


    然而,这场盛大的仪式尚未达到高潮,不速之客便已兵临城下。


    城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推开,一队身披玄甲、气息凌厉的官兵簇拥着一架华贵的马车驶入城中。


    马车旁,数名身着道袍、御剑悬浮的修士眼神冰冷,散发出的灵力威压让街道上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奉天子诏,新任云州巡抚周大人驾到!尔等贱民,还不速速跪迎!”一声尖利的公鸭嗓划破了城中的祥和。


    马车帘幕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掀开,露出一张布满阴鸷的脸。


    新任巡抚周康冷眼扫过街头巷尾的灶火与香烛,眉头紧锁,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身旁为首的一名修士更是发出一声嗤笑,语气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凡俗烟火,也敢僭越灵脉之气,聚拢人间愿力?简直是自寻死路的邪祀!”


    说罢,他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凝聚,朝着街角一处正为亡夫插上木牌的老妪灶台斩去。


    他要杀鸡儆猴,用最直接的暴力,碾碎这群蝼蚁可笑的信仰。


    剑气破空,迅若雷霆!


    就在那剑锋即将触及灶台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橙红色的灶火,竟“轰”的一声,骤然转为一抹深邃的青碧之色!


    一股磅礴浩然、却又温润坚韧的意念,如同沉睡万年的地龙翻身,猛地从万柳城的地脉深处喷薄而出!


    “嗡——!”


    无形的意念洪流与剑气悍然相撞,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剑气竟如春雪遇骄阳,瞬间消融于无形。


    紧接着,那股磅礴的意念余势不减,狠狠地撞在了那名修士的胸膛上。


    “噗!”


    修士如遭万钧重锤轰击,整个人被高高掀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砸在十数丈外的石板路上,当场喷出一口逆血。


    他挣扎着抬起头,七窍之中都渗出了丝丝血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感受到的不是灵力,不是法术,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纯粹的力量!


    那是无数个意志的集合体,每一个都微弱如萤火,但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时,却比星辰大海还要浩瀚!


    “这里……这里有……三千多个意志在护火!”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吼,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颤栗。


    这一幕,让巡抚周康与他带来的修士团尽皆色变。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阿禾已经悄然离去。


    他冲回粗食铺,翻找出所有能用的陶土,双手飞快地忙碌起来。


    他要赶制三百六十五个微型陶碗,对应周天之数。


    他要在每个碗底,用林闲留下的那支炭笔,刻下一个个姓名——有守城战死的士卒,有被遗忘的孤寡老人,有城中每一个鲜活的生命,甚至,他在一个碗底,轻轻刻下了“林闲”这个从未被任何户籍正式记录过的名字。


    入夜,阿禾抱着沉重的陶碗,按照记忆中林闲那副“签到星图”的方位,在城池四周的土地里,将一个个陶碗悄然埋下。


    当最后一个陶碗没入泥土,与地脉相连的瞬间,整座万柳城的地面,发生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颤动。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璀璨光网,以三千六百五十三处灶火为节点,以三百六十五个陶碗为阵基,骤然成型!


    它如同一张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守护结界,将整座城池温柔而又坚定地笼罩其中。


    深夜,万籁俱寂。


    苏清雪独自坐在粗食铺的后院,那张林闲曾经日日擦拭的木桌旁。


    她仰头望着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屋顶的瓦片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仿佛被露水滴落。


    她抬起头,随即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月光之下,无数比尘埃更细小的光点,正从城中各家各户的烟囱中缓缓升起。


    它们汇聚、交融,在寂静的夜空中,形成了一条璀璨夺目、缓缓流动的星河。


    那条星河没有散向天际,而是明确地指向一个方向——青云旧山。


    苏清雪的心猛地一跳,她望着那条由万家灯火、人间思念汇聚而成的星河,仿佛看到了那道孤独了十年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是你吗?……你在,选接班人吗?”


    风过檐角,吹动了挂在廊下的那枚早已生锈的铜铃。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落下。


    几乎是同一时刻,阿禾在屋内早已沉沉睡去。


    他身旁,那支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炭笔,毫无征兆地自行滚动起来,滚落到墙边。


    紧接着,笔尖抵住斑驳的墙壁,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行滑动,留下了一行墨黑的字迹。


    那字迹遒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意志。


    写下的,是三个尚未完成的字——


    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