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最狠的苟,是让全世界陪你躺赢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是你自己。
那笔锋,那炭条的质感,与他昨夜留下的三个字浑然一体,仿佛从一开始,这句话就是完整的。
阿禾的呼吸骤然停滞。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上涌,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接近神谕的、令人战栗的真相被揭开时的茫然。
下一位,不是某个需要被拯救的亡魂,而是他自己,是每一个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出屋子,直奔地窖。
沉重的木门被他一把撞开,霉味与尘土扑面而来。
他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杂物,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面绘着草图的墙壁上。
那里,曾经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的、代表着青云宗最后气运的第十根地脉线,那道象征着万物终结的断裂之处,此刻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断口不再是终点。
从那断裂的截面处,延伸出了成千上万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炭黑色线条。
它们不再遵循山川河流的灵气走向,而是如同一棵倒生巨树的根系,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却又带着某种坚定意志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这些根系穿透了万柳城的边界,越过了青云山的旧日山门,扎向了更远处的村庄、集镇、渡口……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
而在每一条细密根系的末端,在那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上,都清晰地标注着一个符号——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灶台。
整面墙,变成了一幅以人间烟火为脉络的、活着的星图。
阿禾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过那些线条,他能感觉到,那不是冰冷的炭灰,而是一条条温热的、正在输送着某种力量的血管。
与此同时,青云主峰之巅。
昔日万千弟子演武论道的白玉广场早已化作一片碎石废墟,唯有中央一方还算平整的土地。
苏清雪就在这里,放下了那只从山下村民手中换来的粗陶大锅。
她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法力,也没有取出任何一枚灵石或天材地宝。
她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凡间女子那般,架起锅,放入白米,舀来山泉,然后划燃了火折子,点燃了枯枝。
她就那样静静地盘坐在锅前,拉了拉身上那件破旧的袄子,看着火苗舔舐着锅底,听着锅里的米粒在水中慢慢翻滚。
一缕极淡的、带着米粥清香的炊烟,笔直地升上了天空。
就在这缕炊烟升起的刹那,方圆百里,无论是万柳城的富户大院,还是乡野间的茅草泥屋,所有正在生火做饭的人,心中都莫名地一动。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呼唤,一个来自血脉深处的指令,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地,将自家灶膛里的火拨得更旺了一些。
于是,千家万户的屋顶上,升起了千千万万道炊烟。
这些炊烟在升到半空之后,并未像往常一样被风吹散,而是如有生命般相互吸引,彼此纠缠,最终汇聚成流。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无数道灰白色的烟气拧成一股,在天穹之上,凝成了一座横贯天地的长桥。
它一端连接着青云废墟,另一端则没入人间万家灯火之中,宛如一道撑起天与地的脊梁,朴素,却又无比恢弘。
万柳城,阴暗的角落里,那名去而复返的朝廷修士脸色惨白。
他不能理解,这种源于凡俗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不甘心,耗费了最后的心血,布下了一座歹毒的“摄魂镜阵”。
此阵能强行牵引方圆十里内所有睡梦中人的意识,从中剥离出他们关于某个人的记忆碎片,再拼凑出目标的真实影像。
他要看看,那个叫林闲的废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镜阵启动,十三面铜镜光芒大盛,镜面中开始浮现出无数百姓模糊的睡颜。
然而,还不等他施法抽取,异变陡生!
光芒璀璨的镜面突然变得漆黑如墨,紧接着,十七道同样模糊、却带着死寂之气的身影,缓缓从镜中走了出来。
正是那最早被阿禾“代签”的十七位亡者。
他们没有实体,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清晰的五官,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是世间最沉默的守卫。
修士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捏碎保命玉符,那十七道身影却只是同时对着镜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法力碰撞的波纹。
那口气息所过之处,十三面刻满符文的法器铜镜,就像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解、碎裂,化作了一地粉末。
修士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目之中更是流下两行血泪。
他没有逃,也没有再做抵抗,而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对着那十七道已经开始消散的身影,发出了杜鹃泣血般的哀嚎。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逃荒到这里,饿得去偷人家的馒头,被打得半死……是你,是你走过来,把仅有的半块饼分给了我……”
那张脸,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能,只是一个穿着旧衣服,眼神有些木讷,却很干净的少年。
青云峰上,苏清雪缓缓闭上了双眼。
手中那件林闲留下的破袄,在无风的山巅,衣角轻轻飘动,仿佛在回应着天地间的某种共鸣。
在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悟了。
林闲从未想过要飞升,也从未打算过要重建那个早已腐朽的青云宗。
他的那个所谓的“最强签到系统”,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横跨十年的社会实验,一场盛大而沉默的教化。
他用最卑微、最不起眼的方式,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件最简单的事,不是为了获取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而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教会这世间所有在苦难中挣扎的凡人,如何用最朴素的日常坚守,去对抗命运的无常与世界的冰冷。
每一次“叮”的响起,不是系统的奖励,而是一次次在人们心中种下的信念回响。
如今,十年期满,这套机制已经不再需要宿主。
它活了过来,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一种文明惯性,一种根植于血脉的集体无意识。
苏清雪睁开眼,望向山下那座被夜色笼罩的万柳城。
子时将至。
阿禾抱着一只刚刚烧制出窑的、还带着滚烫温度的陶碗,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那座孤零零的无基台。
这是他一下午的成果,用最普通的泥土,最原始的柴窑,烧制出的最平凡的碗。
全城的灯火仿佛都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只有家家户户的灶膛里,那跃动的火焰,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深邃的青蓝色,将整座城映照得如同鬼域,却又充满了异样的温暖。
无数人,在睡梦中,都仿佛看到了相同的场景。
那个穿着旧衣服的身影,又一次走过了自家的门槛,蹲下身,为冰冷的灶膛吹旺了第一口火,然后站起身,在他们童年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阿禾走到了无基台前,看着那九根石柱顶端早已安放好的陶碗,和那第十根石柱上空着的凹槽。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托着那只滚烫的陶碗,缓缓举起,对准了那最后的凹槽。
全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