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霎抱紧他，尽可能平稳地快步往外走，声音落在叶衔青耳边，"我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叶衔青穿过走廊，无视了周围惊愕的目光，径直下了楼，上了早已接到通知等候在校门口的救护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云霎看着怀里因为注射了舒缓剂而渐渐安静下来，却依旧抓着他衣角不放的叶衔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他额角的汗，自己的脸色却比怀里刚分化的Alpha还要苍白几分。


    他还没分化，刚才那样闯入一个分化期Alpha的信息素风暴里，并不好受。


    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怀里这个人。


    到底还是没看住，让他提前经历了这些。


    直到把叶衔青送进急诊室，看着医生护士围上去，云霎才像是脱力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被叶衔青信息素冲击的后遗症此刻才汹涌地反扑上来。


    他心里乱糟糟的。


    提前分化……竹香味……Alpha……等级似乎还非常高。


    他没想到叶衔青会这么早分化，更没想过他会分化成Alpha。


    但震惊过后，一种复杂的情绪慢慢浮现。


    是Alpha也好。


    云霎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手。


    这样也好。


    是Alpha，就意味着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不会轻易被别人的信息素压制，不会受欺负。


    他那么漂亮，性格又好，如果是Omega……云霎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有多麻烦和危险。


    现在这样，很好。


    至于他自己……云霎看着急诊室亮起的灯，第一次对自己的第二性别产生了模糊的迟疑。


    他原本并不太在意这个，但现在……


    他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里面那个小混蛋没事。


    他只要他的崽崽平安无事。


    急诊室的门打开时，云霎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瞬。


    但他顾不得，目光紧紧锁在推出来的移动病床上。


    叶衔青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潮红，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不再痛苦地蜷缩。


    那股尖锐失控的竹叶气息也被收敛起来，只剩下温顺的清香萦绕在他周围。


    医生对等在外面的云霎和匆匆赶到的叶家父母解释道："没事了，提前分化有点突然，信息素一时没控制住，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小伙子体质好，等级也高，恢复得快，睡一觉就好了。后续注意观察，按时用药稳定就行。"


    江念红着眼眶连连道谢，叶樊也松了口气，拍了拍云霎的肩膀："小霎，今天多亏你了。"


    云霎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视线一直没离开病床上的人。


    叶衔青被推进了单人病房。


    折腾了一番，终于安顿下来。


    叶家父母去办手续和取药，病房里暂时只剩下云霎。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叶衔青安静的睡颜。


    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的人，此刻难得地乖巧安静，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云霎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叶衔青还带着点热度的脸颊。


    "吓死我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像是回应他的触碰，睡梦中的叶衔青无意识地动了动，脑袋偏向云霎的方向，鼻翼微翕，似乎嗅到了熟悉安心的气息，眉头舒展得更开了。


    云霎收回手，靠在椅背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


    是Alpha也好。


    *


    叶衔青分化成高等级Alpha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学校。


    竹叶的清冽气息，加上他本就出众的相貌和开朗的性格，让他几乎成了校园里的焦点人物。


    课间围在他身边的人更多了，不仅有好奇的同学，甚至还有一些高年级的Omega，红着脸试图靠近，又被他无意识散发的Alpha气息弄得不好意思上前。


    云霎每次路过高一楼层，看到被人群围住的叶衔青，脸色就冷一分。


    他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和占有欲几乎要破膛而出。


    以前叶衔青受欢迎，他只觉得烦，但潜意识里知道那还是个小孩子，再多人围着，最后也得乖乖跟他回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


    叶衔青是Alpha了。


    一个极具吸引力的Alpha。


    那些围绕着他的目光里，不再仅仅是单纯的好奇和友好，还掺杂了更多对成熟优秀异性的欣赏和爱慕。


    他烦躁地攥紧了手。


    他甚至开始前所未有地期盼自己的分化。


    以前他觉得第二性别无关紧要，但现在，他盯着那些落在叶衔青身上充满兴趣的眼神，一个近乎偏执的念头疯狂滋生——


    如果他是Omega就好了。


    是Omega，就能名正言顺地被叶衔青的Alpha信息素覆盖，就能理所当然地隔绝掉那些讨厌的视线，就能……彻底绑定他。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心惊，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需要一种绝对的联系，一种无法被轻易斩断的羁绊。


    而眼下，似乎没有比AO之间的标记更牢固的了。


    云霎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他得尽快分化。


    最好是Omega。


    *


    叶衔青虽然才十五岁，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对云霎的感情，早就超出了对哥哥的依赖。


    分化成Alpha，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某些模糊的角落，让那些潜藏的情愫变得清晰。


    Alpha天生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在他这里，全部精准地指向了同一个人。


    是云霎


    他喜欢云霎。


    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又伴随着巨大的不安。


    哥哥呢？


    哥哥对他那么好，纵容他的一切，保护他长大……


    可那是不是仅仅因为他是"弟弟"？


    如果哥哥只把他当弟弟怎么办？


    如果他贸然表露心意，会不会连现在的一切都失去？


    这种不确定感让叶衔青下意识地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变本加厉地撒娇，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离了哥哥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