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自己牢牢钉在"弟弟"这个备受宠溺的位置上，同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边界。


    于是，分化后本该更加独立强势的Alpha，在云霎面前反而娇气得不像话。


    例如以下行为：某天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云霎正在写一份竞赛卷子，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叶衔青抱着本习题册蹭了过来，下巴不由分说地搁在云霎的手臂上，压住了他正在书写的试卷。


    "哥哥，这道题好难，你帮我看看嘛。"


    他声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软软的鼻音，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被难题困扰的无辜模样。


    云霎的笔尖顿住了。


    他垂眼看了看手臂上毛茸茸的脑袋，又扫了一眼叶衔青指的那道题。


    是一道在他看来并不算超纲的典型题型。


    以叶衔青的水平，不该不会。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放下自己的笔，将叶衔青的习题册拉到自己面前，抽出草稿纸，开始一步步讲解。


    他的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语速放慢，确保身边人能听懂。


    讲到关键步骤，还会侧过头看叶衔青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明白。


    叶衔青根本就没仔细听题，他的注意力全在云霎近在咫尺的睫毛，和那因为说话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他胡乱地点着头，得寸进尺地把更多重量压在了云霎的手臂上，鼻尖萦绕着云霎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心里那点隐秘的欢喜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讲完题，云霎也没立刻推开他，只是用笔尾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懂了就去那边写，别压着我卷子。"


    叶衔青这才慢吞吞地直起身，抱着习题册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座位。


    又一天，云霎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叶衔青忽然就蹭了过来，挨着他坐下。


    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地歪倒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哥哥，我易感期好像快到了，有点不舒服。"


    云霎立刻放下了书。


    他侧过身，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叶衔青的额头，又抚向他后颈的腺体。


    那里平坦温热，并没有丝毫发热或肿胀的迹象，距离他上次易感期结束也才没多久。


    云霎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他没有戳穿。


    他只是任由叶衔青把发烫的额头抵在自己颈窝里，散发着清淡竹叶香气的脑袋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他甚至抬起手，指腹轻轻按揉着叶衔青的后颈，那里是Alpha神经最密集的区域之一。


    "难受就靠会儿。"


    叶衔青贪恋地呼吸着云霎身上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气息，心里那点因为撒谎而升起的心虚，迅速被巨大的满足感覆盖。


    哥哥还是心疼他的。


    还有某天放学的时候，云霎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交代竞赛事宜，耽搁了十分钟。


    等他收拾好东西下楼，一眼就看见叶衔青抱着书包，蹲在他教室门外的墙根下。


    脑袋耷拉着，浅褐色的发丝看起来都有些没精打采，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听到脚步声，叶衔青立刻抬起头，看到是云霎，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委屈和等待顷刻消散。


    他跳起来，像块牛皮糖一样立刻黏了上去，抓住云霎的衣袖："哥哥！"


    云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成一片。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叶衔青肩上的书包拎到自己手里，另一只手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了让你先去车棚等我，蹲这里像什么样子。"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备，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叶衔青揉着额头嘿嘿傻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外走。


    他享受着云霎对他这份娇气的纵容，同时又焦虑于这纵容是否只源于哥哥对弟弟的责任。


    每一次云霎无奈却依旧帮他拧开水瓶，每一次的任由他靠近，每一次嘴上说着"不管你了"却从未真的放手……


    都让叶衔青心里的喜欢多一点，也让那份害怕被只当做弟弟的恐慌更深一点。


    他像是在走钢丝，一边肆无忌惮地凭着"弟弟"的身份索取靠近，一边又因为这份隐秘的爱恋而患得患失。


    只有贴着云霎，闻到云霎身上干净的气息，感受到云霎纵容下的那点无可奈何，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看，哥哥还是他的。


    至少现在还是。


    *


    但现实总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云霎的十八岁生日宴办得颇为隆重。


    两家大人花了心思，别墅里装饰着气球和彩带，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叶衔青全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云霎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比他自己过生日还开心。


    忙着帮哥哥收礼物，替哥哥挡掉不太熟悉的亲戚的过度关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切完蛋糕，云霎正被父母带着和几位世交长辈说话，脸色却忽然白得吓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形晃了一下。


    "小霎？"


    离他最近的林静最先发现不对，扶住他手臂，触手一片滚烫。


    "哥哥！"


    叶衔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个箭步冲过去。


    云霎勉强摆了摆手，想说没事，却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袭来，伴随着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酸软和燥热。


    一股极其馥郁迷人的香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甜而不腻，带着尖锐的诱惑，如同骤然盛放的红玫瑰，尖锐的刺划破伪装，露出内里柔软而致命的花蕊。


    离得近的几位Omega宾客已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Alpha们则神色各异。


    叶衔青离得最近，那浓烈甜美的玫瑰香气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与他自身的竹叶信息素产生了某种奇特的碰撞。


    他心跳骤然失序，不是被诱惑，而是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哥哥分化了，但是这情况明显不对。


    "去医院！快！"


    云承宇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和叶衔青一起扶住几乎站不稳的云霎，沉声安排。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叶衔青全程紧绷着脸，手死死攥着云霎的手臂，跟着上了车。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靠在车座上难受得蹙紧眉头的云霎，那浓郁的玫瑰香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他心乱如麻。


    他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