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霎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往卧室推："快去。"


    眼看就要被推出门，叶衔青终于憋不住了，他转过身，仰起脸看着云霎，浅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纠结，声音都变小了："哥哥……"


    "嗯？"


    云霎低头看他。


    "今天……那些姐姐给你信……是因为她们喜欢你吗？"


    叶衔青小声问，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框。


    云霎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顿了一下，言简意赅地承认："嗯。"


    叶衔青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抿了抿嘴唇，问出了那个憋了一晚上的问题："那……哥哥你会跟那些姐姐在一起吗？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搭理我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霎，像是等待一个审判。


    云霎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小家伙一副快要被抛弃的小狗模样，心里那点因为情书而起的烦躁瞬间被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取代了。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叶衔青的脑门。


    "瞎想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点嫌弃，"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他看着叶衔青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继续道，语气甚至有点凶巴巴的："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再赖床，我可不管你了。"


    但这句威胁此刻听在叶衔青耳朵里，简直如同天籁。


    哥哥没有不要他！


    那些姐姐喜欢哥哥也没用！


    叶衔青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轰然落地，笑容瞬间回到脸上，变得灿烂无比。


    他响亮地应了一声："嗯！哥哥晚安！"


    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房间，乖乖爬上了床。


    云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小笨蛋。


    *


    没几天，初中部的篮球赛如期举行。


    云霎作为主力，自然是全场焦点。


    小学部下午最后一节正好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一到，叶衔青就迫不及待了。


    他不仅自己去，还小手一挥，招呼上了班里一群玩得好的小伙伴："去看我哥哥打篮球！他可厉害了！"


    一群小豆丁浩浩荡荡地冲向初中部篮球场，叶衔青跑在最前面，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小水壶。


    他特意装的温水，准备给哥哥喝。


    球场边围满了人，欢呼声震天。


    叶衔青挤到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场上那个最耀眼的身影。


    云霎运球、突破、起跳投篮，动作干净利落，比分被他一次次拉开。


    每一次得分，周围都是尖叫，尤其是女生们的声音格外响亮。


    叶衔青看得眼睛发亮，与有荣焉，使劲跟着鼓掌，小脸兴奋得通红。


    比赛毫无悬念地结束了，云霎所在的队伍大获全胜。


    队员们被欢呼的人群围住，好几个女生红着脸递上矿泉水。


    云霎额发汗湿，微微喘着气，面对递到面前的水，只是冷淡地摇了摇头，目光在场边扫视，像是在找什么。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扒着栏杆，努力踮着脚尖的浅褐色小脑袋。


    他拨开人群，径直朝着叶衔青走去。


    "哥哥！你好厉害！"


    叶衔青看到哥哥朝自己走来，立刻把手里的宝贝小水壶递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喝水！"


    云霎停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接。


    叶衔青想着要帮哥哥拧开瓶盖表现一下，赶紧又把手缩回来，两只手一起用力去拧那个盖子。


    可他刚才太兴奋，手心有点汗，又急着表现，反而一下子没拧开，小脸都憋红了。


    云霎看着他手忙脚乱跟盖子较劲的笨拙样子，周围队友和同学的哄笑声似乎都远去了。


    他脸上那点比赛后的冷峻瞬间融化，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接水壶，而是覆盖在叶衔青努力拧盖子的那双小手上，微微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盖子松了。


    然后，云霎就着这个姿势，就着叶衔青的手，低头凑近吸管，喝了好几口水。


    喝完，他直起身，揉了揉叶衔青的头发，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却异常清晰："走了，回家。"


    叶衔青还愣愣地抱着被哥哥喝过水的水壶，周围小伙伴起哄的声音他都没听见，只看着哥哥汗湿的侧脸和刚刚靠近的气息，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他晕乎乎地应了一声，赶紧抱着水壶，在一众初中生好奇的目光中，乖乖跟着哥哥挤出人群。


    哥哥……没喝别人给的水，只喝了他的。


    虽然盖子没拧开。


    但哥哥帮他拧开了！


    叶衔青抱着水壶，心里那点小尴尬早就被咕嘟咕嘟冒泡的开心取代了，脚步都轻快得要飞起来。


    *


    时间倏忽而过，云霎升入了高二，而本该读初二的叶衔青，凭着过人的脑子连跳两级，也一脚踏入了高中部的大门。


    这事儿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云霎对此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叶衔青丢下的那些跳级需要的功课和知识点，用最严格的标准给他过了好几遍，确保他家这个聪明过头的崽崽不是虚浮地踩在高一的门槛上。


    但真正进了高中部，云霎才发现，麻烦才刚刚开始。


    叶衔青抽条长开了，褪去了不少孩童的软糯，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的他，五官精致漂亮，那头柔软的浅褐色头发和同色系的眼眸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加上性格开朗爱笑，脑子又好使，几乎是在入学第一天就引起了轰动。


    他的课间十分钟很少属于自己。


    往往下课铃刚响，前桌的女生就转过身，指尖点着练习册上一道墨迹未干的函数题，语气带着苦恼："叶衔青，这道题老师讲的太快了，你这里听懂了吗？能再给我讲讲思路吗？"


    叶衔青从上一堂课的笔记里抬起头，接过本子快速浏览，便拿起笔："这里，辅助线的切入点其实在这里……"


    他声音清朗，讲解耐心，没一会儿，周围就又默默围过来两个同样一脸困惑的同学。


    课间刚出教学楼，就被同班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截住，胳膊熟稔地架到他肩上："叶神！救命！物理作业借参考参考！"


    "参考？"


    叶衔青笑着把那条沉甸甸的胳膊挪开，"上次''参考''完我名字都抄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