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褐色的眼睛亮了亮，不再犹豫，咯咯笑着加入追跑的队伍。


    他迈着小短腿，虽然跑得不快，但追得格外起劲，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飞扬，脸上全是肆意的快乐。


    他那副漂亮又活泼的样子，很容易就吸引了其他小朋友，不知不觉身边就围了好几个小同伴。


    当然，他依然会时不时地抬头，寻找墙上那个圆圆的钟。


    长针走到哪里了？


    哥哥还有多久来？


    这种惦记一直藏在心底，成了他一天里最大的期待。


    放学铃声响起时，叶衔青正和几个新认识的小伙伴在沙坑里挖得不亦乐乎。


    听到铃声，他立刻扔掉小铲子，第一个冲向栅栏门。


    果然，那个蓝色的身影又准时出现了，跑得额发微乱。


    "哥哥！"


    叶衔青的声音比昨天还要响亮，带着完成任务的兴奋和炫耀，"我今天有交朋友！我和乐乐还有小宇一起玩沙子了！"


    云霎刚跑到门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这句响亮汇报。


    他看着栅栏里那个小脸上还沾着沙粒，明显比昨天活泼开心许多的叶衔青，愣了一下。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但他很快把这丝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伸手接过扑过来的小炮弹，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嗯。知道了。脏死了。"


    叶衔青却毫不在意，抱着他的腿开始叽叽喳喳地数今天认识了谁，玩了什么，最后不忘强调："但是我最想哥哥！我一听到铃响就第一个跑过来了！"


    云霎听着耳边雀跃的唠叨，看着腿上这个眼里心里依然满满都是他的小挂件，那点微妙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他牵起那只沾着沙粒的小手。


    "走了，回家洗手。"


    *


    时光溜得飞快，叶衔青升上了小学四年级，而云霎已经是初中部挺拔的少年了。


    放学后，叶衔青照例背着小书包，熟门熟路地溜达到初中部教学楼下的老地方等哥哥。


    他靠着墙，晃悠着腿，就是那张脸格外的惹眼。


    正无聊地数着地砖，几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女生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目光时不时飘向楼上。


    "那个……是叶衔青弟弟吗？"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女生开口，声音甜甜的。


    叶衔青抬起头，露出惯有的乖巧笑容："姐姐们好。"


    他认得这几个姐姐，好像和哥哥同年级。


    女生们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互相看了一眼。


    还是那个胆大的女生，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袋和一封贴着可爱贴纸的信封，递到他面前。


    语气带着恳求："那个……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们把这个……交给云霎学长？就说……就说我们是三班的……"


    叶衔青眨巴着那双清澈的浅褐色眼睛，看了看礼物，又看了看几个姐姐期待又紧张的脸。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哥哥越长越好看，成绩又好，冷着脸的样子偏偏特别招人，总有人想通过他把东西送到哥哥手里。


    他不太明白这些漂亮信纸和礼物背后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些姐姐是鼓足了勇气，很认真地在拜托他。


    拒绝或者表现出不耐烦，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声音清脆又礼貌："好呀，我会交给哥哥的！"


    "谢谢你呀衔青弟弟！你真好！"


    女生们如释重负，开心地小声道谢，又红着脸跑开了。


    叶衔青抱着那份突然多出来的，还带着淡淡香味的"任务"，站在原地。


    脸上的笑容在女生们跑远后，慢慢淡了一点。


    他低头看着怀里精致的礼袋，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光滑的包装纸。


    心里头好像闷闷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堵，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不太舒服。


    但他甩了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归咎于等得太久有点饿了。


    没多久，云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他身量抽高了不少，眉眼间的轮廓越发清晰冷峻，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一看到楼下那个乖乖等着他的小身影，那点冷峻便不自觉化开了些许。


    他快步走过去，习惯性地就要揉叶衔青的头发："等久了？"


    目光随即落在他怀里明显不属于他的东西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叶衔青把东西往前一递，语气尽量轻快："哥哥，刚才有几个三班的姐姐让我给你的。"


    云霎看着那份礼物，没有立刻接。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叶衔青齐平，语气平静但认真："崽崽，以后如果还有人让你转交东西给哥哥，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们，哥哥不收。如果她们坚持，你就让她们自己来给我。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叶衔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这次没关系。"


    云霎看了一眼他怀里那些烫手山芋，既然不是当面给的，他也不想让叶衔青觉得他糟蹋别人的心意，只能冷处理了。


    他语气平淡："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吧。"


    说完，他自然地接过叶衔青肩上的书包拎到自己手里，然后牵起他的空着的那只手："走了，回家。"


    叶衔青被哥哥牵着走，怀里抱着那些香喷喷的信封和礼物，心里那点刚才被忽略掉的闷闷的感觉又悄悄冒了出来。


    哥哥好像……不太喜欢这些？


    可是为什么呀？


    他偷偷瞄了一眼哥哥线条冷硬的侧脸，把疑问咽了回去，只是下意识地把怀里那些东西抱得更紧了一点。


    在叶家吃完饭，又盯着叶衔青洗完澡，云霎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的作业本来到叶衔青的书房，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开始"督工"。


    叶衔青埋着头，写得倒是认真，只是笔尖时不时停顿一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云霎扫了他一眼，没出声，只是用笔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专心。


    好不容易写完所有作业，云霎拿过来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全对，便合上本子："行了，没问题。去睡觉。"


    叶衔青磨磨蹭蹭地收拾文具，小眼神一下下地瞟云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