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带着笑意的声音。


    云承宇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发工资？我看他倒贴都乐意。你没看他那架势，比当年我接手公司第一天还认真。"


    林静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早上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拯救世界呢。结果就是去拯救隔壁那个小懒虫起床。"


    "拯救得很成功嘛。"


    云承宇放下报纸，嘴角也噙着笑，"效率奇高。我看叶樊两口子今天看咱们儿子的眼神，又感激又有点不是滋味。"


    "能是滋味吗？"


    林静揶揄道，"自家儿子被拐跑了似的。不过也好，省心。就是苦了我们小霎，小小年纪就得又当哥又当保姆。"


    正说着，话题中心人物云霎换了拖鞋走进来。


    林静立刻笑着朝他招手："哟，我们的小家长回来了？叶家那边''公务''都处理完了？"


    云霎脚步一顿，瞥了妈妈一眼，没听出打趣，反而很认真地回答："嗯。崽崽睡了。"


    云承宇忍俊不禁，故意逗他："儿子，叶叔叔有没有给你封个''一等带娃侍卫''的头衔？享受叶家特殊津贴了吗？"


    云霎这下听出点调侃的味道了，小耳朵微微泛红，但他绷着脸，努力维持镇定："爸爸，你说什么呢。他很乖，不麻烦。"


    "是是是，不麻烦，不麻烦。"


    林静笑着起身揉揉他的脑袋，"就是我们小霎这上班时间有点长，妈妈都想你了。快去洗澡睡觉，明天还得继续上班呢。"


    云霎被爸妈笑得有点不自在，嘟囔了一句"我去洗澡了"，就快步溜上了楼。


    看着儿子略带仓促的背影，云家夫妇相视一笑。


    云承宇摇摇头，语气里满是调侃："完了，我看这工作他是打算干到退休了。"


    林静笑着叹气："挺好，提前练习怎么带娃，以后有经验了。"


    楼上的云霎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不住楼下爸妈隐约的笑语。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有点发红的耳朵，撇了撇嘴。


    带个崽崽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想到明天早上又得去把那个小懒虫从被窝里挖出来，他嘴角还是忍不住极小幅度地翘了一下。


    *


    第二天早晨，闹钟依旧准时响起。


    叶家卧室里，叶衔青依旧把自己裹成一个小蚕蛹，但似乎比昨天警觉了一点。


    当云霎熟门熟路地走进来，准备再次实施"捕捞"行动时，那团被子蠕动了一下，一颗毛茸茸的浅褐色小脑袋慢吞吞地钻了出来。


    叶衔青睡眼惺忪，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困倦的湿气，他努力睁开一条缝，看到是云霎，下意识地就张开手臂，软软地哼唧："哥哥……抱……"


    虽然还是困得东倒西歪，但至少没像昨天那样负隅顽抗，甚至有点主动投诚的意思。


    云霎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强硬"手段没派上用场。


    他弯腰，还算轻松地把这个自动自觉的小树袋熊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抱在怀里。


    叶衔青立刻把热乎乎的小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样子是打算在他怀里继续睡回笼觉。


    "不准睡。"


    云霎拍了拍他的背，抱着他往洗手间走，"刷牙。"


    整个过程比昨天顺利了不止一点。


    虽然叶衔青还是迷迷糊糊，眼睛半闭着，但让抬手就抬手，让张嘴就张嘴，配合度极高。


    只是全程像个人形挂件一样赖在云霎身上，脚都不愿意沾地。


    云霎也由着他，单手就完成了挤牙膏、递毛巾等一系列操作，臂力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节省下来的时间足够他们坐在餐桌前安稳地吃完早餐。


    临出门前，叶衔青背好自己的小恐龙书包，仰起脸很认真地对云霎保证："哥哥，我今天会交朋友的。"


    云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心里那种矛盾感又冒了一下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牵起他的手："走了。"


    然而，到了幼儿园门口，叶衔青的表现却出乎云霎的意料。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紧紧抓着云霎的衣角不放，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然后主动松开了手，仰起小脸对云霎说："哥哥放学来接我！"


    说完，就跟着老师进去了，虽然一步三回头，但脚步是坚定的。


    云霎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里有点意外，又有点说不清的……空落落。


    幼儿园里，叶衔青努力记着对哥哥的保证。


    他本性里的那点活泼和不怕生，在褪去了第一天的陌生和分离焦虑后，慢慢显露出来。


    他先是在熟悉的小角落坐了一会儿，浅褐色的大眼睛扫视着周围。


    他看到旁边一个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带来的那桶色彩鲜艳的软积木。


    叶衔青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抱起积木桶，蹬蹬蹬走过去，把桶往对方面前一放，奶声奶气地："你……你想玩吗？我们一起搭？"


    小男孩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两个小脑袋很快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着要搭一个"最高的塔"。


    虽然塔总是塌，但笑声却没断过。


    午睡时间，房间里安安静静。


    叶衔青旁边床的小女孩大概是想家了，把小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细细的抽泣声。


    叶衔青躺不住了，他悄悄爬起来，学着云霎平时安抚他的样子，伸出小短手，一下下拍着女孩的被子。


    压低了声音，小大人似的安慰："别哭呀……睡一觉，睡醒了……哥哥就来接啦。"


    他把自己最期待的"哥哥来接"当成了最有效的安慰剂。


    小女孩从被子里露出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叶衔青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女孩抽噎了几下，竟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了。


    下午户外活动，阳光正好。


    小朋友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冲向滑梯和沙坑。


    叶衔青一开始还只是看着，但看到几个皮小子尖叫着从滑梯上冲下来又跑上去，玩得那么疯，他心里那点混世魔王的小本性被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