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教走路这件事，叶家不是没大人，叶樊和江念当然疼儿子。


    但他们发现，只要有云霎在，自家儿子的注意力就全在隔壁那小哥哥身上，不哭不闹，格外好带。


    久而久之，他们也乐得清闲，放心地把小儿子"托管"给了云家那小大人。


    于是，教叶衔青走路这项重大任务，就全权落在了云霎身上。


    云霎对此极为重视。


    他先是严肃地勘察了叶家花园里最平整柔软的一块草坪，然后牵着小叶衔青肉乎乎的小手，把他从婴儿车里哄出来。


    "崽崽，站好。"


    三岁多的云霎命令道，自己先站得笔直做示范。


    小叶衔青穿着软底的小鞋子，摇摇晃晃地站着，全靠云霎的手支撑着平衡。


    他仰着小脸，咯咯地笑，以为云霎在和他玩新游戏。


    "不准笑，认真点。"


    云霎小脸板着，试图拿出威严，"看着我，脚要踩稳。"


    他一点点松开手。


    叶衔青失去了支撑，小身子立刻像喝醉了酒一样左摇右晃，眼看就要一屁股坐下去。


    云霎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心脏吓得怦怦跳，嘴上却凶巴巴的："让你踩稳！摔了怎么办？"


    小叶衔青根本不怕，被捞起来后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张开手臂就要往云霎身上扑。


    "站好！"


    云霎无奈，只能再次扶稳他，耐着性子重复，"再来。迈腿，对，就是这样……"


    那段时间，叶家的花园里总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高一点的小男孩一脸紧张和严肃，半弯着腰，张开手臂护在旁边，亦步亦趋。


    矮一点的那个漂亮得像个瓷娃娃，跌跌撞撞，摇摇摆摆，摔倒了也不哭，就等着那双熟悉的小手把他抱起来。


    云霎的手心总是汗涔涔的，比叶衔青这个学走路的还累。


    终于，在一次云霎故意退后了两步，张开手臂鼓励地看着他时，叶衔青犹豫了一下，然后迈开了小腿，摇摇晃晃地朝着云霎的方向扑了过去。


    短短几步，稳稳地撞进了云霎怀里。


    云霎一把抱住他，差点被撞个趔趄，但脸上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比他自己拿了小红花还高兴。


    "崽崽会走了！"


    他难得地提高了声音，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体，兴奋地转了个圈。


    叶衔青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口齿不清地重复："走……哥哥……走！"


    躲在客厅落地窗后偷偷观察的叶樊和江念相视一笑，江念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俩小家伙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


    从那天起，叶衔青的跟屁虫属性彻底觉醒。


    云霎走到哪儿，后面就必然跟着个摇摇晃晃的小尾巴，用磕磕绊绊的奶音不停地喊着："哥哥，等等"。


    *


    叶衔青三岁了，到了该去幼儿园的年纪。


    这对于嗜睡如命的小叶宝宝来说，简直是人生第一大难题。


    开学第一天，闹钟响得撕心裂肺，叶家卧室里却一片"祥和"。


    叶衔青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小被子里，只露出一撮浅褐色的呆毛，任谁叫都雷打不动。


    江念温柔地哄："青青，起床啦，幼儿园有好玩的玩具和小朋友哦。"


    被窝里毫无动静。


    叶樊试图讲道理："儿子，迟到不是好孩子，老师会批评的。"


    被窝里蠕动了一下，然后裹得更紧了。


    保姆张姨拿出诱人的小蛋糕在床边晃。


    被窝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嘟囔："……不要……睡觉……"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幼儿园开门只剩二十分钟，叶家上下束手无策，几乎要放弃这第一天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已经穿上小学校服，并且背着小书包的云霎站在门口，眉头拧着："阿姨，崽崽还没起来？要迟到了。"


    江念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把他让进来："小霎你可来了，快试试，我们谁叫都没用。"


    云霎二话不说，熟门熟路地走进叶衔青的卧室。


    他看着床上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卷"，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连着被子一起把那团小东西捞了起来。


    "唔……"


    突然的失重感让叶衔青不满地哼唧，迷迷瞪瞪地睁开浅褐色的眼睛。


    看到是云霎，他下意识地就往他怀里钻，带着浓重的睡腔撒娇："哥哥……困……"


    "困也得起。"


    云霎的语气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但动作却不粗暴。


    他抱着这个散发着暖烘烘睡意的小树袋熊，快步走进洗手间，直接把他放在小凳子上站好。


    叶衔青眼睛还眯着，脑袋一点一点地又要睡过去。


    云霎挤好牙膏，把牙刷塞进他手里："刷牙。"


    叶衔青不动。


    云霎啧了一声，干脆自己动手，托起他的下巴，动作略显生硬地帮他刷起来。


    冰凉薄荷味的牙膏总算让叶衔清醒了一点，他皱着小脸，但还是乖乖张嘴。


    快速刷完牙，云霎又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


    冰冷的触感彻底驱散了睡意，叶衔青终于彻底醒了，委委屈屈地扁着嘴看云霎。


    "手抬起来。"


    云霎拿过旁边准备好的幼儿园制服。


    虽然委屈，但叶衔青还是配合地抬手，让云霎帮他套上衣服，整理好。


    整个过程快得像军事化管理。


    云霎看了一眼手表，眉头又皱紧了。


    来不及在家吃了。


    他一把抓过桌上叶妈妈准备好的早餐袋和小水瓶，拉着还在懵懂状态的叶衔青就往外冲。


    "阿姨我们走了！"


    云霎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叶家爸妈看着云霎风风火火地把他们儿子"劫"走，那效率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司机早已接到通知等在门口。


    云霎拉开车门，先把叶衔青塞进儿童安全座椅，扣好，自己才跟着坐进去，砰地关上门。


    "王叔叔，先去幼儿园，快一点！"


    车子启动。


    云霎从早餐袋里拿出温热的牛奶插好吸管，塞到叶衔青手里："喝掉。"


    然后又拿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递给他。


    叶衔青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道，终于完全清醒了，小声问："哥哥，幼儿园好玩吗？"


    "还行吧，"云霎看着前方，心里计算着时间，"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