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谢如烬提议道


    白澈无声地点了点头。


    诊所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两人推门而入，一股消毒水和陈旧电子设备的味道扑面而来。


    诊所内部狭小而杂乱，只有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穿着沾有不明污渍白大褂，作为“医生”坐在布满灰尘的柜台后，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欢迎光临，赞美神谕科技。请问需要什么服务？本诊所提供虔信芯片例行维护与情绪稳定剂注射。”医生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谢如烬与白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谢如烬上前一步，脸上迅速挂起模仿索伦的、略显夸张的“虔诚”笑容：“赞美神域科技。我想维护一下自己的芯片，检测一下运行状态和安全系数。”


    “好的，请跟我来。”医生平板地回应，起身引路。


    穿过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里间的景象豁然开朗，与诊所外表的破败形成刺眼反差。


    表面看着不大的诊所，内里却有着先进的设施——诊所内部存放着一台庞大的机器，外形有些类似于现代工厂里常见的机械手臂，银白色的外壳上冰冷的蓝色数据正在不停的滚动，闪烁着神域科技的标志，底座印着“芯片检测器”几个大字，颇具科技感。


    医生熟练地绕过这台沉默的巨兽，走到后方的巨大全息屏幕前。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密密麻麻的运行数据和参数。她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检测器前方的地板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个包裹着黑色人造皮革的座椅缓缓升起。


    “请坐。”医生的指令简洁明了。


    谢如烬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坐下，闭上了眼睛。几乎在他坐稳的瞬间，数道冰冷的铬合金束缚带从座椅边缘弹出，“咔哒”几声轻响，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脚踝和腰部，将他固定在座椅上。


    白澈看着这样的谢如烬，忽然有些紧张，他用力的捏了捏指尖，在心里询问一号:“他这样不会有事吧？”


    一号还在为了预防后患保存能量，只能简短的安慰他:“不会有事。”


    白澈还是不放心，手中随时准备着召出“溯洄”，眼睛死死的盯着闭上眼睛的谢如烬。


    随着医生的操作，机械手臂开始运转，一道蓝色光芒扫描过谢如烬白皙的后颈，一道道分析数据开始在大屏幕上闪烁，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开口吩咐道:“芯片的整体运行没有问题，最近也没有什么违规记录和较大的情绪波动，信号接触良好，感谢DOT。”


    机械手臂转回原地，金属的护具缓慢的收回，谢如烬睁开眼和白澈对视，对他安抚的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医生说道:“感谢神域科技”


    医生点点头:“你们的思想意识很先进。虽然衣着较为普通，但使用的芯片都是当下的最新版本，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来换取对神域的高级奉献，这是你们的荣幸。”


    谢如烬脸上维持着那副模仿索伦的、略显僵硬的“虔诚”笑容，对医生点头：“赞美神域科技，感谢您的服务。”


    两人转身欲走，谢如烬状似无意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对了，像我们使用的这种最新版本芯片，现在获取起来容易吗？听说贡献值要求很高？”


    医生那张职业化的笑脸纹丝不动，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最新型号‘虔信者VII型’，需要极高的信用点和神谕贡献积分才能兑换。这是对忠诚者的嘉奖与认可，是神谕的恩赐。”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骄傲。


    “明白了，感谢指引。”


    谢如烬微微颔首，不再多问，与白澈一同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消毒水与冰冷科技气息的诊所。


    诊所外，城市的霓虹与数据蓝光依旧冷漠地流淌。谢如烬脸上的“虔诚”瞬间消失，他看向白澈，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极高的信用点和贡献积分？”他扯了扯自己沾着灰尘的深灰色布料，又示意了一下白澈同样朴素的衣着，“我们的衣服和我们‘醒来’的那个破旧公寓，可不像是能负担起最新版芯片的生活水平。更别提，所有玩家，无一例外，都拥有这种‘高端货’。”


    白澈点点头:“我们的身份应该有问题。”


    谢如烬转头看着他的侧脸:“白先生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呢？”


    “一号，扫描一下”


    “去巴别塔吧，小白，那边儿看起来就有问题。这个副本有问题，咱还是积攒点儿能量吧。”


    白澈在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表面依旧古井无波，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去巴别塔。”


    话落，白澈率先转身向巴别塔的方向走去。


    谢如烬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迈步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越靠近巴别塔，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越发沉重。


    空气中弥漫的低频嗡鸣似乎也增强了，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被芯片过滤后依然能感受到的集体颂念声。


    街道上巡逻的武装机器人和自动炮塔明显增多，冰冷的红色扫描光束不时扫过空旷的区域。


    就在他们抵达距离巴别塔基座大约两个街区的位置时，


    嗡——！


    一股微弱的刺痛感从脑后传来，带着强烈的驱逐和威慑意味。


    白澈闷哼一声，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迅速看向谢如烬。


    谢如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行……无法靠近……”谢如烬的声音冷静，“芯片的强制力太强……硬闯行不通”


    白澈暗自吐槽了谢如烬的忍耐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远离这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脚步有些飘浮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为狭窄、光线也更昏暗的小巷。


    谢如烬立刻跟上。


    这条小巷似乎是两栋巨大废弃工厂之间的缝隙，堆满了锈蚀的金属废料和破损的霓虹灯牌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机油和尘埃味。


    巷子尽头，赫然分出了左右两条更幽深、几乎一模一样的岔路。


    白澈在岔路口停住了脚步。芯片的刺痛感稍微减弱了一些，但新的问题来了——该往哪边走？


    一号还在努力汲取巴别塔散逸的能量，无法分神指路。


    他内心一片茫然：“左边？右边？该死……完全没印象！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谁就是谁……”


    他冰蓝色的眼眸无意识地凝视着前方，眉头微蹙，仿佛在深思熟虑着两条路的战略价值。


    一旁的谢如烬看着白澈这副“凝神观察、权衡利弊”的模样，又看了看两边毫无差别，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的道路，不禁也皱起眉头思考。


    这两条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白先生在思考什么？难道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