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澈在心里默念完“点兵点将”，目光坚定地投向了左边那条看起来稍微宽一点、尽头有微弱光亮的岔路。


    他不再犹豫，抬步便向左边走去，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风范——至少在谢如烬看来如此。


    谢如烬立刻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迅速没入了左边那条巷道深处，只留下巷口被风吹动的废弃广告布，发出哗啦的声响。


    越往里走，巷子的亮度越暗。周围没有了城市的喧嚣，也没有了令人烦躁的赞美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低语。


    阴冷的夜风刮过脸颊，衬托的氛围更加阴森，白澈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这破地方应该不会有鬼吧？好歹也是赛博机械城市，怎么也得相信科学。”


    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后，白澈闭了闭眼，带着一股“一条路走到黑”的信念大步向前迈去。


    谢如烬看他如此沉稳且冷静，更加相信白澈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线索，于是也跟着他大步向更深处走去。


    就在白澈的勇气快要耗尽，准备掉头返回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芯片弄到手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都是最新款的。”


    “那就好，消息我给你了，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白澈和谢如烬隐藏在暗处，只见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流浪汉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弯腰驼背，十分恭敬的将一个数据盒递给了对面的人。


    那人包裹的非常严实，冷哼了一声取了东西，转身就走，没入了巷尾的黑暗当中。


    流浪汉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隐晦，弯着的腰也逐渐挺直。


    “出来吧，躲在那里以为我就不会发现了吗？”


    白澈身体瞬间绷紧


    “完啦完啦，被发现啦！”


    谢如烬反应更快，他眼神一凛，手指已悄然扣住了“万象”，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暴起或防御的准备。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流浪汉的目光偏向巷道的另一个入口方向。


    就在白澈惊疑不定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巷口另一侧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矫健，穿着同样不起眼的深色工装，帽檐压得很低，但步伐稳健，带着一种干练的气息。


    “老鬼，警惕性还是这么高。” 来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是个女声。


    她走到流浪汉面前几步远停下，目光扫过对方空荡荡的裤腿。


    被称为“老鬼”的流浪汉脸上带着一种带着沧桑和疲惫的平静。


    他挺直了佝偻的背，虽然缺了一条腿，拄着简陋的金属拐杖，但整个人的气扬却变得沉稳甚至带着一丝锐利。


    “习惯了。”老鬼的声音也变得清晰沉稳，不再是那种油滑的腔调，“在这种地方，多长几只耳朵都不够用。东西拿到了？”


    女人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转而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巴别塔……里面就是个巨大的熔炉。神谕那帮疯子，打着‘净化’、‘永生’的幌子，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人性实验……他们一直在做！他们专门捕捉我们还有残留意识的人，那些芯片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的人类。将他们抓进塔里，对他们的记忆进行篡改和清除，甚至会对优选者进行解剖，他们想通过这些实验获得更多有关于人类控制的数据，这样他们的芯片才能不断的优化。”


    女人眼神更加凝重：“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老鬼的语气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就是从那个‘记忆清除与管理技术部’里爬出来的，亲眼见过那些被送进去的人，是怎么一点点变成行尸走肉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的裤腿


    “技术队就是索伦的刽子手，用最‘科学’的手段，干着最肮脏的活！”


    巷子里的风似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尘埃和碎屑。


    老鬼的话像冰锥，刺穿了赛博城市光鲜的表皮，露出了下面腐烂流脓的内核。


    人体实验、记忆清除。


    阴影里，白澈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后颈的芯片都隐隐作痛。


    谢如烬的眼神则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沉重的情报，然后才低声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神域的人最近活动很频繁。”


    “放心，这里很安全，我这条‘老鬼’，命硬得很。”老鬼咧了咧嘴，笑容却带着苦涩和决绝。


    女人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


    最终，她也转身，身形几个闪动，便融入了城市的霓虹光影之中，消失不见。


    狭窄的巷道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阴影中两个沉默的身影。


    白澈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


    他看向谢如烬，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幽深。


    “白先生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独立意识者的存在？”


    白澈:“……”


    他故弄玄虚，表面云淡风轻地说:“多观察观察吧。”


    内心却在想:“我知道个P，我就是单纯迷路，谁知道会遇到这么个玩意(?_? )”


    谢如烬思考着一路以来的扬景，忽然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


    白澈:？


    他又脑补到什么东西了？


    白澈有点懵的看着他，谢如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节点，满眼亮晶晶的说:“原来白先生早就发现了!怪不得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这个位置。”


    白澈:“啊？”


    谢如烬肯定的点点头:“我们先回去和他们会合，这个还得再商量一下。”


    话落，他率先向外走去，手中硬币翻飞，俊俏的脸上写满认真，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一号，他是不是有毛病？”


    “让他脑补去呗，不仅对你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塑造你高冷神秘的形象，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白澈看了看前方大步向前的谢如烬，又看了看意识海里努力积攒能量的一号，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