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池中樾大展身手
作品:《年代文对照组觉醒红包群后》 谢玉蕉先移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心跳莫名快了一个节拍,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软地弹开。
她下巴微抬:“准许了。你用吧。”
“嗯。麻烦谢同志。”池中樾礼貌的回,声音沉在喉咙里,转身那叫一个熟门熟路地往灶房走。
谢玉蕉觉得这个人简直了。她不想理他了,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压不过的感觉!
算了。她还是等着吃肉好了。
谢玉蕉慢悠悠地跟过去,半点没有身为主人家的自觉。动也不动。就那样看着池中樾忙活。
灶房里光线有些暗,只有门洞透进来的天光,照亮了空气中飘零的细尘。池中樾穿着灰色短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手脚利落的烧火热水,寻了木盆洗干净,又找出家里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在水缸边沿“噌噌”地刮了几下试刃,动作利索得不像那些个握笔杆子的知青。
烧水、备盆、磨刀……这一套杀鸡放血的准备工作,做得行云流水。
谢玉蕉没有打算搭把手,还反手拖了把吱呀作响的矮竹凳,在门口坐下,托着腮看他忙活。灶膛里的火还没升起来,只有他利落的动作带起细微的风声。
待会儿还要拔鸡毛。
“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吧,不需要我帮忙,对吗?”谢玉蕉的布鞋尖儿点着地,问他。那语气,分明是笃定的陈述。
池中樾正把捆了脚的大野鸡拎到木盆上方,闻言动作一顿,侧过头看她。光影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淡淡的影子,眼神落在她托腮看戏的脸上,带着点纵容。
他哪能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动,顺她的意说:“对,我干这活熟练,一个人就够了。不用你,谢同志,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话时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得了准话,谢玉蕉满意地点点头,高兴了就夸两句:“那很好,池知青,你真优秀。”她又掰着手指头,细数:“你呢,不仅眼里有活,还会做饭,会设陷阱捕猎……”
池中樾原本已经冷静下来,耳朵也变成了正常的肉色。但一听到谢玉蕉这么说,他的耳朵瞬间变得绯红。
“……”
谢同志真是一日不见,变化如隔三秋。
池中樾心想。
他面色强装镇定,声音有点发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多谢……夸奖,谢同志你也很优秀。”
谢玉蕉压根没打算问他为什么优秀。开玩笑,她哪哪都优秀,根本不需要问。总之,她觉得池中樾说的很对,很正确。
所以她心情颇好地站起身,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脸严肃,语气却带着点促狭:“有眼光。你又多了一个优点。”——会欣赏他人的优秀。
池中樾就看着她笑。
心说,实在是,太可爱。
谢玉蕉看他笑,目光就直直盯着他。她以为池中樾是在笑自己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池中樾目光撞进谢玉蕉那双盛着狡黠笑意的杏眼里,握着刀柄的手一紧,指节都有些泛白。
忽然觉得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专注地处理起鸡肉来。
只是那微红的侧脸和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主人远不如表面镇定的心绪。
谢玉蕉心说,这人可真不经逗。
之前在自己面前不是挺游刃有余?
她背着手,踱到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下,琢磨着等会儿这鸡该怎么吃才香。嗯,最好能炖得烂烂的,汤浓肉嫩……
……
等王金花、谢明山和谢建国三人拖着疲惫的步子推开院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灶房门口,自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闺女/妹妹,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晃着脚丫子,嘴里还包着颗水果硬糖。
和厨房里正在忙着收拾野鸡的池中樾。
他已经放完鸡血,剖出鸡的内脏。现在在拔鸡身上的毛。
“什么情况这是?!”
对池中樾一向警惕的谢建国率先发问,嗓门那叫一个大:“池知青,你、你怎么又跑我家灶房来了?”
谢玉蕉慢悠悠舔着嘴里的糖块,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含混不清地解释:“哦,和那天晚上一样。池知青逮了只野鸡,但不想吃烤的,他就上我们家来处理了,问我借厨房用。我答应了。”
那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谢家村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得借我们家的厨房?”谢建国瞪大眼睛,冲到池中樾面前问。
还是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只和小妹商量!简直太可恶!居心叵测!
池中樾到旁边洗了洗手,然后起身对着王金花谢明山和谢建国点点头,打招呼:“伯父、伯母,还有大哥。我和谢同志是好朋友,上次谢同志就和我说,以后若是我不想吃烤的肉,可以来找她。所以我这次就冒昧前来,打扰了。”
王金花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看自家闺女那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模样,再看看池中樾手里那只肥得流油的野鸡,还有他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心里顿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王金花拍了拍谢建国示意他别作,这明眼能看出来是他们家蕉蕉占了便宜还把人指挥得团团转。
然后她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池中樾:“没打扰没打扰!小池知青啊,蕉蕉说得对,既然你们是朋友,这种事情就应该叫做帮忙,怎么能叫打扰呢!对吧!”
“老谢,你说呢?”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谢明山。
谢明山“嗯”了一声,目光在池中樾身上转了一圈,又看看那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野鸡,没说什么话,只是招呼谢建国:“行了建国,别杵着了,过来搭把手,帮池知青把鸡毛拔干净,早点弄好早点吃饭。” 他对池中樾印象本就不差,小伙子干活实在,还懂礼数,闺女又没吃亏(甚至还占了便宜),他自然乐见其成。
谢建国:“……”
他看看爹,看看娘,最后的倔强是目光哀怨地投向自家小妹——
奈何谢玉蕉接收到大哥那控诉的眼神,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还冲他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颗糖,意思大概是:哥,吃糖不?
谢建国胸口一闷,差点没背过气去。得,指望不上。他只能认命地撸起袖子,带着一股子“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做出什么花来”的劲头,蹲下身开始和池中樾一起对付那堆顽固的细绒毛。
四个人一起动手,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很快,一只光溜溜的肥硕野鸡就处理好了。还把鸡胗、鸡心、鸡肝这些下水也清理得干干净净,放在一旁的小碗里。
“伯母,家里有干香菇吗?”池中樾问王金花。
王金花刚想说“有是有,不过……”——那点香菇可是留着过年待客的。
话没出口,池中樾已经拿了一个小布口袋递了过来:“我回知青点拿了些过来,劳烦伯母帮着泡发一下?”
王金花接过那鼓鼓囊囊、散发着浓郁菌菇气味的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个头匀称、肉厚饱满的干香菇!一看就是好货,比自家那点寒碜货强多了。
她应着声“好”,赶紧去泡水发开。
池中樾坚持要当主厨,加上野鸡本身就是他带来的,王金花也没有异议,就让他在厨房大展身手了。
不得不说,池中樾做菜真有两把刷子。
灶膛里的松针和柴火噼啪作响,烧得正旺。大铁锅烧热,池中樾舀了一勺金黄的菜籽油下去。油热冒起淡淡的青烟时,他手腕一抖,先下拍散的蒜瓣和几粒花椒爆香。霎时间,一股辛香直冲鼻腔。
紧接着,剁碎的泡椒和切得细细的仔姜丝被投入滚油之中。
“滋啦——!”一声爆响,红艳艳的泡椒碎和嫩黄的仔姜在热油里翻滚跳跃,酸辣鲜香的气息瞬间被激发出来,弥漫整个灶房,连院子里歇息的谢家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切好的野鸡块裹着一层薄薄的淀粉水,被倒入锅中。热油遇到带着水汽的鸡肉,爆发出更激烈的声响。
池中樾动作迅捷,锅铲翻飞,将鸡块快速滑炒至变色,边缘微微卷起焦黄。
这时,沥干水的泡发香菇被倒了进去。饱满厚实的香菇吸饱了汤汁,在锅里迅速变得油亮软糯,与金黄油润的鸡块、泡椒仔姜交融在一起。最后撒入切好的青红辣椒块,猛火快炒。
一股浓郁的肉香裹挟着泡椒的酸辣、仔姜的辛香、香菇特有的醇厚菌香,还有辣椒的鲜辣……在厨房的空气里横冲直撞。
谢玉蕉早就坐不住了,像只被鱼腥勾住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灶台边,盯着锅里翻滚的“小煎鸡炒香菇”。这香味……简直是对她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池中樾眼角余光瞥见谢玉蕉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他撒入一小撮盐和一点点酱油调味,最后沿着锅边淋入小半碗热水。
“刺啦”一声,白汽蒸腾,浓郁的汤汁瞬间包裹住所有食材,香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盖上厚重的木锅盖,转小火焖煮入味。
趁着焖鸡的功夫,池中樾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个番茄鸡蛋——鸡蛋是王金花友情贡献出的四个。
这可真是下血本了。
谢玉蕉都看到她娘从厨房的粮食柜子里拿出整整四个鸡蛋,那脸上肉疼的表情。
最后池中樾把王金花下午顺手在田埂边掐回来的嫩马齿苋,用蒜泥、酱油和几滴醋简单一拌,做成一道凉拌马齿苋。
为了配得上这硬菜,晚饭的主食焖了满满一大锅白米饭,里面只掺了一小把籼米。
当晶莹的米饭颗粒和那浓油赤酱、香气四溢的小煎鸡炒香菇一起端上堂屋的小方桌时,谢家三口人的眼睛都直了。
五个人吃着晚饭,香的很。特别是饭前对池中樾意见最大、最多、最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谢建国同志,吃的那是头也不抬。
王金花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感慨:“小池知青,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不差!”
谢玉蕉也很满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用学做饭了。
以后,能不能让池中樾上门来给她做饭呢?他厨艺这么好,不给人做饭岂不是浪费了?再说,不经常锻炼锻炼厨艺,万一以后手生了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可行。
谢玉蕉想,池中樾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他应该会同意吧?
她一边吃,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着旁边安静吃饭的池中樾。他吃饭的姿势很端正,背脊挺直,夹菜的动作也斯文,但速度并不慢。昏黄的煤油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挺直,唇线微抿,认真吃饭的样子……嗯,也还是那么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