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霍秋明,女主的大腿
作品:《年代文对照组觉醒红包群后》 谢玉蕉满足地放下碗筷,肚子吃得溜圆。池中樾做的拿刀小煎鸡炒香菇,连汤汁都被谢建国刮得干干净净拌了饭。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
池中樾起身,跟谢明山和王金花道别。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没有久留的意思。
“爹,娘,大哥,我去送送池知青。”谢玉蕉赶紧跟着站起来,声音清脆。
她还有事情要问池中樾呢——倒不是让他做厨子,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王金花正收拾碗筷,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应着:“行,蕉蕉你去送送,天黑,你们慢着点啊。”
谢建国还想说什么,被谢明山一个眼神给按了回去,只能闷头跟他娘一块收拾。
谢玉蕉跟着池中樾出了院门。
夏夜的风裹着白日未散的暑气,黏糊糊地吹在身上。月亮倒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清辉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脚下坑洼的土路。
远处稻田里蛙鸣起伏,更让这夜晚空旷寂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又时而交叠在一起。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只有布鞋踩在泥地上的轻微沙沙声。
一直走到离谢家屋子远了,绕过那棵枝繁叶茂、在月色里投下大片浓黑影子的大槐树下,谢玉蕉才停下脚步。
“池知青,”她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还记不记得我拜托你的事情?”
池中樾也站定,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侧脸线条利落。他点点头:“记得。你说以后,我有留意。”
“嗯,”谢玉蕉应了一声,微微歪头看他,月光映在她琥珀色的眼底,清亮澄净,“那……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她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她的眼睛却没有这样说。
池中樾回想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点:“表面上看,她没什么异常。该上工上工,该吃饭吃饭。不过……”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和王和弦走得似乎比之前近了些。”
王和弦?
谢玉蕉心里疑惑了一下,转瞬就想明白了。她心中嗤笑。
陈雅丽的好姐妹金兰还杵在知青点,那可是她最趁手的挡箭牌和工具人,只要一天有金兰这个人存在,陈雅丽就一天是干净善良的人。她轻易不会丢开。
至于说突然跟王和弦热络起来?想来是那天自己去找池中樾时和王和弦搭了话,王和弦又是第一个见到自己和池中樾亲近姿态的人,所以陈雅丽坐不住了,想从王和弦那里套点口风。
这点小伎俩,实在太容易看清楚。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池知青。”
谢玉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不见失望,也不见意外。
她目光落在池中樾因为上工穿的粗糙发白的灰色短袖肩口上,微微抬手,动作自然的替他拂去肩头的一片枯叶,“那你还要继续帮我看着她……我总觉得,她对我不怀好意……。”
谢玉蕉说这话时,声音刻意放得轻了些。有点犹豫,有点迟疑,像是不好意思对池中樾说出自己对于一个陌生知青的揣测。
当然,她可是专门说给池中樾听的。
池中樾只觉得被她手指碰到的那片布料下的皮肤,像被羽毛点了一下,微微发烫,有点痒。
他目光沉沉的,点头,只应了一个字:“好。”
“前面就到知青点了。”
谢玉蕉收回手,朝不远处知青点窗户透出的昏黄煤油灯光抬了抬下巴,“池知青,你回吧,路上小心。”
“嗯,谢同志。”池中樾看着她:“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远了,再回。”
谢玉蕉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拉拉扯扯,干脆的应了,慢悠悠地转身往回走。
池中樾的目光在她的背影停留了几瞬间,才转身,大步朝着知青点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院墙的阴影里。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稻田的湿气和泥土的腥气。谢玉蕉的脑子却在寂静里飞快地转着。
池中樾带来的消息没什么价值,陈雅丽最近暂时还算安分。
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证明陈雅丽最近还没开始想什么歪点子。
但谢玉蕉可不会等陈雅丽动手才开始反击。做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是对付陈雅丽这种歹毒险恶的小人呢。
回家以后,洗完澡,谢玉蕉安静的躺在床上。
自从她服用了启智丹,就时常在一个人的时候回想那个梦。
复盘陈雅丽的行为。复盘她自己的经历。
突然,谢玉蕉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极其清晰的片段——那是关于陈雅丽最终如何风风光光离开谢家村的关键!
梦里,陈雅丽在和自己做朋友、和刘癞子一起陷害自己、自己和家人都因此丧命这一切发生后,她很快就离开谢家村、回了城。
当时人参全都还在,陈雅丽也许有钱。但是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已经下乡的知青,有钱,也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离开这儿。
陈雅丽是救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陈雅丽后来的丈夫,霍秋明。
谢玉蕉把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梦里,陈雅丽总是不厌其烦的把她和霍秋明的初遇拿出来跟别人讲述。为了体现她和霍秋明之间相遇的缘分、爱情的真挚以及她为霍秋明舍生忘死的高贵品质。
时间就在不久后,大约九月初。
地点,是谢家村东头靠近小河沟的那片茂密竹林。
霍秋明是个军人。那个时候,他是专程请假去隔壁清水湾大队,探望一位牺牲战友的老母亲的。
就在他抄近路,穿过谢家村东头那片僻静的竹林时,意外发生了。
一条潜伏在竹叶下的毒蛇——是当地俗称“烂草黄”的短尾蝮,三角脑袋,土黄色带深褐斑块,剧毒无比——它受了惊扰窜出来,一口咬在了霍秋明的小腿肚子上。
蝮蛇的毒素发作极快,混合着神经和溶血毒素,霍秋明的小腿立刻麻木剧痛,毒素蔓延开,意识也开始模糊。
竹林深处,人迹罕至,呼救都难以被人听见。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个人“恰巧”出现了。
陈雅丽。
她那天是突然“心情烦闷,突发奇想”去村口散心,结果就“碰巧”走到了东头竹林边,听到了霍秋明微弱的呼救声(或者挣扎声),然后“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
接下来的情节,谢玉蕉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陈雅丽如何“临危不乱”,如何“果断”地用嘴(或者布条?梦里没细说,但效果一样)替霍秋明吸出部分毒血(虽然这方法在她如今看来极其危险且不科学),如何连拖带拽、耗尽力气地把这个高大沉重的男人弄出竹林,最终惊动了在附近田里干活的人……
救命之恩,重如山岳。
霍秋明伤愈归队后,自然对陈雅丽心怀感激。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帮一个“品德高尚、见义勇为”的女知青解决回城和工作问题,应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一张盖着红章的探亲介绍信,外加一份令人眼热的“糖厂宣传队”的正式工作,就落到了陈雅丽头上。
红星糖厂,那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宣传队更是厂里的门面,工作轻松体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经常代表厂里去市里,甚至去省里参加汇演、学习,是无数人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去的好地方。
陈雅丽就是凭着这份工作,离开乡下,风风光光回了城。不仅彻底摆脱了知青的身份,也为日后搭上霍秋明这个长期饭票铺平了道路。
“确实是个好工作。”谢玉蕉心说。
她正发愁没有个理由给家里买肉买白面、布料这些东西。要是她得到了那份工作,有了明面上发的工资,岂不是就能正大光明的给家里置办东西了?
这样看正好,她去把陈雅丽的救命之恩抢了。既让陈雅丽损失了这份机缘,自己也得了好处。
但是一码归一码,她到时候把霍秋明救了,要是霍秋明还是跟陈雅丽搅和在了一起,她就把这两个人一起收拾了。
谢玉蕉对霍秋明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梦里,陈雅丽和霍秋明在一起时,已经是她害死自己和家人之后了,所以霍秋明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过陈雅丽帮助,没直接参与那些腌臜事。不像展涛。
只能说,后来给陈雅丽提供优渥、富贵生活的人是他。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别人都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他作为丈夫的本分。这很正常。
而且,谢玉蕉猜测,霍秋明作为一个军人,后来可能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枕边人陈雅丽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善良。
但是他大概绝不会想到陈雅丽的内里是那样的恶毒,是仅仅因为妒忌心和高贵感作祟,就能把一个花季少女连同她的家人一起害死的小人。
……
反正,如今她知道了,到时她先去把霍秋明救了,不给陈雅丽认识霍秋明的机会。
仓库里那四十株年份品相俱佳的野山参,是谢玉蕉改变家庭现状的底气。但直接拿人参去换钱换物,没法解释她的人参从哪儿来的,爹娘肯定也不会同意她自己去黑市。
能有一个光明正大、按月领工资的“铁饭碗”工作做掩护,娘他们也能放心。
不过,谢玉蕉想想,陈雅丽还真是幸运。
当她缺钱的时候,就有了人参这块地。
当她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吃东西的说法,就有了自己这个傻子。
当她追求池中樾而不得,想要一个长相家世均不弱于池中樾的男人,霍秋明就出现了。
虽然谢玉蕉并不清楚霍秋明在军中的职位如何,但他一开始就能从谢家村捞一个知青回城里,还给安排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后来看陈雅丽又过得那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人人尊敬,想来霍秋明的职位是很高的。
气运之女的人生就是如此顺遂。可惜遇上了她钮钴禄·谢玉蕉,陈雅丽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
至于到时候怎么救,她还得盘算盘算。
到时候问问葭雪姐有没有解毒蛇的药。也不需要用太好的药,反正霍秋明不死就成。
她理智上是不讨厌霍秋明没错,但情感上,也别指望她喜欢这人。
谢玉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也不会学陈雅丽用嘴吸毒血的操作,想想就恶心。届时只需要把人安全弄出竹林,惊动旁人,再表现出足够的“关切”和“后怕”,就足够了。
红星糖厂宣传队的工作,已经被谢玉蕉视作她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现在才将将快到八月。
九月初三,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这段时间,总不能干等着吧?
家里天天玉米糊糊咸菜疙瘩,谢玉蕉觉得她嘴里真是快淡出鸟来了。仓库里的人参是金山银山,可眼下却像捧着金饭碗要饭,看得见吃不着,那叫一个憋屈。
看来她还是得先找个能过渡的工作才行。谢玉蕉一边往嘴里扔着清甜多汁的阳光玫瑰葡萄,一边思索这事儿。
嗯……不过,这葡萄真好吃。
谢玉蕉动作不停,又揪下一颗丢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沁凉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迸开,稍稍抚平了心头的燥意。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葡萄,一时间还真没想出什么可以用来过渡的工作。
眼下这光景,正经的“铁饭碗”实在难寻摸。城里厂子的招工指标金贵得要命,不是留给自家子弟顶职,就是得托关系走门路,还得往里头填钱。
谢玉蕉才不想找这种倒贴钱上班的工作。
“啧。”谢玉蕉又丢了一颗葡萄进嘴,秀气的眉头拧着。月光从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棂缝隙里漏进来几缕,撒在地上,也撒在她蹙起的眉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