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因皇命限制，藩王不得过问政务，也难与大臣往来。


    但此番不同，朱元璋特意开恩，允准他们参政，这使得众人内心波动。


    对各藩王而言，与朝廷重臣建立联系尤为关键，有助于提升在朝中的声音。


    然而他们并未意识到，如今内阁之中多数要员已属朱栎阵营，即便是中立者也在谨慎观望，不肯轻举妄动。


    他们不愿重蹈那些被调往应天府赋闲的儒臣覆辙。


    这场变革必将触动多方利益，尤其是传统儒臣群体。


    朱栎原预计会是一番腥风血雨，未曾想朱元璋与朱标竟选择将那些旧儒安顿在应天府，此般处理，出人意料。


    他明白此举实则是种温和处理——虽退至权力外围，却得保全其身。


    倘若这些人依旧居于高位，日后必会落入他的处置之列，后果难以估量。


    老爷子与太子终究顾念往昔，心存宽容。


    且一旦对儒臣动手，或将激起风波，造成朝局不稳。


    虽说朱栎有足够的手腕控制局势，但这并非朱元璋父子期望看到的局面。


    此时，一家汉中茶楼的包厢内，朱栎与众藩王围坐叙谈。


    年节已过，临近元宵，藩王们都需启程返藩。


    趁着尚在汉中，几位藩王特来与朱栎商量后续合作事宜。


    朱栎刚办完手头事务，便应众兄弟邀请前来。


    对这群早年间便追随自己投身商道的藩王，他向来愿意让利，凡有可行的生意，都承诺给予他们参与之机。


    正事议完后，朱权开口道：“九哥，父皇让我们过了元宵再回，还说有好东西要我们看，你说会是什么呢？”


    余人也皆露出好奇之色望向朱栎。


    朱栎笑了笑，“这事儿，还是留着看吧。


    ”


    几人心中明白朱栎不愿明言，也不再多问。


    “既然九哥这么说，那我们就元宵过后再见分晓。


    ”朱权微微一笑，作罢。


    朱柏随即转移话题：“九哥，三哥跟你一同建设兵工厂，可不可以也帮帮我们一把？”


    眼下除了朱棡外，朱栎是唯一被朱元璋特许与之合建专门制造燧发枪的兵工厂的亲王，这令其他几位藩王心生羡慕。


    “我也无法做决定。


    ”朱栎回应说，“三哥和我合作，是因为主要的煤矿和铁矿都位于我们辖区内。


    ”


    “可惜蜀地矿产不那么丰富。


    ”朱椿略感遗憾地说。


    “未必如此。


    ”朱栎神色认真道，“譬如黎溪州和大姚县便蕴含着可观的煤矿与铁矿资源。


    ”


    “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朱椿仍是半信半疑。


    “派人去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朱栎笑着回应。


    朱柏随即问道：“那湖南地区是否也有类似资源？”


    略加思考，朱栎说道：“有，在郴州府以及湘潭县。


    ”


    朱柏顿时精神一振：“没想到湘地也藏着宝贝！等回长沙后我立刻安排人去查看。


    ”


    正在一旁静听的朱权目不转睛地看着朱栎，神情若有所思。


    朱栎见状笑着说：“看出什么来了？该不会想从我这儿打探矿产的位置吧？好家伙，你可别不信，铁岭卫、鞍山一带可都是宝贝地界。


    ”


    朱权听罢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朱柏便抢先道：“九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自己的地盘，反倒不如你掌握的资料详尽？”


    “你现在开始查你九哥底细了？”朱栎故意装出不悦的神情，笑骂道，“我说的准没错，照做就行！”


    听得这番话，朱柏灵机一动：“如今煤矿铁矿位置都清楚了，不如向父皇上奏，让皇室跟我们合作开办兵工厂如何？”


    其实对此朱栎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既然是并肩站在一起的兄弟，自然应全力扶持。


    他思索片刻道：“也不是不能，我会向父皇提议。


    只是若先帮了你们，别的兄弟会不会不高兴？”


    朱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其他人未必关心这个。


    ”


    他们几人之所以热衷于兵工厂，皆是出于对朱栎坚定的支持。


    可朱栎心里另有打算——主要是考虑燕王朱棣。


    若将来镇守漠北的是朱棣，而又有姚广孝在旁辅佐，即便他不主动提及，要发现矿藏也不是难事。


    “兵工厂本就是由朝廷主导，最终还得请父皇拍板。


    ”


    提到产能问题，光靠现有的工厂显然远远不够，可在朱权、朱椿和朱栱的封地各自设立几间兵工厂，便能大大提升制造能力。


    几人听后颇感兴趣，只等元宵节一过，立即着手筹备。


    有希望便有干劲。


    朱棡对这些并不在意，此事与他关系不大，他也只关心自身是否吃亏。


    兄弟几人在茶楼谈完正事各自离开，朱栎便直接回到汉王府。


    深夜时分，书房灯火未熄。


    朱元璋坐在案前翻看几本史书。


    那些书是从系统商城购得，他一直极为有兴趣。


    “老九回来了？”朱元璋见他进屋便问道。


    “刚同十七弟几人小聚。


    ”


    朱元璋点头，“这事儿让他们做倒也无关紧要，咱只是怕其他藩王生出异心，尤其是老四那小子。


    ”


    两人心照不宣，想法一致。


    朱栎回应：“普通火器可以适当放一点，真正的关键技术和核心都掌控在汉中，各藩绝难涉及。


    再说，利润大部分仍在朝廷这边，各王只有一成，难以动摇大局。


    ”


    朱元璋略一思忖，问：“那你觉得，要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


    “孩儿已同他们说过，等过了元宵节，请父皇做最后决断。


    ”


    “那就这么定了，相信你能处理好兄弟间的事。


    ”


    朱元璋略一点头，没有多问。


    “在四哥回北平前，儿臣想和他好好聊聊。


    ”朱栎随即说道。


    “你要找老四？”朱元璋微微挑眉，“谈什么？”


    以朱棣的性子，怎会轻易答应什么？


    他真愿意放弃争夺那个位置？


    若是谈不拢，又如何收场？


    “儿臣一直在想，贼防一天，防人却不能日日防。


    ”朱栎不急不缓地说道。


    “与其提防，不如让他们都成为我们的助力。


    ”


    “就像老十七那样。


    ”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了，不会无的放矢。


    “漠北是父皇亲征所取，四哥也出了不少力。


    ”朱栎继续说道。


    “那边土地辽阔，大多已划归他所有，他却为何仍执着于京畿之地？”


    “不如趁势而行，定下藩王分封海外之策。


    ”


    “照你的说法，未必说不动老四。


    ”朱元璋沉思一会儿，最终点头赞同。


    让藩王们到海外开疆拓土，既化解内争，也助力大明守疆扩土，两全其美。


    朱栎轻扬嘴角。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打动燕王朱棣了。


    只怕这四哥太过倔强，不愿改变主意。


    元宵将至，诸王都在翘首以待。


    除朱栎和朱标外，其余藩王虽不了解内情，但也猜测太祖必有安排。


    很多人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都认为又是汉王要拿出来新东西。


    正月十五清晨，各藩王纷纷前往汉王府集合。


    连太子朱标也暂搁政务，在陪太祖用过早膳后，一行人便出发，往汉江方向去了。


    “这是要出城？”


    “好像真是往汉江去。


    ”


    “听说九哥在那边有个造船场。


    ”


    “难道是带我们去看船？”


    “看船有什么稀奇，朝廷的战船也不是没见过。


    ”


    “……”


    随着队伍逐渐朝汉江方向行进，几位藩王在车中低声议论开来。


    而此时的朱元璋，只带着朱标和朱栎二人同行。


    为便于私下交谈，父子三人有意同其他藩王拉开距离，乘上朱元璋的**专车先行出发。


    “一路上吊足了胃口，那帮孩子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


    朱元璋心想，脑海中浮现出众藩王初见铁皮战船时的表情。


    “九弟，你造的蒸汽战舰，航速如何？”


    对蒸汽船不甚了解的朱标忍不住问。


    “不算很快，每半时辰大约二十节，换算过来也就是六七十里。


    ”


    “那就是一个时辰行上百里，一天能走上千里了！”


    朱标不由睁大了眼。


    若果真如此，从汉江直达东海，两天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