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万骑兵补足粮草兵员后，再度整军出发，目标直指狼居胥山。


    与此同时，遍布漠北的探子们从明军的新据点返回各自部落，也将明朝将在漠北长期驻守的消息传播开来。


    一时间，不论是鞑靼还是瓦剌，整个漠北为之震动！


    三个月之内竟能建造如此多的堡垒与城池，明朝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在这草原之上建城，真的有用吗？


    难道朱元璋已失去判断力？


    明朝的这些举动，摆明了是要长久占据漠北！


    汉人与游牧族群之间的一个关键区别，就在于是否依靠城池而生存。


    汉民族以农业为本，土地固定，因此建城设防，百姓世代依赖城池生活。


    游牧族群却完全不同。


    城池于他们并无益处，反而是一种负担。


    他们以放牧为生，随着季节流动迁徙。


    在他们看来，建城毫无意义，与生活方式格格不入。


    或许城池在敌人来袭时可暂作屏障，可一旦城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相比依靠固定城池，广阔的漠北反而给予他们更大的生存空间和灵活性。


    战事不利时便可撤退逃逸，毫无牵挂，损失也轻。


    这也正是穷困与富庶之间的差异。


    越富足，所虑越多。


    而无城无地者，反倒无忧无惧。


    游牧部族正是依靠这种方式延续至今。


    可是如今的明朝打破了这一传统！


    ……


    准格尔部……


    “父亲，明军已经建成城池与要塞，主力骑兵正深入漠北，看来他们志在控制整个漠北地区！”


    马哈木神色凝重地向浩海达裕报告。


    “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浩海达裕皱眉问道。


    “不能再坐以待毙，趁鞑靼尚有力量，我们必须联合他们，将明军赶出漠北！


    漠南已经沦陷，漠北决不能失守！”


    马哈木态度坚决。


    “但最近许多部落正打算派使者前往明朝，寻求和谈。


    ”


    “就算瓦剌和鞑靼联手，恐怕也无法抵挡明军。


    ”


    浩海达裕缓缓摇头。


    瓦剌内部也并非完全团结，各部都有各自打算。


    一旦明军发动进攻，必然有部落选择倒向明朝。


    这对瓦剌与鞑靼而言，形势只会更加严峻。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马哈木显得焦急。


    “你明日便联络其他部落首领，一同面见明帝朱元璋。


    若能通过谈判让明军撤兵，哪怕付出些代价也可接受。


    ”


    “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可以暂时答应，等明军退出后再作其他打算。


    ”


    浩海达裕思索片刻后作出安排。


    “向明朝求和？这事理应由鞑靼的人先去做。


    ”


    马哈木眉头紧锁。


    阿鲁台与鬼力赤恐怕没有这样的胆量，而其他鞑靼部族早已无路可走。


    如今鞑靼只剩下捕鱼儿海一隅之地，一旦明军占领狼居胥山，那么鞑靼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他们那边一定比我们还着急，你照我说的去办。


    ”


    “若是无果便即返回，但一定要阻止鞑靼各部集体投降明朝！”


    浩海达裕语气郑重地叮嘱。


    “我明白了，立刻去准备。


    ”


    马哈木终于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了帐营。


    倘若鞑靼真要归附，那对瓦剌将是极大的威胁，哪怕仅是居中调停，他也必须打破这局面。


    唯今之计，只有效仿往昔做法，促使鞑靼与明朝冲突，方最符合瓦剌长远之利。


    ……


    接到朱元璋下达的出兵诏命后，燕王如卸千斤重负。


    这段日子做后勤差事已令他颇感厌烦。


    便在即日率所有马队星夜奔赴皇帝驻地。


    其时，晋王、宁王亦分别领兵自东路进发狼居胥一带。


    数日后，三大主力军在狼居胥南山脚色尔格楞地界汇聚一堂。


    “老九啊，你说这可就是你口里那座乌兰巴托？那边那列山脉莫非便是传说里的狼居胥山？”这番话乃是太祖头回涉足塞北腹地所说之语，特别抵达这座具重大寓意的高山之下，不禁问向朱栎。


    自古以来，狼居胥皆为诸部敬仰之山，从匈奴时期始即被尊奉至极。


    朱栎微微一笑，表示所言不虚。


    封禅于此唯冠军侯一人曾真正实现，史册留名。


    朱棣在一旁进言：“陛下不如趁此时机直取狼居胥山顶，莫论 ** 态度如何，这片地界我军终归要收入辖控！”


    “不让打仗就四个月闷着，这都急了？”太祖望着他轻问。


    此山于诸部中尊贵无比，常人不敢踏进一步。


    此话几乎等同宣战，意即向漠上群雄同时宣示战意。


    燕王听出其父意有所悟，神色略显局促，心中实早已迫不及待。


    此番深入塞北四个月，由三至六，半年已过，难道当真要一直耗至岁末寒冬？


    实则他内心早已不愿再多等候，盼战之念跃然言表。


    朱元璋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想法。


    谈判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也为减少我们的对手，降低将士伤亡。


    ”


    “我相信你能赢，但你也应思考如何减少损失。


    ”


    “更关键的是，我要让漠北真正归于大明，实现长久安定！”


    “若只是一味强攻，即使征服他们，心中仇恨犹在，终究是隐患。


    ”


    “老九说得没错，治理漠北要联合一部分、削弱一部分，借力打力，才能稳住局面。


    ”


    朱棣本想辩解几句，但朱元璋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


    开始他并未在意，可当听到最后一句，他顿时愣住了！


    老爷子竟拿朱樘说过的话来敲打自己？


    难道是在说，自己的战略眼光比不上朱樘？


    朱棡和朱权看着朱棣，心想，面对皇上和朱樘，老四竟敢这样直言不讳，真是自找不痛快。


    “陛下，鞑靼和瓦剌的使者到了！”周通赶来禀报。


    “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他们坐不住。


    ”


    “想必是担心我在狼居胥山与乌兰巴托筑城设点吧？”


    朱元璋听后颇为得意。


    此举果然击中对方要害！


    其效之快，远超预期。


    如此布局，非有足够实力者不能为。


    如今唯有朱樘有此魄力！


    大明也因有他在，才能做到胸有成竹。


    “带他们进来。


    ”朱枥对周通吩咐。


    不多时，朱元璋率诸子走入大帐。


    鞑靼与瓦剌各部二十余人已在帐中，神情不一。


    见皇帝进门，他们以草原礼仪相迎——右手抚胸，躬身致意，却不跪地。


    对此，朱元璋未作反应。


    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真心下跪！


    “你们既然来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无论谈话结果如何，今日朕在此郑重承诺，必定保障你们平安，并会礼送各位回程！”


    朱元璋端坐在大帐之中，凝视着这些草原来客，神色镇定地说道。


    这番话语落下，众人神情皆有变化。


    他这份笃定的态度让人费解。


    其实在抵达之前，他们早已目睹漠北新建的一座座城池与要塞，内心震惊之余也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可都建立在属于他们的疆域之上！


    “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我科尔沁愿向大明称臣，呈上国书，与大明结为长久之好！”


    科尔沁使者立刻站出来率先发言。


    “世代交好？可当初我大军还未出发，为何不见你们如此诚心？如今畏惧我军兵锋才来说和？”


    “你们是否知道此次北伐我大明耗费了多少兵力物力？”


    朱元璋语气平静，却带着质问。


    “陛下，我等愿赔偿大明的一切损失，以牛羊、金银乃至五百里漠南之地为赠，请陛下下令退兵！”


    使者顿时面色大变，迅速抛出条件。


    “荒谬！战与和由你们随意定夺，那岂不把大明视如掌中之物？”朱棣沉声喝道。


    众人神色顿变，大帐之中气氛骤然紧绷。


    “燕王所言在理。


    自大明建国以来，你们鞑靼瓦剌哪曾真正安守边境？无数百姓遭劫、财物被夺，这旧账你们自己可敢细算？”


    朱元璋语气平和却威严十足，“况且那长城以外之地今属大明，还何需你们让出？此次北伐之志，并不止于漠南，整个漠北，终归属于大明所有。


    ”


    听到这里，众使者神色凝重——皇帝的态度已无比明确：归顺与战争，二者任选其一。


    这场会谈已无继续意义。


    “你们也一样有家有口，何必让家人风餐露宿？如今朕在边境建城，你们族中老小可安然居住，房舍可换以廉价购得之法，只要你们愿意安稳生活。


    ”


    “谁能不愿有家可归、无须再四处漂泊？”


    话风一改，朱元璋竟开始劝说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