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下铺设的水泥路，朱权不禁面露疑惑，“四哥，你也用了水泥？我记得这种材料西北才会有，你这莫不是从九哥那边买来的吧？”


    朱权在自己封地之时曾派人去汉中采办水泥，也在大宁铺过路。


    因此他下意识认为朱棣也是同样渠道获得。


    朱棣听后哈哈一笑，语气中满是自信，“你错了，我这可是我自己产的！他九哥能做出来，我燕王也同样办得到！”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


    水泥的成功生产还得归功于姚广孝。


    这位和尚心思灵敏，拿到来自汉中的样品之后研究了一阵，竟摸出门道来。


    水泥所需原材料本就不难，不过是些石灰与火山灰之类，只要肯用心琢磨并不困难。


    几个月下来，姚广孝还真试验出了可用铺路的新料，尽管质量与汉中所产相比逊色一些，但对于日常使用并无问题，也正因此让朱棣有了底气。


    二人正谈话间，远方沙尘滚滚，几万铁骑逐渐逼近视野。


    最前方列队齐整的是来自汉中的精锐铁骑。


    待抵达北平城外时，军队向两翼分开，一辆华贵马车徐徐靠近。


    “众文武官随我一同迎驾！”朱棣一声令下，随即率先走上前去。


    朱元璋刚走下华丽马车，前来迎接的大臣与将士齐齐行礼跪拜，高声恭迎皇帝亲临。


    “免礼。


    ”他轻轻一摆手，淡然说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


    紧接着耿青放下踏板，骑兵也铺好上车夹道，朱元璋带着朱栎与朱棡下了车。


    这次出行所用的马车底盘较高，配有避震弹簧，相比西征时少了许多颠簸。


    这是朱栎特意安排的，为的是防止朱元璋因旅途劳累而影响身体。


    朱棣与朱权前来迎接，兄弟俩一同行礼。


    “免了吧。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老四，咱刚到北平，就看见城外建起了水泥厂，这项技术你是从哪搞来的？是不是从老九的汉中府弄来的？”


    朱棣立刻回答：“父皇，儿臣并未从他处获取技术，这配方乃是万寿寺的主持道衍大师所研制。


    ”


    随即他兴致勃勃地讲起姚广孝研究水泥的过程。


    朱元璋与朱棡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朱栎。


    虽然朱栎神色未变，内心却有些意外。


    姚广孝果然有手段，真的摸索出了接近水泥的配方！


    虽说还略显粗糙，但方向已经正确。


    假以时日，或许北平所造的水泥也能接近汉中产品的水准。


    这道衍和尚，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愧是后世闻名的黑衣宰相。


    可惜这个时代的知识无法被保护。


    既然朱棣已掌握这项工艺，追究也已无意义。


    可朱栎并不担忧，这只是初级技术而已。


    譬如钢筋混凝土的工艺，北平目前恐怕还不知晓。


    所以，朱棣即便掌握了水泥技术，也不过是在使用已经被淘汰的老方法罢了。


    他望着满脸自得的朱棣，露出微笑：


    “四哥真是能人辈出，连水泥都研究出来了。


    ”


    这本不过是寻常之物，即便是姚广孝真能复制出来，也成不了大气候。


    “还是没法和九弟比。


    ”朱棣笑回。


    朱元璋当然知道这位道衍的来历。


    当年马皇后去世时，他奔丧返京时结识了这位僧人，正是自己亲自命其担任万寿寺主持。


    从系统对国运的推演来看，他也清楚这位黑衣和尚对朱棣的重要性，更明白他是个极有野心之人。


    换作以前，恐怕早已采取手段。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着急了。


    姚广孝能仿出水泥来，确实有些本事。


    可若是现在动手，怕朱棣真的会急。


    但眼下来看，这位和尚已难对朱栎造成实质性威胁了。


    发明了水泥便让四皇子如此自豪，可笑的是，当他还刚起步之时，老九早已走得更远。


    凭什么得意？


    又拿什么和老九相比？


    想到这些，朱元璋根本没有把四皇子放在心上，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十七子朱权。


    “十七，快过来，让咱看看！”


    “一年多不见，你这孩子越来越健壮了！”


    朱元璋笑着朝朱权招手说道。


    朱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兴冲冲地汇报水泥成果，不就是盼着老爷子一句夸奖吗？


    刚讲完，老爷子就转身跟老十七说话了，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朱棣心中十分不快，但又不敢发作。


    “父皇，儿臣想念您得很！”


    朱权连忙走上前，语气激动地说。


    “咱也想念你！如果真想咱，以后直接到汉中找咱就行！”


    “这一趟出征漠北，你也得陪着咱一起去！”


    朱元璋哈哈笑道。


    一听这话，朱棣与朱权都露出惊讶之色。


    “父皇，按制藩王不可擅离封地，这样做只怕不合规矩吧？”


    朱棣满脸疑惑地问道。


    “是时候变一变了，等北征回来，咱就下旨，藩王今后出行，不必再受限。


    ”


    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这……恐怕有失妥当吧？”


    朱棣不禁心中一震。


    如果藩王能够自由行动，天下局势恐怕会有波动。


    “有何不妥？如今的大明，已不是昔日模样。


    ”


    “等这一趟北征结束，你就明白了。


    ”


    朱元璋没有再解释，而是继续亲热地与朱权说笑起来。


    朱权自小便得老爷子宠爱，此时虽尚未就藩，在四位藩王中年纪又最小，自然最受瞩目。


    可此情此景看在朱棣眼中，却格外令人心绪复杂。


    这可是北平啊，怎知今日竟成了老十七的风光地？


    唯一令他稍感宽慰的是，老三和老九也同样被晾在了一边，场面才没那么尴尬。


    “老四，许久未见，三哥想你得很！”


    朱棡上前行礼，热情地朝朱棣问好。


    “三哥可好？”朱棣笑应一声，上前张臂，作势要拥。


    当着父皇的面，亲情表演还是要做足。


    朱棡微微不适，奈何对方热情已到眼前，只得轻拥片刻，随即分开。


    “老九，之前你还像个孩子，现在可出息了，四哥佩服！”


    朱棣话一转，笑容落在朱栎身上。


    看他也要靠近的模样，朱栎忙摆手：


    “四哥，小弟有点洁癖，不太习惯这般亲热。


    ”


    此言一出，众人微愣。


    朱棣面上僵了一下，眼底浮现怒意。


    这分明是在拒绝。


    “哈哈，这小子就这样，在我那儿也总是这个样子！”


    朱棡急忙开口打圆场，话里意思分明——


    不是故意给你脸色，这人对谁都是这般冷淡。


    “原来老九真有洁癖？”


    朱棣干笑着点头，心下却暗自讥讽。


    这边还在打趣，朱元璋猛然回头问道：


    “谁有洁癖？”


    “孩儿开个玩笑罢了。


    ”


    朱栎轻松一笑道，“逗四哥乐呢。


    ”


    随即，他话锋一转，喊向朱权：


    “十七弟，快让九哥看看。


    ”


    “九哥！”


    朱权早已等待多时，高兴地冲了过来，满脸崇敬。


    他是朱栎最忠实的小粉丝。


    见到朱权如此亲热，独独忽略自己，朱棣心中顿生不悦。


    朱元璋看在眼里，便问他：


    “老四，你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


    “没事，父皇，天色已晚，请父皇先行入城休息，明日再继续行程为好。


    ”


    朱棣迅速答道，语气恭敬，转开了话题。


    几人骑上战马，带着随从入城，大军依旧驻扎在城外。


    进入北平后，朱元璋发现城中井然有序，看来朱棣确实把封地治理得颇为出色，甚至超过太原府。


    “你这边也取消了宵禁？”


    “回父皇，孩儿还开设了五家大戏院和两条夜市街，夜里也很热闹。


    ”


    朱棣语带自豪，眼光不自觉地扫向朱栎。


    “大戏院？”


    “请了戏班和专门写剧本的人，编排了些新剧。


    比不上老九的水准，但百姓倒也喜欢。


    ”


    他嘴上说着谦虚，其实早已悄悄学习朱栎的方式。


    自之前被朱栎拒借钱后，他就立誓要独立做事，不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