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子却并未恼怒，脸上仍神情平静。


    “老九说得没错。


    ”


    “如今应当多些走动。


    ”


    “咱先前立下的规矩，也该慢慢变了。


    ”


    朱元璋看着朱棡眼中的迟疑，淡淡说道。


    过往禁令有其缘由，但在今日看来，已无存续之需。


    这个想法，他与朱栎早已讨论过。


    尤其是了解到朱栎今后的想法，再加上通信方式革新在即，再拘束藩王实无必要。


    既然没有实际意义，又何必继续保持这种限制？


    允许藩王之间相互往来，反而有助于各地经济交流。


    例如朱棡与朱椿等人，早已和朱栎有过密切商业合作，只是未曾亲临汉中府，尚未有机会见面，所有事务都依靠手下沟通传达。


    既然属下可以自由往来，藩王之间的人员交流又有什么阻碍呢？


    朱元璋真的能够禁止藩王之间的正常接触吗？


    关于藩王可能心怀不轨的担忧，过去或许存在，但一旦朱栎的火器全面成熟，这些顾虑便自然消除。


    “那就太好了，儿臣今后也能更方便去看望父皇和九弟。


    ”


    朱棡听后甚为欣喜。


    “其他的以后再说，现在既然到了你的太原府，咱们先入城。


    ”


    “大部队暂时驻扎城外。


    ”


    朱元璋随即对朱棡做出安排。


    随后，一行人进入太原府。


    朱元璋与朱栎未再乘车，而是骑马缓行街头，一路观察太原的状况。


    总体来说，比起西安府和汉中府，太原明显逊色不少。


    虽依汉中格局仿建，但进展缓慢。


    但即使如此，相较从前也已大为改善。


    进入晋王府后，朱棡取出朱栎赠予的那一套专属定制瓷器，亲手为朱元璋泡茶。


    这类瓷器本身就是珍品，即使富裕人家购得，也是用作珍藏或接待贵客才会拿出来使用。


    朱棡也是如此，若非今日父皇和朱栎驾临，他平时也舍不得拿出来用。


    万一不小心损毁，可就再也找不到替代之物了——这等物品，即便富有，也未必能买到。


    “父皇尝尝，这茶叶是去年九弟专门送来，儿臣都不舍得多喝。


    ”


    朱棡笑着将茶奉上。


    “嗯，的确有汉中茶香。


    ”


    朱元璋轻啜一口，点头说道。


    朱棡闻言心下稍动，连老爷子都记得这种味道了。


    外传皇上已然习惯了汉中的生活，如今看来属实，怕是日后久居汉中，已是必然之事。


    “老三，你这边能抽调多少骑兵参与北征？”


    朱元璋放下茶盏，开门见山。


    “回父皇，儿臣这边骑兵力量比不上九弟，步兵有五万可调，骑兵勉强凑出八千。


    ”


    朱棡略显迟疑地答道。


    这也难怪他。


    山西边防线长期承受瓦剌与鞑靼的频繁侵扰，骑兵战马损耗极大，补充困难。


    “八千就八千，也算够用了。


    ”


    朱元璋点了点头，“你就带这八千骑随我北征吧。


    ”


    朱棡欣然领命。


    能随父皇出征，对他而言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很快他便完成集结，等待出发。


    只是朱元璋看到这支骑兵队伍，脸上神色有些微妙——


    这些太原将士装备实在简陋，难以与其他藩王部队相较。


    不等他开口，朱元璋笑着道：“老九，不是给老三备了礼吗？取出来吧。


    ”


    朱棣听罢微微一笑，轻轻摆手，耿青等人推着一辆马车缓步上前。


    朱棡疑惑望着那马车，心头疑惑未散，却听见朱棣笑道：


    “三哥，我初到太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一百套骑兵甲胄与兵器，请笑纳。


    ”


    此言一出，朱棡惊得愣在原地，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一百套？跟汉中军装备一模一样的？


    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这一百套，也能大大提升部队战斗力！


    虽说跟八千人比起来只是少数，但只要用在精锐将士身上，就能发挥奇效。


    他难掩激动，一把拉开帘布——眼前果然全是精良的盔甲和武器！


    顿时心花怒放！


    朱栎笑着问道：“这份见面礼，三哥可还满意？”


    “何止满意，简直来得太及时了！”朱棡连连称赞，“九弟，这份大礼，三哥承情了！”


    看着朱棡激动的神情，朱栎接着说道：“这只是开始。


    若往后我还能继续提供类似的装备呢？”


    朱棡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只是样品？”


    朱栎点头：“正是。


    皇上已下旨，汉中所产的武器装备可向藩王销售。


    三哥若需军备，只需派人下单，银钱一到，其余都不是问题。


    ”


    一番话让朱棡震惊万分。


    他转头看向一旁微笑的朱元璋，内心震动异常。


    这样的军械特许权，竟真被皇帝点头认可！


    朱元璋随即开口：“老九说的对。


    你那支骑兵也该换装了。


    北征之后，你和老九一起着手，在太原与西安设立 ** 工坊，负责制造朝廷军械！”


    朱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为何委任儿臣负责此事？”


    这事非同小可，若是掌握了兵器制造，各藩的实力势必大为增强。


    “这事，只能你跟老九一起办。


    ”朱元璋语气平静地说，“老九懂工艺技术，你手里有资源。


    山西煤矿众多，适合铸铁炼钢。


    而汉中现有的产能，根本无法满足大明的需求！”


    听到这话，朱棡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接受了这项任命。


    朱栎看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先前展示的那一小部分军械只是让你先见识见识。


    等见了四哥和十七弟，三哥再与他们商谈采购的事，岂不更有说服力？”


    “往后这座 ** 厂盈利，你我也各取一成。


    ”


    朱栎笑道。


    “呃……怎么才一成？”


    朱棡一时怔住。


    “三哥，你这也太贪心了，剩下的八成可都是朝廷的！”


    朱栎笑着提醒。


    朱棡这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看向朱元璋。


    虽然工厂设在各自的封地，但名义上归朝廷所有，利润大头自然也归朝廷。


    他能负责经营一家厂，并从中获得一成利润，已经是破格恩赐了。


    更难得的是，厂里出产的甲胄，还能用来增强自己的骑兵力量。


    不过他随即想通，表面上朱栎与自己各拿一成，实则朱栎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若皇位将来落到老九手中，那朝廷掌控的八成收益岂不等同归他？


    诸藩之中，唯有他晋王能持续掌控这些工厂的生产与分配，朱栎的地位已然无人可以动摇。


    老爷子明显是以储君的标准在培养他。


    朱元璋与朱栎之所以敢让朱棡加入，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火器这一底牌。


    对别人来说是利器的甲胄，在火器面前不堪一击，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朱棡心存他念。


    朱栎牢牢把握着核心的武器研发，即便朱棡插手部分生产，也只是边缘性的防御装备。


    这样做，既能让朱棡得利，也能借机将这位三哥拉拢为可靠的盟友。


    一旦朱棡被绑上这条战船，往后自然会倾力支持汉王，这是大势所趋。


    正是老爷子想看到的局面。


    “不对啊，既然工厂是朝廷的，我们还怎么收钱？”


    朱棡忽然想到一个疑问，满面不解。


    按理说，如同工部打造武器甲胄一样，只要是朝廷的产业，所需费用理应由朝廷拨款。


    军队怎么会出钱采购？


    “三哥，你又错了。


    ”


    “工厂名义上归朝廷，但从运营模式来看，必须自负盈亏。


    ”


    “说白了，就算是朝廷军队要使用这些装备，也得掏钱购买。


    ”


    “藩王手下的军镇也一样。


    ”


    朱栎耐心解释道。


    朱棡听罢，满脸惊异：“还有这种事？”


    “以后炼钢厂、煤炭厂，还有**厂这样的行业，都由国家掌控。


    ”


    “虽然是国有产业，主要服务于朝廷和军队，但同样需要实现盈利，这样才能长久。


    ”


    朱栎严肃地说着。


    这个思路其实在汉中府时，他就向朱元璋详细汇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