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朱元璋和朱栎都没想到的是，刚投降的这些部落，竟自发联合组成了三万人的军队，表示愿与大明并肩征战。


    但看看这些人混乱的队伍与低下的战力，众人只能苦笑摇头。


    真带他们上战扬，只能拖累汉中军的步伐。


    朱元璋干脆直接回绝，将他们遣返回去。


    以后有机会迟早也得整治这些部族。


    让他们一起参与作战立功，等于白白给了他们“为大明建功”的身份，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与此同时，吐鲁番战败、怯马鲁丁逃至轮台城的消息也被带回了阿力麻里。


    带回去消息的，是跟随他前往吐鲁番的一部分败军。


    明军奇袭当晚突围逃出的两万余人中，一部分人赶回了都城。


    阿力麻里王宫里的黑的儿火者听闻此战的结果后，愤怒到几乎咬牙切齿。


    先前怯马鲁丁还在临行之际信誓旦旦地说要歼灭明军。


    没想到刚到吐鲁番，五万人的部队便被一万多名明军打得几乎覆灭。


    “仗已经输成这样，你们居然还好意思活着回来！”


    “来人，把这些败军统统杀了！”


    盛怒之下的黑的儿火者下令处决了所有逃回的士卒，一人不留。


    假如当时的怯马鲁丁也在这些残兵之中，恐怕也无法幸免。


    本就与黑的儿火者之间心存嫌隙，尽管两人曾结盟联手，但实际早已各怀心思。


    明军兵临城下，迫使他不得不起用怯马鲁丁，然而内心却充满被驱使的愤怒。


    局势并未因此平息，接连传来小部落归降明朝的消息，让黑的儿火者气得呕血。


    群臣连忙劝他冷静，有人提议派兵守卫轮胎，也有人建议尽快向撒马尔罕求援。


    “等撒马尔罕援兵到来，明军早已兵临城下！”他面色阴沉地反驳，“你们莫非打算改投帖木儿帝国？”


    他对臣子们的心思洞若观火——若东察合台无法支撑，他们尚可带着族人归附帖木儿帝国。


    而他本人却无路可退。


    “立刻调动各地部族兵力，返回阿力麻里！”他果断下令。


    “传我旨意，轮台守军撤往阿力麻里！”


    “反正此城眼下也无力兼顾！”


    为保全军力，黑的儿火者当即决定收缩防御至阿力麻里。


    目前他仍有十五万人马，若是据城死守，或仍有转机！


    轮台已是难以坚守之地！


    虽然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周边部族多已降明，破城只在旦夕！


    他不能再将有限兵力耗损在这种地方！


    但眼下控制轮台的却是性情刚倔的怯马鲁丁，对他撤兵的命令是否会从，无人敢断言！


    而此时，朱元璋与朱栎亲率三万汉中军，已将轮台城围困七日！


    他们刚抵达时并未急攻，而是静静等待从哈密运来的十八门神武炮！


    所谓七日，也并非战斗时日，实为等待重炮送达耗费的时日！


    对朱元璋与朱栎而言，这几日如常用餐弈棋，偶尔召见归附的边地小部落首领，毫无焦虑。


    可对于困守轮台的怯马鲁丁与五万将士，这七天宛如炼狱。


    汉中军始终按兵不动，只围不攻，似在静观其变。


    拖延的时间越长，则对守城一方越不利，这点怯马鲁丁心有明悟。


    “除了弃城突围，别无他法了吗？”


    怯马鲁丁脸色铁青，握紧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怒吼：“守住城墙！不许后退！谁敢擅离岗位，格杀勿论！”


    然而城中士兵已军心涣散，刚刚那阵可怕的轰鸣声彻底击碎了他们的意志。


    一个个面如土色，脚步慌乱，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炮击不停，全军压上！”蓝玉眼中燃起战意，挥手再次下令，“今日务必拿下轮台城！”


    轰隆隆！


    第二批炮弹划破空气，炸裂在本已残破的城墙上，腾起滚滚烟尘与碎石。


    紧接着，汉中军骑兵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入！


    刀光闪耀，战马嘶鸣。


    秦武与耿青率重甲骑士冲入城中，见人就砍，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敌人惨叫连连！


    “顶住！给我顶住！”怯马鲁丁狂叫，试图重整防线。


    可他的声音早已被喊杀声吞没。


    城墙内外，尽是明军铁骑的奔腾咆哮！


    血，四处飞溅！


    轮台城已陷入一片炼狱般的混乱！


    见战局失控，怯马鲁丁惊慌失措，匆忙调兵抵抗。


    尽管第一道防线已然失守，但他仍有数万兵力，迅速布置防线，并使用绊马索遏制汉中骑兵攻势。


    这种障碍果然生效，不少战马被绊倒，骑兵跌落人仰马翻，阵型顿乱。


    重甲骑兵虽势不可挡，却极易受地形和障碍影响，绊马索正中要害，成为遏制骑军推进的重要手段。


    古时作战，步骑交锋最为常见，此类工具一直是克制骑兵冲击的利器。


    落马的汉中将领虽失坐骑，然身穿重铠，手握重兵，落地即刻整队，杀入敌阵。


    如此力量与威势，几乎无可匹敌，敌军武器难以招架，铜锤、重锏挥动之下，便能震飞敌军长械，相比之下，普通刀剑更显薄弱。


    第二批汉中铁骑再次冲锋，短短片刻，便攻破轮台南门，正式占据城池。


    蓝玉、秦武、耿青各领五千军分向三门扩展，西域守军迅速溃散。


    汉中将士涌进街头，凡见持械之人皆当敌人斩杀。


    战局混乱之际，农夫手中农具也被视作武器，士兵杀红眼已无法判断身份。


    朱栎虽下令严禁伤及百姓，但战火之中，误伤在所难免；又因部分民众参与守军作战，反抗者一概视为敌人。


    此役持续至黄昏落日，西域兵军心崩溃，多弃兵乞降，五万大军最终仅余不足万人。


    朱元璋、朱栎领军缓缓入城后，耿青上前禀报城池已定，所有敌军投降，怯马鲁丁亦被擒获。


    听闻对方竟为东察合台国枢密重臣，朱栎目光微沉，擒获此等人物堪称重大胜利。


    怯马鲁丁此时早已毫无威风，面露惶恐，直接跪伏于朱元璋脚下。


    “大明皇帝陛下，小人绝无恶意，愿领部归附，恳请留小人一命！”


    朱元璋目光如霜。


    “今日投降，是否太晚了些？”


    “当初劝降之时，尔等又何曾理会？”


    “今日才知求饶，世间岂有这般便宜之事！”


    “你若此刻求死，本王倒敬你几分。


    不曾想你堂堂东察合台枢密院使，竟也贪生怕死！”


    朱栎站在一旁，神情失落。


    “不，陛下、殿下！留下我仍有用处！”


    “我知晓阿力麻里的布防，若有我在前方带路，攻城必定更为顺利！”


    “愿作先锋，随军作战，只求将功补过！”


    怯马鲁丁满脸惊惧，连忙为自己求情。


    朱元璋与朱栎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微动。


    “不必了。


    ”朱栎淡淡道，“本王以为，你的人头，更适合作为将士们的祭品。


    ”


    “即使没有你，本王也有办法拿下阿力麻里。


    ”


    话音刚落，他向耿青微微点头。


    耿青立即出手，拔刀斩下怯马鲁丁的头颅。


    “这次是谁抓的他？”


    朱栎笑着问耿青。


    耿青迟疑了一下，看向一边的周通。


    众人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


    该不会又……是周通？


    之前攻打哈密时，这家伙就误打误撞杀了哈密王。


    没想到现在抓怯马鲁丁，又是他出手！


    运气也太逆天了？


    “确实是周通。


    ”


    耿青无奈地确认。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周通身上，这位敦实的小将脸一红，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真有你的，周通！”


    “不知是说你福气好，还是命格旺！”


    “这份功劳归你了！”


    朱元璋忍不住笑着称赞。


    “谢陛下！”周通不好意思地应声。


    “轮台之战汉中军损失如何？”


    朱栎问耿青。


    耿青赶忙汇报：“目前初步统计，缴获敌军九千兵士，毙敌四万余。


    ”


    “留下这九千人也够用了，正逢轮台重建之际，可用他们出力。


    ”


    朱栎颔首。


    这些人可以用来重建轮台，也可服务于后续由哈密至兰州的道路修筑，比千里征召民夫省了不少开支。


    不多时，汉中军的伤亡统计完成——战死三百余人，轻伤者近两千人。


    轻伤者达千人，仍可继续作战。


    又一次以极小代价赢得的重大战果！


    相较于歼灭四万敌军的战果，自身损失微乎其微，伤亡比例达到了罕见的百比一。


    这归因于所有战士身披铠甲，普通武器难以造成致命伤。


    随即，城内居民被集中至开阔地，


    神色惊惶，显然担忧会遭惩处。


    “父老乡亲听我说！”


    “我乃大明汉王朱栎，这次出兵，目的不是征伐，而是为安定东察合台！”


    “从今以后，此地名定为轮台城，纳入大明疆域，你们便是大明的臣民！”


    “凡归附朝廷者，可得与其他地方百姓同样的对待，无需再向贵族缴纳赋税！”


    “不仅能保留剩余粮食和牲畜，还可自由出售换取金钱！”


    “所有投降的西域军卒，只要放下武器，皆会提供工作，包吃包住，并每月给予报酬。


    ”


    “我的话已很清楚，城中居民可即刻返家安置，勿需担忧，如有困难，大可向汉中军将士寻求帮助。


    ”


    “被俘的西域军队，明日起着手修复轮台城墙。


    ”


    “今日我在此声明，道路已经指明，若谁妄图反复，休怪我手段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