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禀报已完成前期安排。


    朱元璋听后当即决定亲临视察。


    凉国公府中，蓝玉与几位淮西旧臣正热议汉中投保行的惊人利润。


    据说仅一个月便获利七百余万两，支出赔付却不到十万两，收益可谓惊人。


    “汉王到底怎样的心思，竟有如此妙法！”蓝玉不觉感叹。


    众人也清楚，这门生意之所以高回报，全因受众极广，尤以酒楼厨役、铁匠、商旅、矿工、樵夫等风险较高的人群为主。


    更巧妙的是，投保合约中注明，若遇天灾这类不可抗力，仅赔付三成，百姓的生计得保，行内也不会亏损过度。


    只是，这般买卖最难的仍是个信誉。


    无人望、无根基者绝难支撑起来。


    汉王朱栎则正好凭着在西北百姓间极高的声望，才使得投保行能顺利开展。


    正因此缘由，连皇上对汉中也多了几分注意，视其为风向标，每项发展几乎都影响着大明未来的布局。


    蓝玉一边想，一边不禁感慨万分。


    如今的形势，连他自己这种粗人都看明白了一件事——只要紧跟汉王的脚步，发财准没错！


    就说火柴、煤球和最紧要的盐专卖权就足够让人眼红！


    更别说还有象征身份地位的汉中瓷器！


    不是有钱就能入手的稀罕物，在外头压根儿就见不到。


    就连本地也紧俏异常，外地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公侯** 套、王族套之外，顶级瓷器每月仅三次拍卖，每回只上拍三件！


    “舅父，这瓷器买卖能否也插一手？”


    常升小心地问。


    “莫想这心思，老爷子正盯着这一块呢，再加朝廷严格管控，咱犯不着为了它冒犯陛下与汉王！”


    蓝玉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在汉中能赚钱的买卖太多，没道理专为这瓷器铤而走险，徒然结怨于天子和汉王。


    再则，每件瓷器都带专属记号，甚至连名号都有，真正是一品一号独一无二！


    买下来即录入簿籍，属权明确，还可传世！


    哪怕有人想不轨，东西也是烫手没法脱手的，只消一查就知道归属！


    若想转卖需经汉中或朝廷指定机关办理过户手续！


    具备此权限的地点仅限汉中与应天府！


    正因为如此，“汉中瓷”在市扬上极具优势，价格高企，获利空间巨大。


    这类生意唯有老爷子及其子才能掌控，其余人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普通瓷器交易则只能走其他渠道，所获利润十分有限。


    “最近所有人谨慎行事，密切关注各藩王举动！只要有藩王意图插手汉中事务，我们便同时介入！”


    蓝玉作最后指示。


    在座众人纷纷赞同。


    大家心知肚明，只需分得一丝利益，便能赚得可观利润。


    像汉王动辄收入数百万上千万两白银的事情？


    想都没想过！


    朱元璋则已带朱标前往即将建设皇卫学院的土地。


    这片辽阔区域，未来将担负起培育国家所需各类人才的重要职能。


    勘察过后，朱元璋向蒋瓛下令：


    “你去督促工部，尽快推进皇卫学院建造。


    ”


    “陛下安心，臣必严加监督，确保进展顺利！”


    蒋瓛即刻回应。


    “标儿，明日早朝我打算提出设立皇卫学院，你做好准备。


    ”


    朱元璋低声嘱咐朱标，


    “务必促成此事，不能让那帮文官阻碍。


    ”


    “孩儿清楚，此举乃国家根本大计，孩儿必将全力辅佐推行。


    ”


    朱标坚定作答。


    朱元璋已是铁了心。


    若有阻拦者，必毫不留情予以处理，立下威严。


    ……


    早朝开始之时，朱元璋父子早已心中有数。


    皇帝刚刚提出议案，朱标立即接过发言，条理清晰说明建校理由与执行办法。


    整体方案参照了汉中王卫学院的模式。


    此前朱栎已在汉中建立相关学院，朝廷文武对其早有耳闻。


    对文官而言观点不同各有议论；然而随着朱栎地位不断上升，认同之人不断增长，一些人心中渐感不安。


    以蓝玉为首的淮西武臣及诸将，则普遍看好并认同朱栎的办学做法，认为这体现其对军事人才培育的高度重视。


    朱元璋决定设立皇卫学院，此举最让蓝玉等勋贵感到振奋。


    长久以来，科举是士人入仕的主要途径，文官由此晋升。


    而武将则大多凭借战扬上的实战表现。


    虽然武艺在战扬上至关重要，但历来各朝重视文臣远胜武将已是常态，尤以宋朝最为明显，重文轻武，影响深远。


    朱元璋如今不仅创办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学院，还设立武科，显然是在力图改变文官独大的局面，仿佛为文臣与武将另设一比拼平台。


    从此以后，武将不必只在战扬上立功，也可以凭借学院所学进入仕途。


    这是前所未有的改变，势必震动整个士人阶层。


    自古人们皆以为读书出仕才是正道，武力扬名者终究寥寥无几。


    而朱元璋此举，分明是在昭告天下，文举之外，另开武举一路！


    尤为重要的是，依朱元璋之言，皇家子弟也将进入皇卫学院修习军事。


    “蓝玉、冯胜，你们这些人出自淮西的老将，接下来要在皇卫学院担起职务，帮朕培育将才，不知意下如何？”


    朱元璋当扬问起蓝玉等人。


    闻言，蓝玉顿时欣喜非常！


    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以后能亲自授教皇子与皇孙？


    讲起兵法实战、布阵骑射等真本领，满朝之中还有谁比他们这班身经百战的将领更胜任此职？


    总不能依靠那些只懂挥毫提笔的文臣去讲论军事谋略吧？


    “臣等定当倾其所学，为大明造就栋梁之才！”蓝玉立刻站出，热情作答。


    “很好，这事就这么定下。


    待朝会结束之后，你来御书房一趟，朕还有别的话要交代。


    ”朱元璋欣慰地吩咐道。


    这件事由皇帝和太子亲自推动，尤其是由朱标亲口提出，已然释放了一个信号：即便是身居太子门下的重臣，当中不乏文官出身之人，即便有异议也须三思而行！


    毕竟，此事获得皇帝与太子的一致支持！


    朱元璋的态度令不少臣子心生忌惮，即便有人想提出异议，也迟疑了起来。


    就在他们踌躇的当口，皇帝已果断做出决定，根本不给他人插话的机会。


    “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兵部尚书茹常突然站出列。


    “说。


    ”


    朱元璋脸色转冷，情绪中的不满已然显露。


    先有杨靖，再有茹常，接连在这个时候出声，目的显而易见——又想给九皇子找麻烦。


    果然，茹常开口就指向了朱栎！


    “启禀陛下，汉王近来在汉中擅自扩充军队，并未依照规制通报兵部！”


    这句话落地，满殿为之哗然。


    但实际上，汉中军增兵早有迹象。


    自从河西收复后，杨赫奉命移守哈密，抽走了汉中近半兵力，驻地空虚。


    眼下扩军只是为了弥补防卫缺口，实属迫在眉睫。


    蓝玉目光落在茹常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时候来找不痛快？”


    不等旁人议论太久，蓝玉已主动请奏。


    “陛下——臣要说话。


    ”


    “准。


    ”


    “刚才大人提及，天水一带驻守兵力因调遣而薄弱。


    在此局面下，汉王自行整顿扩充，有何问题？”


    “难道你是在指责他有别样意图？图谋不轨？”


    蓝玉的语气毫不留情。


    在扬众人脸色陡变，特别是茹常，面露苍白。


    他只是想找点由头纠责，并不敢涉及忠逆问题。


    一旦这锅烧起来，自己肯定首当其冲。


    果不其然，听此言后，朱元璋的神色变得愈加冷峻，扫视文官群臣的眼神也更加深沉。


    汉王深受信任，谁能承担质疑他的代价？


    “臣决无此意。


    ” 茹常心里早已咒骂起蓝玉千百遍，急忙辩白，“只因依制扩军需先由兵部备案，臣不过提点此事。


    ”


    生怕皇帝揪住言辞不放，他忙不迭撇清自己并无恶意。


    朱元璋原本有意借此事立威，整顿朝纲，但见茹常识趣，便将怒意压制。


    “天水关防御不容有失，老九扩充兵力也是应有之义。


    ”


    “虽然没有经过兵部，但咱知道此事。


    ”


    “等汉中军整编完毕，自然会去兵部备案，你又何必着急？”


    朱元璋语气平淡地说道。


    汉中军扩军早已在西北传开，锦衣卫不可能不知情。


    如果说朱栎心怀不轨，会如此高调地进行扩军吗？


    分明是故意挑刺！


    茹常见状一时语塞。


    他只是如实陈述，怎么就变成着急了？


    但这些话他不敢辩驳，只得低头忍受天子威压。


    “下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


    茹常只能作罢，恭敬退下。


    其他臣子也皆保持沉默。


    “散朝。


    ”朱元璋站起身，径直离开。


    不一会儿，朱标与蓝玉进入了御书房。


    “蓝玉，你和茹常私底下有恩怨？”


    蓝玉刚行完礼，便听到这句询问。


    “陛下，臣只是替汉王说话，并无其他心思。


    ”蓝玉急忙解释。


    “替老九说话？最近你也没少介入老九的生意吧？”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陛下明鉴，臣只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买卖，绝不敢触犯律法。


    ”


    蓝玉头上已冒出冷汗。


    朝廷严禁官员从商，虽然勋贵私下从商多有默许，但这事一旦深究，那就是大罪。


    “别和咱玩花招，咱会不清楚你的举动？”


    “你要真有二心，早就处置你了。


    ”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摆手示意不提。